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002

2.Chapter002

雷洛霓因為出身的緣故,和所謂的時尚熱門可謂是半點都搭不上邊。這還是她頭一回趕時髦,趕的還是別人就是想趕也趕不成的時髦。

她穿越了。

嬰兒穿。

裹著幾塊破麻布在應該是媽媽的女人溫暖的懷抱里,嗷嗷嗷嗷地叫個不停。

她餓壞了,想吃東西。

可沒牙嬰兒唯一的食物乳汁對她來說就和藍天上的雲朵一樣可望不可及。

有可能是她媽媽的女人胸脯乾癟耷拉,根本就擠不出半點口糧。

好不容易才變相的死裡逃生的雷洛霓半點都不想就這樣因為飢餓翹辮子,不停地揮舞著小手,蹬著小腿掙扎著,裹著她的麻布片都因為這樣而陸續敞開——露出一具肋骨森然,襯得小肚越發高高凸起的小身軀。

有些一雙淺褐色眼眸的女人看著自己餓得不住掙扎嗚咽的女兒,心都難過的揪作一團。可她別無他法,只能胡亂抹了把眼淚,又拿破麻布片一層層把她裹了,蹲到房子正中央的灶火上去看掛在上面的黑黢陶罐,裡面的湯水正咕嚕咕嚕鼓得歡快,裡面少的可憐的燕麥和黑、褐兩色豆子也在不停的滾動著,簡陋的近乎破敗的茅舍里漸漸有一股泥腥氣很重的豆子味道在瀰漫。

已經知道這個家定然窮得叮噹響的雷洛霓在經過最初的抗議后,十分明智的選擇安靜下來。她知道即便自己再怎麼鬧將下去,那蹲在篝火旁疑是她母親的女人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想不出什麼有用的辦法出來。

她與其在這裡不停地作死耗費僅存的一點體力,還不如強迫自己睡過去,說不定睡過去她就不會感覺到腹中彷彿有火在燒的飢餓。

這般自我安慰的雷洛霓剛強迫自己閉上眼睛,門口那扇破爛的就算送給別人當柴火也未必會有人要的木門被人就猛地推開!

然後雷洛霓就聽到女人用憤怒無比的聲音,大聲呵斥來人——那是一種雷洛霓從來就沒有聽過的語言,說起話來有些快,而且一口氣說上很久都不見停頓。

不過從其中幾個頻繁出現的辭彙里,雷洛霓肯定了來人的名字應該叫傑米,因為每次女人瞪向來人的時候都會叫一聲「傑米」。

傑米是個看上去至多也就四五歲的小孩子,長著一臉的雀斑。

雷洛霓真不知道女人怎麼捨得用這麼暴躁憤怒的態度對待他——難道就因為他用力把家裡唯一的一扇木門推得哐當響嗎?

可這也沒什麼啊,就是福利院里再靦腆害羞的孩子也做過扒在門沿上把自己盪過來又盪過去的傻事,有必要這麼虎著臉上綱上線的訓斥人嗎?

還是她新上任的媽媽就是個一點就炸的暴脾氣,時不時的就要揪住人罵一句?

可是也不對啊,她剛才瞧自己的眼神也挺溫柔挺慈愛的,不管自己再怎麼鬧騰,再怎麼亂踢亂打的她也沒生氣,反倒又溫柔的把自己給輕手輕腳地裹進麻布堆裡面了。

雷洛霓看著還在滔滔不絕大聲訓斥雀斑小男孩的褐眼睛女人,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這母子倆給弄糊塗了。

雀斑小男孩雖然被褐眼睛女人訓了個灰頭土臉,但眸子里的調皮和鮮活卻沒有絲毫減弱。他討好的笑著,把自己腦袋上的不知道哪裡撿來的破草帽,一次次地拿下來對著褐眼睛女人脫帽致敬再致敬,露出一個與褐眼睛女人眸色相同的褐頭髮腦袋。

