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很久沒這麼大面積地感受過被子和床,葉蘊想著反正明天就還鏡子,這會兒先握著,醒了再擦。完全沒有注意到,銅質的鏡面散發出微光,逐漸將葉蘊的血珠一點點吸收,復又恢復了原來古樸老舊的樣子。
而本想睡一個忘憂覺的葉蘊,卻事與願違。
疼,全身都很疼,尤其是手腕和腳腕。他身處一個幽深的山洞之中,一身月白的衣衫上血跡斑駁,尤其是最疼的手腕和腳腕,被四個烏黑猙獰地鐐銬鎖著,雖然看上去像是鐵的,實際卻不知是什麼材質打造,只覺得沉重異常,鐵齒一般夾住了手腳,中間還有一根短鐵的直接穿過了手骨腳踝。
這樣的枷鎖加身,也許不動才是最好的選擇,他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動,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著,每走一步,扎穿手腳的鐐銬便帶出了血肉,鮮血流了一地,鑽心的疼。
前方便是洞口,他很想出去,即便是走不動只能爬,也想出去。外面有什麼?好像是有人在等他,可那個人是誰?為什麼不來救他?快到洞口的時候,肩膀處卻傳來了劇痛,原來比起手腳,肩膀上夾了一副更深的鐐銬,連在了山洞的深處,緊緊的,死死的。出不去?對!不能出去!我必須把自己關起來,不能、不能出去!可是真的好痛啊!痛啊!
猛地從床上坐起,葉蘊只覺得渾身劇痛,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只好又躺了回去。閉上眼睛仔細回憶,但具體夢見了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有那深入骨髓的痛楚還留在身體里。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回事,若前幾日發生這樣的情況,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納蘭澤,可現在,一閉上雙眼,腦海里就浮現出納蘭澤那張淡然的臉,就什麼也不想說。
仙境之中無日夜,葉蘊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雖然渾身不舒服,肚子一點也不餓,想來時間應該不長。挺屍一般一動不動地躺了好一會兒,等身上的疼痛終於散去,才掙扎著爬起來,找水洗了把冷水臉,才敢出門見人。
納蘭澤對天機門的入門儀式不了解,需要準備多久也沒個數,而葉蘊的房間雖距他不遠,但他去不了,能做的只有呆在別院繼續修鍊,等印白過來叫。他試圖再次催動神識,看看能不能捕捉到水鏡的殘識,多了解一些前世摯友的消息,可葉蘊的入門儀式近在眼前,他也不好帶傷參加,神識搜索的範圍小了許多,所收集的殘識很少,其中也並沒有再出現有用的信息。
當印白敲響他的房門之時,他才作罷,跟著印白來到天機門的大殿。印天道人與葉蘊已經在了,葉蘊穿著一身月白,跪在天機門歷代掌門的畫像面前,低頭閉目,沉靜安然。納蘭澤見他的樣子,像極了前世的摯友,是不是摯友入門也是這麼一副乖巧的樣子。不過此時看小狐狸,便知他沒將鏡子還給印白他們,當然今後這便是他們門內之事,自己再無權過問。
整個儀式花的時間並不長,納蘭澤全程看著葉蘊依次磕頭拜過歷代祖師,直到眉間印上天機門的硃砂,葉蘊卻一眼也沒往納蘭澤的方向看。知道對方該是在生氣,納蘭澤也沒有辦法,方才他眼中看的雖是小狐狸,腦中想的卻是摯友。此時他能做的,只有轉身離開。
」在下不便久留,這就告辭了。「遙遙朝著大殿的印天道人行禮,印白說要送客,兩人便一起去了壁畫所在的浮島。
」師弟他也是捨不得你的。「在壁畫面前互相道了別,印白忍不住說道。誰叫他百年來才得這麼一個師弟,還沒捂熱就忍不住開始偏心了。不過他也是知道自己於此事不便多言,捨不得難道讓師弟跟著走嗎?哦不不不,急忙轉換話題,」上次納蘭道友讓我測算的那枚玉簪不知還在不在?「
「怎麼了?「見印白提到玉簪,納蘭澤心頭一跳,又是玉簪,他正愁找不到線索。
「實不相瞞,上次我探測那枚玉簪之時,似有一種未知力量阻礙著我,但我也不能完全確定,所以想請道友再借我一試。「
「多謝印兄好意,可惜那玉簪已毀。「雖然印白無法求證,但納蘭澤已經心中有數,能糊弄過天機門大弟子的,也只有同樣來自天機門的法寶了。
「額,碎片呢?「
「化成粉末,隨風而散。」見印白露出惋惜的表情,納蘭澤反要倒過來安慰,「印兄不必介懷,一切自有緣法,在下還是先告辭了。」
不過兩人磨磨唧唧道了半天別,納蘭澤卻沒走成。倒不是葉蘊不傲嬌了過來留人,而是分光水鏡不放人。甚至印白都一隻腳在外一隻腳在內地替納蘭澤開路,輪到納蘭澤的時候還是硬邦邦的壁畫。
納蘭澤無語,所以自己這是被軟禁了?
