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一上車安然和小蘇就扇風的扇風,送水的送水,毫不吝嗇的給予溫唐凱旋英雄般的待遇,即忐忑又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怎麼樣?」

溫唐也不說話,只是猛地彎下腰去,抓住自己的右腳,狠狠地一掰。

咔嚓一聲微響,安然的第三句怎麼樣一下子就給堵在了嗓子眼兒里,小蘇更是啊一聲,嚇得捂住了嘴巴,臉都白了。

老半天安然才找回自己的神智,倆人結結巴巴問,「天哪,你你這是怎麼了?!」

重新抬頭的溫唐除了臉色比剛才白一點之外,基本上看不出任何的不同。

她重新坐直,平靜道,「方才稍稍逞強了下,輕微脫臼。」

溫唐的確是逞強了。

剛才那個連踢木棍的動作,如果是換了以前的溫唐做,自然是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但是這具身體的底子實在是太差,哪怕是再努力調理也不能一口氣吃成胖子,要做方才那種既有威力,又稍微有點花槍味道的動作,實在是勉強了些。

可是沒有辦法,她不想,也不會放棄任何一種可能為自己加分的可能。既然已經決定要做個好演員,那該拚命的時候就得拚命。

父母早逝的溫唐從來就很能忍,她對別人狠,而對自己,更狠。

安然和小蘇對視一眼,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發動了車子,「晚上想吃啥?哥請客。」

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去吃飯之前,溫唐給木帆打了個電話,問他是否也被圍攻。

木帆也不知道在哪兒,吵得很,「別提了,本來預定的宣傳也取消了,」頓了下,他嘆了口氣道,「罷了,想開點吧,倒省了宣傳費了。」

溫唐道,「等會兒我想去給她送束花,你去不去?」

「怎麼不去,你幾點?在哪兒碰頭?」

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地點,小蘇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姐,你跟木帆一起出現好嗎?這兩天網上和雜誌上可不少你們的緋聞啊。」

溫唐喝著一盒酸奶,渾不在意,「怕什麼,越躲越顯得心虛。」

到了約定地點,安然探出腦袋看了老一會兒,愣是沒找到木帆的車,正在琢磨要不要下車看看呢,猛然發現一名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男子,正探頭探腦的往這邊看,十分的形跡可疑。

小蘇給嚇了一跳,緊張兮兮的抱著電話,「哥,要報警嗎?!」

說話間那傢伙已經朝這邊跑過來了,一身從頭到腳包著,就連眼睛上都架著一副超大墨鏡。這會兒天氣還熱,他包成這樣簡直就跟大晚上穿熒光白的夜行衣一樣顯眼,周圍不斷有人指指點點。

溫唐眯著眼睛看啊,怎麼就覺得這人挺眼熟呢?

眨眼工夫那人已經來到車前,噼里啪啦的拍窗戶,一邊拍一邊跟驚弓之鳥似的四處亂看,壓低了嗓子喊,「我呀,是我呀!木帆!快開門!」

溫唐滿頭黑線的給他開了門,木帆蹭一下就上來了,直接就給躺到座位上,拉下口罩、帽子、墨鏡,死魚一樣大口喘氣,滿腦袋汗珠子,氣喘吁吁地喊,「快,快開車!」

小蘇那個震驚啊,半晌才道,「木哥,要水不?」

木帆費力的吞口唾沫,半點形象也沒有的抓著圍巾擦汗,猛點頭,「要,冰的。」

溫唐挑著眉問,「你這是逃難啊?」

「還真讓你說對了,」木帆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水,心有餘悸,「剛才實在是餓昏了,讓經紀人下去買了杯咖啡,哪知道就被眼尖的混蛋給盯上了,追著跑著問你、我,還有葉敏三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這特么的不是胡扯么!弄得我甩都甩不開,又不能動手,咳咳,沒辦法,只得棄車逃亡了,可熱死我了。對了,葉敏墓地附近估計也有不少狗仔,你可得做好了心理準備。」