那褐眼睛女人因為雀斑男孩的插科打諢總算緩和了點面色,說話的聲音也沒剛才急促。

她對雀斑小男孩說了兩句話,小男孩頓時眉飛色舞手腳並用的比劃述說起來,邊說還邊時不時地和褐眼睛女人抱怨個一兩句——別說雷洛霓是怎麼發現他在抱怨的,實在是小男孩臉上的怨念之色太鮮明了,簡直可以說是溢於言表。

對於小男孩的抱怨,女人採取充耳不聞的態度,直接問她自己關心的問題。

小男孩在抗議了兩句后又變得眉飛色舞起來,於是雷洛霓又看著他歡天喜地得意洋洋的好一通嘰里呱啦和比劃,還一而再再而三地連拍了自己好幾下小胸脯,一副沾沾自喜的得瑟模樣。

女人在對自己兒子的態度上可沒有絲毫講究——說翻臉就翻臉。

雷洛霓前腳還在瞧小男孩得意洋洋的拍胸脯呢,後腳女人的手指頭就揪小男孩耳朵上了。然後又是一陣讓人頭皮都要跟著炸起來的咆哮。

小男孩不敢再得瑟,耍賴討饒的把自己耳朵從女人手裡拯救出來,就躥到外面去了。女人看著他的背影,頭疼的長嘆了口氣

——又蹲在篝火旁開始用木勺子舀裡面的燕麥豆糊糊。

雷洛霓因為躺在床上的關係,居高臨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又黃又黑又褐的豆糊糊在罐子里晃蕩——她看了就不由自主地忍不住犯噁心,簡直不敢相信這東西居然是給人吃的,特別是女人還一副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生怕燒焦了的架勢。

雷洛霓是個早熟的孩子,打從送到福利院門口就沒嘗過嬌氣的滋味。

認識她的人也都不止一次的誇她乖巧懂事,從不讓大人操心等等贊語。

以前雷洛霓對此感到驕傲。

可如今,她卻覺得自己很必要向福利院里最有名的嬌氣寶寶洛霏好好的學上一學。

沒辦法,女人煮的這東西對一個從二十一世紀來的穿越者來說實在是太難以接受了。不說它的味道如何,單單是這豆腥味已經讓人嗅聞的不止一次想要乾嘔。雷洛霓實在是說服不了自己把這東西往嘴裡面塞……

她可是從大吃貨國穿來的妹子——

即便是再便宜的食物經過廚房嬸子的巧手琢磨也能夠美味的讓人恨不能把舌頭咬掉……

她雷洛霓活了十多年別的追求沒有,就想要吃點好的這一個愛好,如何捨得就這樣真像院長媽媽前不久才說過得那樣虧了自己的嘴?

實在不行就餓死算了,反正這條命也是白撿回來的!

