第六章 .你的刀，我的刀，都是刀（上）
心中帶著不安，百里醉催促著莫儘快上了路。
性能良好的越野載滿了油，發出有力量的轟隆聲，在百里漠熟悉的操縱下駛向城外。
城門有路障，門前有士兵。
大把的異能者不要錢似的撒下去，在城裡到處都有例行巡邏和想要碰運氣的人們，因為時間的過長，不少人臉上都現出了蔫蔫的神色，有些厭煩了。
只是百里醉的高額懸賞使得他們還沒有放棄。
這幾天，別說是出入的車輛與隊伍，就連基地的每一個所能搜查的角落都被翻了個遍，但百里醉，那個他們曾經的少主現在的叛徒卻一直沒有出現在人們的視野里，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
那夜之後，她就真的消失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迹。原本在官方的推理中，百里醉當夜殺了那麼多高階異能者必定是一個很大的損耗，劇烈的消耗下即便她的意志如何堅強，身體也支撐不住的，即便是高階異能者的身體也沒有成神不是嗎？
因此她應該是走不了多遠的，即便有人接應，那麼她總不會一點傷都沒受，被帶走的時候竟然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無論是血跡還是腳印甚至是一點點的泥土都沒有留下，這就真的很棘手。
時間有限，在百里相死後第一時間封鎖了基地，百里醉應該還來不及轉移，但各家各戶都搜過了，連高層、軍隊宿舍都沒放過，但百里醉的身影一直沒有從水下浮現。
隨著時間的越拉越長，人心越來越浮躁，新任老大心裡也十分清楚不殺死百里醉難以服眾，因此給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沒想到搜查百里漠的車。
百里漠的複雜身份和連那個位子都不在意的人如其名的漠然性格，使得人們杜絕了對她的一切猜想。
因此當百里漠搖下車窗身體都沒傾斜地說出要出去做任務時，習以為常的守衛立刻陪著笑將路障撤走，恭敬地將那輛處處散發著凌厲而本身又很厚重的越野送離基地。
其他人並未覺得有任何不對。
看著那輛車開走，旁邊一名很不起眼的中年婦女突然感慨道：「這次任務一定很重，漠小姐都帶了幫手啊。」她的異能是感知，只能感知生命，並且感知強弱和危險程度，此時在她看來，那輛車上兩個紅點都散發著極其奪目的光芒，竟是不相上下。
「不愧是漠小姐啊，帶的幫手都那麼厲害，她們兩，大概是基地中最強了吧！」差點被哪種澎湃的力量刺破了眼睛，其貌不揚的中年婦人不得已移開了了目光。
「你說什麼！」守衛隊長終於察覺到了不對。
且不說漠小姐每次出去都是獨來獨往，就說基地里能和她比肩的人，他從沒聽說過。
但是那個人，一定有這種實力......
猜想到某種可能，那麼隨便可說是諂媚地將對方放了行的守衛隊長額前不由滴落冷汗，他捏緊拳頭，驀然對一些也察覺到不對的人吼道：「都別在這裡愣著了，走走走，快去追！」
「是！」
安排了去追的人後，他左思右想覺得不保險，急急的先召集了一隊奉命來協助他們的異能者，大致說了說事情經過，領頭的異能者立刻露出凝重的表情，面對一個百里漠，他們這個小隊都有些勉強，況且若是像守衛所說的那樣的話，還要加上一個百里醉，一個殺死了在那麼多高階異能者保護下的首長的人，即便她可能也受傷了，他也不是她的對手。
他不敢託大，再召集了一些比較厲害的入手，才敢上路捉拿。
性能良好的越野開的很快，在空無一人的筆直公路上像一道出弦的箭般射出去。到了百里漠的程度，想要將這輛車的性能發揮出來並不是難事，從前在□□公路即便車輛能做到但擁擠不平的路況也不允許的速度在此時慢慢發揮出來，雖然由於路面的限制而無法達到最大速度，但速度卻已經很快。
而車窗早已關閉，避免風吹亂了車廂。