溫唐點頭,「知道,你沒時間買花吧,我讓小蘇多準備了幾束。」

木帆感動的不行不行的,「夠意思啊,」完了之後又打量車子,拍拍座椅,「哎呦不錯哦,新車啊?接到工作了?」

溫唐笑,「什麼啊,分期付款。」趙宗澤的角色還不知道能不能拿下來,還是先不要說得好。

木帆又要說什麼,卻皺起了眉頭,小狗一樣不停地聞來聞去,「什麼味兒啊?誰受傷了?」

把周圍打量一圈,他的視線落到了溫唐因為坐著而半露的腳踝上,更確切的說是上面貼著的膏藥上,「呵,幾天不見挂彩了?」

骨骼錯位一事可大可小,剛才借著去買花的機會,小蘇硬拖著溫唐去路邊的診所看了下,又買了膏藥貼上。

溫唐早就把受傷流血當成家常便飯,特別不習慣別人因為一點點小傷而大驚小怪,就把腿往後收了收,「沒事兒,下樓的時候崴了下。」

木帆挑挑眉,意義不明的「啊」了下,也不再繼續追著問。

頓了下,溫唐又想起來件事兒,「葉敏,怎麼這麼快就下葬了?」

他們拍完戲這才幾天啊,從葉敏出事被發現,到後面的報案、屍檢、出結果,眨眼就下葬了,這速度也太快了,快得有點詭異。

木帆看了她一眼,表情有點複雜,「彪哥也不知從哪兒打探到的,說是葉敏死的時候都有將近兩個月的身孕了。」

彪哥是木帆的經紀人,聽著名字挺霸氣狂野,但是人特八卦,各方面的正道、小道消息都特別靈通,而且一般可信度都十分之高。

溫唐三個人直接就合不上嘴巴了,懷孕了?!尼瑪信息量好大!

之前葉敏傍的是個煤老闆,很有錢,家裡已經有老婆了,但是風流韻事常年不斷。不過他那個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燈,娘家也頗有能量,這麼多年了,煤老闆從來就沒有公開承認過一朵桃花,也沒動過一次離婚的念頭。

溫唐就覺得腦子有點亂,難不成,還不是自殺?

把那一瓶水喝光,木帆擺擺手,「不可說,不可說。」

車子過了幾個路口,木帆接到了彪哥電話,說車子會在下個路口接他,讓他準備準備下車匯合。

剛才木帆跑了之後,記者見主人公確實不在,也就逐漸散開了,彪哥就趕緊飛車趕來接應。最近因為葉敏自殺的事兒已經是鬧得不可開交,雖說收視率也給弄上去了吧,也連帶著把木帆和溫唐推到了風口浪尖,這會兒要是再被拍到兩人同乘一輛車出入,還不得炸鍋啊,省宣傳費也不帶這麼拼的。

到了墓地,遠遠的就見裡面擠了不少相機,外圍的閃光燈咔嚓嚓閃成一片,眾人本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精神,基本上一見有車過來就一窩蜂的圍過來,甭管有沒有價值,拍了再說。

前後錯開先後到達的溫唐和木帆一下車也遭到了圍攻,不過兩人都打定了主意不開口,只是低頭往前走,該幹嘛幹嘛。

獻了花,溫唐看著照片上笑靨如花的女孩,突然就覺得挺不真實的,挺鮮活一人,怎麼說沒了就沒了呢,跟做夢似的。

娛樂圈混起來不容易,相互間有點摩擦也屬正常,尤其是女演員,也許見面就斗得跟烏眼兒雞似的,幾年都不說話,可真要有一個死了,周圍的人卻又難免會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悲涼。

死者為大,生前有什麼恩恩怨怨的也都隨風散去了,更何況溫唐與葉敏之間的所謂衝突也並未真正涉及到實質性的問題,現在葉敏沒了,溫唐非但沒感到高興,反而平添一股遺憾和惋惜。

