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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地用手掌托起葉蘊的後頸,對接、撬開、補水、離開,同樣的事情納蘭澤這幾天不知做了多少次,熟門熟路。

葉蘊初醒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強睜著眼睛死盯著眼前的人看,結果就是此時四肢百骸半點力氣也提不起來,眼皮也耷拉下來半睜著,一副要醒不醒的樣子,活像個霜打的茄子。唯一的感覺,大概只剩貼在後頸的那隻溫暖的手掌,有力地托著自己沉重的腦袋,掌心的溫度捂熱了微涼的黑髮,繼而是頸部的皮膚,如此滾燙。緊接著是一個柔軟濕潤的物體覆上了自己乾裂的嘴唇,久旱的嗓子遇到了猶帶著體溫的甘霖……

「咳咳咳!」內心一喜剛想說話,結果樂極生悲一口水嗆到了嗓子眼兒里,可憐他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渾身微微抽搐著咳嗽聲都聽起來微弱得像個破風箱。

「不要急,想喝水的話還有。」語氣雖然略帶責備,納蘭澤還是第一時間把葉蘊扶起來順背,等病人終於緩過來了,才繼續叮囑道,「你剛醒,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做些吃的喝的。」

聽到「還有」那裡心頭一跳以為剛才的「驚喜」還要多來幾次的葉蘊,聽完全程之後,心頭的希望小火苗才算消下去。左右他現在除了把自己當成一條被子攤平了之外,也沒力氣干別的,不如閉上眼睛好好消化一下自己此時的處境。

如果他記得沒錯,他,納蘭澤的好友葉蘊,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最後的記憶便是那個一想起來就覺得渾身還隱隱作痛的破山洞,可一睜眼,這裡可不就是自己最最熟悉的卧房,天機門,分光水鏡,屬於他葉蘊的房間?!

而且他一睜眼,他拐了多年沒到手,明明是他的理想道侶人選卻當了一輩子摯友的人,那個遲鈍到天邊的阿澤,居然親了自己?!!!

好吧,雖然是毫無感情的喂水,但這樣的接觸,上輩子他可是用盡了好東西都沒換來一個!足夠他下床繞著天機門的主峰跑上個十來圈了!

可阿澤怎麼會在這兒?

這個問題問得好,腦子裡才冒出這麼幾個字,葉蘊便覺得腦袋想被人重鎚了一般開始劇痛,紛亂的記憶瘋狂湧來,小餛飩黑螞蟻白毛絨,一下子將剛經歷過生死徘徊十分虛弱的他迅速擊沉。

納蘭澤端著粥回來,就看到床上的人又安靜地睡著了,雖不似前幾日那般因發燒而難受的樣子,但這樣一副蒼白死寂的樣子根本也好不到哪兒去。

不傻不鬧不哭不笑,像個被扔在角落的破舊人偶,放久了就會落滿灰塵,失去光澤。

心中因此生出莫名的煩躁,納蘭澤輕輕放下粥碗,走過去伸進被窩捉出葉蘊的手,待確認對方只是太過虛弱昏睡過去,餘下的那部分危險靈氣還在印白設下的掌控之中沒有翻天,才算鬆了口氣。

「葯我煉出來了!「因為悶頭煉丹而略顯憔悴的印白進門。

「他方才醒了,只是沒一會又昏睡過去了。」

「看來元雪丹的效果還不錯,你先去療傷吧,這裡我來守著。「剛得了師弟還沒捂熱就被人給傷了,煉丹又不是種白菜,就是印白脾氣再好,幾天幾夜丹房裡熬著,此時對著納蘭澤這個罪魁禍首也沒法有好臉色。

「別看了,我是他師兄,現在我在這裡比你來得穩妥。「見納蘭澤還不走,印白揮手趕人,順帶發現桌上的熱粥,色香味俱全,另兩人一個睡覺一個要走,他也就不客氣地吃起來了。

納蘭澤吃了元雪丹,凝神聚氣。

這輩子第二次幾乎耗盡修為,都是因為葉蘊,都是他們兩人一個重傷一個瀕死。不幸中的萬幸,兩次都能遇到靈氣充沛異常的地方,以及能夠救命的朋友。

催動著體內的元嬰小人消化元雪丹來修復他受損的經脈,畢竟是先天靈脈,即使面對肆虐靈氣時不免有所損傷,但承受能力已經遠超他人,且最後這靈氣並沒有在他體內衝撞,而是及時轉移到了葉蘊體內,並沒有做太長時間的破壞。

