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桃花依舊笑春風三

在林牧演的身影消失於楚尋炎的視線之前，楚尋炎向林牧演行叩拜之禮。

「徒兒拜別師父！」

他再怎麼說也是林牧演的徒弟兒。多年師徒情分，他銘記在心。

林牧演可以無情，但是楚尋炎不會無義。

「師兄······」

顧月英忍不住哭了起來，跪在楚尋炎的身側。

「師兄，我捨不得你！」

她抱著楚尋炎的脖子，哭個不停。一直以來，顧月英都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她只比霜兒大兩歲，但卻比霜兒懂事很多。

顧月英沒有霜兒那麼幸運，一出生就有一個名滿江湖的親爹對她百般疼愛。長大了還有楚尋炎這樣的兄長悉心呵護。她生來剋死了自己的爹娘，被族人放逐村外。

索性有乞丐願意撫養她，才有了活著的顧月英。後來她跟著乞丐乞討，看遍了世態炎涼，各種嫌惡的冷眼。

直到撫養她的乞丐被惡霸打死，她也被惡霸帶回家當苦力。

後來林牧演到了那惡霸家中，身邊帶著尚年幼的楚尋炎。顧月英第一眼見到楚尋炎，心裡便容不下別人。

他是第一個衣著華貴，卻對她善言以對的人。

顧月英知道，要是她想好好活著，就必須求楚尋炎帶她走。可是楚尋炎告訴她，他不可以。

但是他給了顧月英另一條路，讓她去求林牧演。

林霜兒四歲了，她需要一個玩伴。

顧月英的確是最佳人選。

林牧演將顧月英帶回了天山，她也和楚尋炎一樣成為天山鬼手的關門弟子。

「你放心，我還會回來的。」

楚尋炎安慰著她，他不會就這麼離開的。林牧演讓他離開，無非是因為霜兒。作為林牧演的親生女兒，霜兒太過依賴他了。

身為父親的林牧演，當然不能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並不希望繼承自己衣缽的人娶自己的女兒。林牧演的想法是想讓林霜兒過普通人的生活，而楚尋炎則在林霜兒需要的時候護佑她就行。

「什麼時候？師兄你什麼時候回來？」

顧月英想要一個答案，一個準確的時間。

此時此刻，她的心裡依然決定，不管這個期限有多麼久遠，她都會不顧一切地等下去。

還好，楚尋炎並不會讓她等太久。

「一年，兩年，還是······」

再也不回來了。

「五年，五年之後我一定回來。」

楚尋炎一定會回來，而且會混出名頭之後回來。他絕不會丟天山鬼手的臉。

「霜兒那裡，你要好好和她解釋。她還小，你要好好照顧她。我不在她身邊，她一定會和你鬧，不要依著她。一定要保護好她，要是師父再這麼對她，你千萬要留在她的身邊。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師兄放心。」

顧月英應聲。她並不喜歡楚尋炎的嘴裡總是說著關心林霜兒的事情，卻也不能在楚尋炎的面前表現出來。

她想了想楚尋炎說得也沒錯，畢竟霜兒太小，需要人照顧。

楚尋炎收拾了幾件衣裳，便一個人離開了天山。

霜兒還躺在自己房間的小床上，不省人事。

林牧演坐在床邊，給她號脈。他撐開了霜兒的眼睛看了看，眼中閃過一抹欣慰。

總算沒有白受苦，她可是魂骨之術的傳人。

這點小小的考驗，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林牧演這麼多年來，悉心照顧這個女兒，處處小心，不就是等這一天嗎？等到霜兒骨子裡所具備的魂骨之術顯現，他才能將一身魂骨之術傳授於她。

這個女兒自出生便帶著不幸，林牧演卻從未怪罪於她，反而將林霜兒身上的天賦異稟看得更重。

這次只是小小的考驗，以後的路，還長著。

「爹爹······」

「真的要趕師兄走嗎？」

霜兒雙眼清靈地看著林牧演，她雖然昏迷了，但是剛剛他們說的話她都聽到了。只是，她醒不過來而已。

現在才終於有力氣睜開雙眼了，可是似乎已經遲了。

林牧演垂眸看著她那張無辜的小臉，可憐的小模樣就是在祈求他不要趕走楚尋炎。

「爹爹和你說過，我定下的規矩，誰也不能破。你師兄不聽話，就會被趕下山。」

他一狠心，連寶貝女兒的面子都不給。

林霜兒嘴巴一撇，咬著淺粉色的嘴唇，憋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哀怨地看著林牧演。

她可還記得，那個把她一個人扔在深山之中的人，就是眼前這個疼愛自己多年的爹爹。

「你師兄長大了，也該出去歷練歷練了，等他闖出一片天地來，你還怕他不回來看你？」

「爹爹你是故意的，嗚嗚嗚······」

霜兒掀起被子捂著腦袋「嗚嗚」哭了起來，只要稍稍動動腦子就知道這都是他算計好的。

林牧演知道楚尋炎一定不會看著他把霜兒丟在外面不管，所以才會設下這樣一個局。楚尋炎在師門和霜兒之中選擇了霜兒，林牧演為此才更為擔憂。

那小子，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霜兒，這麼明顯更加讓林牧演擔心。他是真的對霜兒真心以待，還是因為霜兒是他林牧演的女兒，林牧演始終沒有看透楚尋炎的心思。