生命何其珍貴,原來的溫唐曾經歷過數年苟且偷生的日子,也曾親眼目睹過無數人徒勞的掙扎著,最後無可奈何死去,對她而言,這個世界,無疑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然而就是這個在她眼中和平的一塌糊塗的世界,短短几個月,溫唐已經經歷了包括原主在內的兩次死亡。明明生活的背景已換,可卻又就顯得如此的陌生而熟悉。

無聲的嘆口氣,溫唐微微欠身,對照片上的葉敏默道,一路走好。

還沒直起腰來的,就聽墓地入口處又是一陣喧嘩,溫唐下意識的扭頭看去,然後心臟瞬間狠狠地揪了一下,生疼。

溫唐驚訝的抬起手,捂住胸口,等待蔓延開來的疼痛散去。

她忽然就明白了,這份疼痛並不屬於自己,而是身體多年來的條件反射,因為緩緩向這邊走來的,正是狠狠甩了自己的渣男友,哦,是渣前男友以及他的新歡。

這一對奸/夫/淫/婦面對鏡頭,用油膩的演技拚命擠出幾滴鱷魚的眼淚,又或者乾脆是在下車之前就已經滴了眼藥水,兩人均表情沉痛道,「我們跟敏敏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還約好了下周見面的,她的突然去世對我們真的打擊很大,我」

其實這倆人根本就沒跟葉敏說過幾句話,不過就是借著這個機會刷存在感,露臉來了,反正葉敏已去,也不可能跳出來反駁。

不過說著說著渣男友突然就卡殼了,因為隔著人群,他清楚地看見溫唐正一臉冰冷的看著自己,那種徹骨的眼神讓他心中無端的發毛。

女方還在賣力表演,見男友久久不配合,便動作隱秘的拽了他一下,卻不料順著他的視線一看,也發現了溫唐,臉頓時就扭曲了。

周圍的記者們一陣騷動,迅速將攝像機鏡頭在這三個人之間來回擺動,有的甚至還把木帆給囊括了進去,眾人均是一臉看好戲的興奮,好像壓根兒就忘了自己身處墓地,應該給予死者最起碼的尊重。

渣男友張了張嘴,良久才憋出一句略顯深情和懷念的「溫唐,你還好嗎?」

女方晶瑩立刻瞪圓了眼睛,簡直恨不得現在就衝過來把溫唐撕碎了扔馬桶里沖走,一臉的咬牙切齒,「巍然!」

巍然裝沒聽到的,繼續用那一雙被屎糊住了的眼睛深情款款的望著溫唐,好像下一秒就要望出個地老天荒。

事實上大概在一個半月前,也就是溫唐因為飾演了的女配角突然開始火了之後,巍然就後悔了。

晶瑩簡直白瞎了這個藝名,脫星的出身從一開始就給她打上了標籤,基本上就註定了她沒辦法登上稍微上檔次一點的舞台,而且現在不要臉的人那麼多,大家也就是看個新鮮,過了熱乎勁就沒什麼稀罕的了。對於這一點,晶瑩自己也不是不知道,所以趁著年輕,想盡了辦法撈錢。

這麼說的話,晶瑩也算是個自力更生的了,可是作為同樣被屎糊了眼一族的巍然,顯然在「賤」這一技能上面取得了更加斐然的成就。

看溫唐混得不好就蹬了溫唐扒上晶瑩,眼瞅著晶瑩沒什麼太大的升值空間,巍然又試圖倒貼給幾個富婆,失敗之後剛好溫唐有了要紅的趨勢,他就準備厚著臉皮又吃回頭草。

親眼目睹了這個男人的賤樣,溫唐不僅在心中感慨,溫唐啊溫唐,你到底是什麼眼光,眼睛得瞎成什麼樣才會看上了這麼個男的?竟然還為了他尋死覓活的!作踐自己也不帶這麼狠的。

估計木帆還沒親眼見過類似的場景,此刻正一臉我服了你的表情,溫唐簡直不用想象就能猜出,墨鏡後面木帆的眼神肯定是即同情又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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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貨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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