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二十七章
魔教這幾日的氣氛著實詭異。【更新快請搜索】教主整日面色陰沉,眼中含冰,幾大堂主大氣不敢出,私下詢問書堂白堂主,白齊卻諱莫如深,幾次下來,眾人識趣閉嘴。
蒼鶴頂著魔教教主的殼子,這幾日被季舒玄這個混世魔王纏的心煩意亂,無心理事。
自從啃了那一口,季舒玄便徹底拋開偽裝,成日一副「阿鶴是我的我就是喜歡阿鶴敢覬覦阿鶴的人統統去死」的樣子,拖著傷痕纍纍的身體猶如狗皮膏藥,纏著蒼鶴寸步不離。
蒼鶴覺得這幾日白齊看他的眼神苦大仇深,欲言又止,幽怨難言,簡直可怕。
這日蒼鶴趁著季舒玄服藥熟睡,前往書堂,路過花園隱約聽到人聲,心中一動,閃身躲入假山。
「白堂主的嘴猶如蚌殼一般,果真什麼都探不出來。」
「我瞧著傳言八成是真的,每次我等提起,白齊那臉色,嘖嘖。」
「當真?!」那聲音一頓,倒吸一口冷氣,半響方緩緩吐出:「教主行事真是……真是……不拘一格。」
第二個聲音哈哈一笑:「教主行事不羈,果真給聖教長臉,此事正該傳去武林盟,給那周老賊聽聽。」
「是極是極,若周瑜辰得知自家兩個兒子傾心教主,爭的你死我活,豈不是要讓周盟主硬生生的氣的吐血。」
蒼鶴:「……」
不管周瑜辰吐不吐血,蒼鶴此刻到要吐血了。
待書畫二堂的堂主離開,蒼鶴從假山緩步走出,面色複雜。
本想去白齊那兒探一探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使他再一次與季舒玄互換軀體,此刻……還是過陣子再說吧。
腳下一轉,他轉身往卧房緩步走去。
蒼鶴負手站在窗外,平靜無波的凝視著紗帳后床榻上隱隱約約的人影,沉吟不語。
他並未忘記此世身負任務,尋找魔氣乃是重中之重,來到此世已過了數年,在他附身季舒玄之時便刻意多方消息打探,並未發現江湖有什麼異常。
魔氣似乎隱匿的滴水不漏,從未弄出動靜。
蒼鶴伸手揉了揉額角,略感疲憊。
這一世發展成這樣,早就脫離了原本的軌跡。他原本想著此世定要保下武林盟周家一家,順便將魔教斬草除根。怎料先是莫名其妙和季舒玄糾纏甚深,接著季舒玄又忽然發難,將整個江湖攪得一團糟,情況頓時棘手無比。
他現在倒是想將扣押在魔教的周嫣和周蒼鷺完完整整的送回去,可周蒼鷺彷彿擁有了前世的記憶,各種謎團接踵而來,蒼鶴一時半會兒不敢妄動。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鳴叫,蒼鶴抬頭,左側屋檐下有一燕子巢穴。一隻通體雪白有成人半臂長短的禽鳥正兇狠的撲向巢內的鳥蛋,兩隻燕子慌亂的在周邊盤旋,試圖驅趕猛禽,卻又心懷畏懼,不敢上前,那巢穴最終被猛禽一爪撓下,泥巢連同四顆鳥蛋齊齊落在地上,蛋黃流了一地。
猛禽朝著兩隻燕子長鳴一聲,似是得意炫耀,拍拍翅膀走了。只余兩隻燕子盤旋在殘骸上方,許久之後鳴叫數聲,無可奈何的離去。
蒼鶴望著一地狼藉,沉吟片刻。
如今已是一團亂麻,無法迅速理清,自己又如那燕一般行事縮手縮腳,最終定會雞飛蛋打。
既然深陷其中,一時沒有解決之法,那麼不如放一放,另闢蹊徑,著手探尋魔氣之事,會有特別的收穫也未嘗可知。
蒼鶴豁然開朗,一旦跳出桎梏,腦中條理也清楚許多,瞬間便想出了數種辦法。
他眼底浮現笑意,一揮衣袖,提步朝書房如風般走去。
季舒玄一覺醒來發覺蒼鶴不在身邊,心中咯噔一下,面色頓時一片陰冷。他顧不得身上傷痕纍纍,僅著單衣,赤腳衝出卧房,門口環視一圈,提步就要往外沖。
「怎的不穿鞋子便跑出來,快回去。」
聽到熟悉的聲音,季舒玄頓下腳步,低頭一瞬,在抬頭時面上便儘是委屈之情,一雙黑眸眨也不眨的凝視朝他疾步走來的蒼鶴,濕漉漉的眼神可憐又可愛。
望著周蒼鶴那張臉,即使知道裡面是季舒玄,蒼鶴還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他並未多言,打橫抱起渾身冰涼,瘦的只剩一把骨頭的季舒玄,將他小心翼翼的放回床榻。
季舒玄伸手緊緊篡住蒼鶴的衣袖,眼巴巴的望著他,忽然傾身去問他唇角。
蒼鶴嘴唇猝不及防被那濕軟冰涼碰了碰,當意識到那個一個軟軟的在他嘴唇來回掃動的東西是什麼后,整個人頓時僵硬。
季舒玄見蒼鶴沒有推拒,心底一喜,猶如八爪魚手腳並用的纏上去,企圖撬開蒼鶴的唇瓣。
蒼鶴簡直要被氣笑了。
這小子,得寸進尺。
他推開季舒玄,在對方幽怨的目光中,慢吞吞開口。
「阿玄,我今日去了你的書房。」
季舒玄一頓,抬頭看著蒼鶴。
「發現了一些非常有趣的東西。」
季舒玄無辜的眨眨眼。
「你那塊玉佩和你的血混在一塊,似乎產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蒼鶴笑的雲淡風輕:「果真十分有趣。」
季舒玄僵硬了,他下意識的瞄向蒼鶴腰間,玉佩好端端的掛在腰際,蒼翠欲滴似乎比之前更加剔透,彷彿有仙氣縈繞,美得讓人難以收回視線。
季舒玄心中一動,眼角瞟到蒼鶴衣袖內的白色,猛地伸手掀開,看到蒼鶴小臂上纏著的繃帶,頓時紅了眼。
阿鶴果然玉佩浸了血,且必定耗費血量十分之多,否則玉佩怎會那般蒼翠。他想幹什麼?難不成想將二人的身體再次換回來?