一番打坐下來,納蘭澤的傷勢已經基本恢復,餘下的不過就是多修鍊把失去的靈氣補回來。

掛心著葉蘊的情況,納蘭澤也等不到完全恢復,就打算結束療傷去看葉蘊。

「師兄,我想過了,雖然元嬰級靈氣純度很高,以我目前的修為的確消化不了,但憑我之力,排出這些靈氣其實更困難。但我既然入了門派,本身也有妖修基礎,相信在這靈氣豐沛的水鏡之中,我很快便能提升自己,到時候不就可以做到了嗎?「

納蘭澤還未進門,就聽見屋內兩人說話的聲音。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雙修不是更快?「

「說到這個,師兄你可千萬不要在阿……納蘭道長面前提這個了。」

本打算進門的納蘭澤,推門的手忽然一頓,聽到葉蘊似乎想瞞住自己什麼,連稱呼都用得這麼生疏,忍不住就隱了自身的氣息,繼續聽壁腳。

「你們不是道侶嗎?」大概是專註於談話,印白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門外的納蘭澤。

此時納蘭澤隱了氣息,就更難被察覺了。

「咳!不是,看來師兄是誤會了。」

「哦。」印白沉默了一會兒,復又說道,「就算不是道侶也可以雙修,他的靈氣與他相融性更好,由他導出絕對不會失敗。」

「師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雖然這部分靈氣來自於阿澤,但是他情緒極不穩定時產生,平時和緩的靈氣被凝鍊加速導致橫衝直撞,破壞力強,我現在還給他,無異於把這條咬人的瘋狗放回去咬他,他會受傷。」

「額……說起來確實是這個道理。不過他最多也是受點傷,留在你這裡要是一個不小心可是要命啊!」

「不會的,師兄難道對我的天賦和師門的功法沒有信心嗎?「

一陣沉默之後,印白的聲音響起:「既然你決定這麼做,我便不再提雙修之事,不過從此以後你的修鍊,必須要在我的監督下進行。」

「弟子謹遵掌門教誨!」

「臭小子!」

門外的納蘭澤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完整——不知道為何對靈氣如此了解的葉蘊有理有據有情地說服了特別護短的掌門兼師兄印白,然後這兩人意見一致決定哪怕是不要命也不來麻煩自己?

腦子都壞特了!

這個時候推門進去,明顯不是什麼好時機。

只是這熟悉的感覺真是……怎麼說呢?從水鏡那裡知道了一些事情之後,也是這種糟糕感覺,被隱瞞了,然後不知什麼時候就會不知不覺地失去。

在得知自己前世是如何失去摯友之後,納蘭澤就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這種缺失感使得心魔劫有機可乘,才差點釀成慘禍。他知道,就算他養著小狐狸一輩子,恐怕也永遠填不滿心中的缺失感,不管對小狐狸多好都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耳邊說著「晚了,太晚了,來不及了,回不去了」。

「在聊什麼,這麼開心?「裝作剛到的樣子,納蘭澤推門走了進去,見到前幾天還病怏怏的葉蘊,此時已經能坐起來能跟印白交談了,」看起來恢復得還不錯。「

「你也不錯。」印白掃了納蘭澤一眼,「先天靈脈果然天生優勢。」

「既然我們經脈都已經恢復,那馬上開始雙修吧。」納蘭澤說得理所當然,他倒要看看這兩個人打算怎麼圓。

「額……阿澤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事呢。「葉蘊說得十分坦然,」你療傷的時候,我情況特別不好,師兄就跟我雙修把靈力引出去了。「

葉蘊說完本想讓印白接兩句,結果看到印白臉都僵白了,暗嘆一聲小輩見識太少,不夠機智,只好自己繼續說下去:「雖然害師兄受了些輕傷,但這樣一來,阿澤你就不用帶傷來為我治療,我也因此得救了,不是嗎?「

「確實如此,納蘭在此謝過印兄了。「

「沒什麼,舉手之勞。「見納蘭澤沒什麼過激反應,印白對於他們並非道侶關係便信了幾分,雖然小師弟的借口十分合理,但來得這麼突然還是對他造成了小小的衝擊,好在他很快反應過來,」想必納蘭澤是掛心小師弟的情況,一閉完關就趕過來了吧。正好今天小師弟也該休息了,不如納蘭兄也回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休整一下。「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納蘭澤也沒什麼好反駁的,總不能說你們騙我,我剛才聽壁腳都聽到了!

所以只好順著印白的建議,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只是不同於一路擦著冷汗的印白,納蘭澤一邊往回走著,心中的怪異感越來越強烈,剛才在門口聽壁腳的時候,因為聽到要被瞞著而一時複雜的心情逐漸平復,冷靜下來的納蘭澤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不對!這個邏輯清楚撒謊面不改色的葉蘊,絕對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小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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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誰動了我的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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