小小年紀便心思深沉，林牧演當然不會把自己的寶貝女兒託付給這樣的人。

只是這丫頭······林牧演望著躲在被子里嚶嚶哭泣的小東西，無奈嘆息出聲。

房外，眼眶發紅的顧月英正端著熱水走來。

「師父！」

見到林牧演，顧月英還是如以往一般恭敬行禮。

「這幾ri你好好陪著霜兒，你是師姐，別總任著她的性子來。有什麼事情要拿出師姐的風範，這丫頭就是被你們慣壞的。」

他吩咐著，想著這些年楚尋炎和顧月英對霜兒的好，心中對他們並無偏見。只是他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繼續下去，霜兒不能太過依賴任何人。

「尋炎的事你就先忍忍吧！他總不能一直留在為師身邊，出去歷練也是應當的。」

顧月英從他的身邊走過時，便聽到林牧演對自己這麼說道。

他想要表達的目的，就是想讓顧月英好好地照顧霜兒，同時別為楚尋炎擔心。他並不是不要楚尋炎這個徒弟，只是想讓他下山歷練一番，日後他還是會回來的。

如此，真是既安撫了顧月英，也為楚尋炎被趕下山找了適當的理由。

作為徒弟的顧月英，又能對師父說些什麼呢！

「月英明白，我就知道師父不是狠心的人，等到師兄回來，我一定會告訴師兄，師父的用心良苦。」

顧月英和林牧演生活了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位師父的脾性，她早已摸透。林牧演最不喜別人違逆他的意思，既然現在他這麼說了，那她也只能這麼應了。

至於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林牧演走後，霜兒就已經從被窩裡探出頭來，聽著外面的動靜。

「師姐！」

「噓——躺好！」

顧月英將手端著的熱水放到床邊的矮凳上，給霜兒掩了掩被子。

「好好躺著，腳傷了還敢亂動！」

她責備的話語在霜兒聽來格外的溫柔並且沒有什麼威懾作用，「我知道了師姐，可是爹爹太過分了，居然真的讓師兄下山了！」

「師兄嚶嚶······」

想起楚尋炎走了，霜兒又忍不住要哭了起來。

顧月英手上的帕子已經沾山她的臉頰，「別哭了，師兄會回來的。」她仔細地給霜兒擦去眼淚，安慰她。

可是說實話，顧月英自己心裡也沒有底，楚尋炎到底會不會再回來，她也不確定。即使楚尋炎說五年之後她一定會回來，顧月英也只能自我安慰，堅定地告訴自己，他一定會回來的。

「真的？」

誰知道霜兒立刻擦乾了眼淚，睜著大眼睛問。

顧月英篤定地點頭，她想要告訴霜兒楚尋炎會回來，也是在告訴自己，他真的會回來的。

霜兒半信半疑，和顧月英一起陷入了等待與期待的歲月之中。

三年之後，江湖之上盛傳出一位焱歸公子，武功了得，才華絕世。

此時的林霜兒九歲，比三年前長高了不少，臉蛋也更加精緻了起來。脫去臉上嬰兒肥的稚嫩，小丫頭的五官開始展露輪廓。

而此時已經十一歲的顧月英顯然比以前更加沉穩，一舉一動都透著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穩重。

林牧演對霜兒的教養越發嚴苛，顧月英看在眼裡，心裡卻已明了林牧演的用心。他不希望林霜兒日後過於依賴任何人，所以才會如此教育她，為了就是讓他天山鬼手後繼有人。

林霜兒天賦異稟，自幼聰明超乎一般孩童。

只是被林牧演一直嬌養著，心性過於單純。

據顧月英所知，林霜兒雖然只有九歲，但是天山鬼手的魂骨之術，她已經學得差不多了。

看來即便是離了林牧演，林霜兒也能獨自存活，只是她的性子，讓人不得不擔憂。

太過單純的林霜兒，行走江湖的話，一定會吃苦頭的。

尤其是她這樣美貌的女子，恐怕這苦頭一吃，就會害了她一輩子。林牧演也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所以他並沒有讓林霜兒涉足江湖，也沒有打算讓他的寶貝女兒自生自滅。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