那玉佩傳說為仙人所贈,季舒玄用血試過一次,許願讓「失蹤已久」的蒼鶴出現在距離季舒玄最近的地方。雖然似乎出了些岔子,結果太近了些,讓二人直接交換了身體,但在季舒玄心中,這塊玉佩已然成為百試百靈的許願神物。
季舒玄倒不甚在意蒼鶴知曉玉佩的秘密,在他心中蒼鶴就是他的一切,而他的一切自然也是蒼鶴的,莫說區區一塊玉佩,就算是自己的命,季舒玄也是願意給的。
可若蒼鶴真的許願讓二人換回來……
季舒玄皺起眉,起身下榻,隨意抽出一張紙,在蒼鶴驚奇的目光中寫下一行字,遞到他面前。
【你的身體傷痕纍纍,是我的錯。阿鶴,我捨不得你忍受這等傷痛,不若等我養好傷。你若能一輩子用我的軀體,我也是願意的。】
蒼鶴心中一軟,語氣越發柔和的開始編瞎話。
「我自是不會一輩子用你的軀體,你也知道我與周蒼鶴的身軀有著緣分,等時候到了自然要回去。只不過這段時間我想借你的軀體行事,好不好?」
季舒玄親身經歷一體雙魂,身軀互換,自然是相信鬼神之事,便也真的信了蒼鶴和周蒼鶴的軀體有緣,終有一日必要回歸。
他點點頭,接著可憐巴巴的扯著蒼鶴的衣袖,比出口型:【阿鶴不準丟下我】。
蒼鶴一笑:「自然不會。」
季舒玄好不容易盼來和蒼鶴一起呆在魔教的日子,蒼鶴說什麼他都答應。無論是蒼鶴撤去和武林盟對峙的人手,還是將周嫣歸還周家,季舒玄都毫不在意。
在他看來,蒼鶴已經回來,那麼現在去和武林盟掐的你死我活,惹得蒼鶴不高興,自然沒有必要。
如果可以,他更想將周蒼鷺那個煩人的傢伙大包送回周家,或者乾脆掐死也不錯。只可惜蒼鶴不允,季舒玄生了幾次悶氣,見沒有效果,便慫恿蒼鶴將周蒼鷺嚴加看管,眼不見心不煩。
武林盟在接到周嫣之後安靜了不少,或許是因為兩個兒子依然在魔教,他們投鼠忌器,不敢妄動,見魔教撤回了不少教眾,似乎有偃旗息鼓之勢,便也按兵不動,休養生息。
是以這段時間江湖上出現了難得的平靜。
蒼鶴呆在魔教中,每日以鮮血浸泡玉佩。自那日書房翻閱典籍,加之各種嘗試,他終於確定這玉佩的確與仙人有幾分關係,玉佩中蘊含微弱仙氣,平日不現端倪,浸泡了季舒玄的血液之後,仙氣便會逸散出表面,將玉佩襯得越發剔透溫潤。
玉佩並非能達成願望的神物,蒼鶴和季舒玄互換身軀的確是仙氣之故。大抵季舒玄有著仙人血脈,而蒼鶴雖然仙力被封,但魂魄卻是實打實的仙人,加之季舒玄和蒼鶴又有著不淺的淵源,所以激活的仙氣便將仙人血脈的軀體和靈魂連接在一起,造成了二人身軀的互換。
這互換卻並不長久,若無仙氣加持,待再過一段時日,他們大抵又要換回來了。
蒼鶴日日以血激活玉佩散發仙氣,保持自己能呆在季舒玄軀體之內。他並非貪戀武功高強的健康身體,而是另有想法。
日日與季舒玄相伴,二人在魔教中難得渡過了幾個月平靜的時日。季舒玄更是恨不得這樣的日子永遠繼續下去,雖然蒼鶴並未表現出對他感情的接受,但也沒有斬釘截鐵的拒絕,季舒玄很是自信如果一直糾纏,以蒼鶴那般心軟的性子,他遲早達成所願。
這樣平靜的日子卻在一個晴朗的午後被打破。
影衛傳來消息,周蒼鷺在被關押的院落中遇刺,身受重傷,性命垂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