路旁的觀賞樹木連著山林快速掠過，快得只能看見一道道或青或白或黃的影子，速度再快些時，就連那些顏色都看不清了，只有不斷變化的層次感。
車廂里沉默前行的兩人此時並不知道，因為一個中年婦女的堪稱雞肋的異能因為她的一句閑話，她們又得開始戰鬥。
戰鬥並不可怕，殺人也不過是頭點地，只是那樣會拖慢她們的速度，使得百里醉拖慢回去向微生焰解釋的時間，而誤會總會隨著時間變得像酒一樣深醇，那種醇當然不能給人帶來快慰，
因此在此時，最會戰鬥的那個人卻無心戰鬥，她與漠換著趟開車，晝夜無休的趕路，想要在最快的時間裡到達南方大基地，此時她還不知道基地已經改成了醉焰基地，但並不妨礙她歸心似箭。
軍綠越野在路上飛馳，而在這笨重鐵塊的身後，遠遠綴著幾輛性能極好的跑車，這是末世前百里家一些自己的玩物，考慮到越野的速度，在此時被新上位的百里張欣然「貢獻」出來，
跑車雖不堅硬，但速度一定是極快的，比越野快。
只有比要追的人快，才能追上他，不是嗎？
此時的他們並不知道百里醉她們只有兩個人也輪換著開車，他們只是為了追求極致的速度而很正常地輪換著日夜兼程的趕路，性能優越的跑車在連番工作后也一直維持著滾燙的高溫，經驗豐富的異能者十分有力地控制著溫度不到達臨界點。
機器當然也會疲勞，但在異能的加持下，這種疲勞會無限地拉長，那種控制麻痹了鋼鐵的肌肉，車輛便在短期內，不會罷工，這時間，追上她們足夠了。
......
連日的奔波使得百里醉她們也出現了疲態，開車雖然不太消耗體力但十分耗損精神，十幾個小時精神都必須高度集中，幾天之後，即便是精神十分強大的兩人，也會感到疲憊。
而此時離南方基地還有五天的車程，假如依舊是這樣的速度的話。
百里醉喝口車上儲存的水，黯然想到，她和漠這樣輪換著來趕路還如此之累，那焰當時不眠不休星夜兼程地從南方她們的基地趕到北方的百里基地，這期間又有多少辛苦？
這樣想著，她便又是感動又是心疼，她的兄弟裡面有人不贊成她和焰在一起，理由當然不是兩個女人如何相愛，而是焰看起來雖然愛她但並不深刻。
但沒有身在其中，又怎麼知道她微生焰不是真的愛她，又怎麼知道她百里醉不是甘之如飴呢？
看了眼手邊的母親的骨灰，百里醉突然覺得之前選擇將這一切都自己承擔，什麼都不告訴焰的想法是錯的，大錯特錯了。
「想什麼呢？開了那麼久的車，還沒看夠？」百里醉已經保持手撐車窗的動作很久了，專心開車心總有一線在百里醉身上的百里漠不由問道。
相通了一些事情，百里醉淡淡笑道：「沒看夠啊，還要看很久就不要讓自己厭煩。別分心莫，開車專心哦。」在莫面前，她罕見的顯出了有些小女人的嬌態。
在朋友和下屬面前，她是威嚴而不失人情的教官和朋友，在愛人面前，她是為對方撐起一片天的支柱，那麼她當然一刻都不能放鬆，從前是為了各種各樣的任務和盡量減少傷亡，現在是為了焰。她並不覺得這些有什麼不對，同時也不覺得在像是她唯一的親人的莫面前有什麼不能做的，那種親人間的放鬆使得她露出了很親密很柔軟的那一面。
百里漠眼睛餘光瞄了眼她，不再說話。
專心，要專心，醉還在車上呢，專心。
天窗開的小縫不時灌進新鮮的冷風，車廂內卻慢慢有一些溫暖在醞釀，明明兩人都沒怎麼說話，但卻是那麼的自然。
這種氣氛很快被打破了，隨著後方急速駛來的車輛橫在了前路，百里漠踩下剎車，面露茫然地看著前方。
本能地示意百里醉留在車廂，百里漠打開車門走下去，看到從前方遠遠將路堵住的幾輛車裡下來了一撥人。為首的人他不認識，不過他旁邊的不是之前那個放她出來的人嗎？
感覺到了不好，百里漠想了想還是往前走了幾步。雖然留在原地主動性比較大比較安全，但那裡離小醉好近，如果真的打起來，波及到她家小醉怎麼辦？
時隔多年，百里醉再次嘗到了被人保護的感覺，她看著莫冷淡茫然的纖細的背影，心中有什麼東西慢慢融化了。
那是對這個世界的冷漠。
她有些疑惑，但並不想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