「納蘭兄不要著急,我去問問我師父!「印白心塞的想,分光水鏡這是怎麼了?放進來已經很奇怪了還不給放出去,仙器都這麼任性嗎?!
「印兄不要著急。「左右無事,納蘭澤本就想多留下來找線索的,現在看來水鏡還」有話要說「,那他就更不會離開了。
兩人回到中間的浮島上,卻見葉蘊坐在在山門的門檻上,倚著門框,緊閉著雙眼睡得很沉。
「小師弟?小師弟你怎麼在這裡睡著了?!「印白覺得今天一定是心塞日,一個兩個都這麼不省心,給了納蘭澤一個抱歉的笑容,就準備把葉蘊抱回房去。
「印兄不如先去找掌門,我知道葉蘊的住處,我送他回去好了。「覺得印白那個」讓外人見笑了「的笑容有些刺眼,納蘭澤搶先一步抱起了葉蘊。
印白倒不知納蘭澤的這些心思,還感嘆納蘭澤雖然長著一冷冷淡淡的臉,意外地還挺樂於助人的,反正小師弟跟他也熟悉,交給他也沒啥好不放心的,自己還是趕快找師父報告情況才是。
「那就有勞納蘭兄了。「
看著印白的背影,還有懷中之人的睡顏,納蘭澤暗道自己小人之心了。一路小心地抱著人回到房裡,安置在床上,剛才沒走了,此時卻不想走了。索性如以前一樣,在葉蘊的房中打坐,說起來還有些期待葉蘊醒來看到自己的表情。
剛拜了師不好好學習就坐山門口睡覺,說不是來送他的誰信?一念及此,納蘭澤頓時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可等了半天,印白沒來,葉蘊也沒醒。雖然水鏡世界不分日夜,但納蘭澤時間觀念還是有的,他走到葉蘊身邊,試圖喚醒他,這才發現葉蘊的狀況十分不對勁。
並不是以前當狐狸時的吃飽酣睡,而是睡得深沉難以自拔,臉色蒼白一身的汗手腳冰涼,頭髮都汗濕了貼在臉上,怎麼叫也叫不醒。
這一點也不像是做惡夢,狐狸做個噩夢還蹬腿掀被子呢,哪有人做惡夢這麼無聲無息更快死了似的?!
「葉蘊?醒醒?!「納蘭澤皺眉搭上葉蘊的手腕,一手輕拍著葉蘊的臉頰,可惜對方體內真氣一切正常,但人就是叫不醒。
就在納蘭澤打算直接用神識進入葉蘊識海喚醒他的時候,葉蘊終於有了反應,睜開了雙眼。
但是他好像並沒有看到面前的納蘭澤,眼神毫無焦距,嘴裡喃喃地喊著什麼。
納蘭澤湊上前去一聽,才知道他在喊「疼「。
「哪裡疼?」葉蘊的樣子太讓人擔心,納蘭澤心裡焦急,後悔沒早發現葉蘊的異樣,後悔自己竟然以為仙境之內是安全的,小狐狸不會出事!若非水鏡攔住他,後果不堪設想!
哪知床上的葉蘊喊完之後便再無聲息,眨了幾次眼睛之後,納蘭澤只覺得自己的手被人抓住,這回葉蘊是真的醒過來了。
「哪裡疼?」納蘭澤急忙問道。
葉蘊看著眼前一臉焦急的納蘭澤,一時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雖然因為賭氣,整個拜師儀式沒回頭看納蘭澤一眼,結果一回頭髮現那人真的走了,又巴巴兒地追到了門口。他不會法術,只好坐在門檻上,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無人問津的日子。但是一想到那人以後少了自己這個累贅,很快就能得償所願,得道成仙,雖然失落但也覺得值得,自己已經有了師門,師父和師兄看上去都是不錯的人,努力修鍊說不定將來也有機會成仙,能在仙界遇到似乎也不錯。想著想著,本應該打起精神回去找師父的,卻忽然覺得特別累,就不分場合地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渾身還是如昨天一般疼痛,葉蘊猜自己大概是做了跟昨天同樣的夢。
「沒哪裡疼,做夢罷了。「大概是因為全身提不起勁,沒力氣較勁,又或是睡之前想通了一些事情,醒來還看到了男神,心情相當好。已經打定主意不再阻礙納蘭澤修行的葉蘊,自然是不肯說實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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