在食物面前從來就容不得半點妥協的雷洛霓狠狠心,在女人端了個木碗和一柄小木勺過來的時候用吃奶的力氣抿緊了花瓣一樣小巧的嘴巴。

女人嘗試著餵了好幾回也沒喂進去,心裡難受的不停掉淚珠子,又沒辦法,只能嘰里咕嚕的抱著雷洛霓又哄又勸,也不管個小嬰兒能不能聽得懂她在說什麼。

自幼就沒被人這麼耐心哄過的雷洛霓哪裡受得了這糖衣炮彈——哪怕理智在靈魂里不停抗議,本能也已經禁受不住誘惑,視死如歸地驅使著櫻花瓣一樣粉嫩的雙唇迫不及待張開了。

女人惶急自責的臉上頓時就有了歡喜的笑容,她又嘰里咕嚕了幾句,像是在誇獎雷洛霓,又吹溫熱了一勺子豆糊糊小心翼翼地往雷洛霓小嘴裡餵了進去。

一股無法形容的噁心感瞬間衝擊了她挑剔無比的味蕾。

如遭酷刑的雷洛霓控制不住下意識的反應,「哇」的一聲就把女人喂進嘴裡的那勺豆糊糊全吐了出來,不僅如此,她吐了一回還不夠還不停的繼續往外面吐清水乃至於後來的膽汁。

見此情形的女人幾乎要崩潰了,一把將雷洛霓從床上抱起來就往踉蹌著往門口沖——

她還沒衝出院門口,就和一個看上去虎背熊腰足足有一米八一米九高的巨漢撞了個正著。

他身後還跟著一大一小倆個男孩子,其中一個就是被女人揪著耳朵訓斥的小雀斑。

巨漢有著滿頭的金髮和滿腮幫子的鬍鬚,見女人跌跌撞撞衝出來,他一巴掌就扇到女人臉上。

雷洛霓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發展嚇愣了,連因為心理作用而引起的——怎麼都止不住的——頻繁嘔吐都消失了。

女人被巨漢扇地在原地轉了個圈圈,才暈頭轉向地停止了六神無主的哭泣,把雷洛霓舉著湊近巨漢,淚眼婆娑的嘰里咕嚕講述著什麼,邊講邊掉眼淚,邊講邊用乞求的眼神注視著巨漢——渾然不顧自己被一巴掌扇腫的臉龐。

巨漢滿臉不耐煩地瞪女人一眼,大聲咆哮了兩句,一把將雷洛霓從女人手裡搶過來。

雷洛霓頓時緊張的整個人都僵硬了,生怕對方一個不耐煩直接把她高高舉起就這樣往地上狠摜下去。

雖然她已經因為這裡的食物有了自我了斷的打算,可這並不代表她想要被一個凶神惡煞的巨漢倒霉的摔個全身粉碎性骨折,然後死不死,活不活的癱在床上好。

雷洛霓最受不了的就是做一個被別人看不起的可憐累贅。

巨漢沉著臉問女人話,邊問邊用蒲扇般的大手給雷洛霓拍背,瞧他那不疾不徐有條不紊的動作,雷洛霓莫名的就對他產生了一種微妙的依賴感——連剛才見他毫無徵兆扇女人一巴掌的厭惡恐懼感也有所減輕。

女人踮著腳湊巨漢身邊忍著哭腔答,一面答還一面不停地掉眼淚,可見是被女兒的突髮狀況嚇得夠嗆。

巨漢明顯不喜歡女人在他面前這麼哭哭啼啼,問完話后就趕小雞子似的把她趕回茅舍里繼續忙活去了。

女人不敢不聽從巨漢的吩咐,攏了攏鬢旁有些散亂的棕色自然鬈髮,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巨漢抱著雷洛霓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石磨上低頭對著一大一小倆個男孩說了幾句話。

本來就有些皮膚饑渴症的雷洛霓被他仔仔細細地護在胸口上,居然覺得這樣可比睡在床上要舒服溫暖的多。

倆個小男孩,大的那個也有著一頭金髮,看上去七八歲的樣子,聽了巨漢的話后,他擺擺手,很不好意思地一邊摸後腦勺一邊滿臉歉意地搖頭,嘰里咕嚕地說著什麼。

巨漢對此很不滿意,又去看小兒子。

雀斑臉小男孩卻不像他哥哥那樣只知道搖頭,很快就嘰里呱啦的說起話來,邊說還邊眉飛色舞地比劃,和剛才在女人面前翹尾巴的姿態如出一轍。

女人見兒子翹尾巴是一定要訓斥兼擰耳朵的,巨漢對小雀斑的表現卻極其的感到滿意,只見他拍著小雀斑的小肩膀就是好一頓的嘰里咕嚕。

雷洛霓覺得應該是在誇獎小雀……哦,是誇獎小傑米。

在他們交談的時候,她又不止一次聽到巨漢叫小雀斑的名字,不是別的正是傑米。

不止是傑米,雷洛霓連大的那個相貌憨厚的名字也根據他們的談話認真比對出來了,如果她沒有弄錯的話,大的那個應該叫傑克。

傑克、傑米什麼的,雷洛霓覺得她也是時候懷疑她這一輩子是不是叫傑妮了,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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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羅妮的春天(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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