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修真等級共分為九:築基、練氣、凝神、聚氣、結丹、元嬰、化神、渡劫、歸一。前八個階段耗時漫長,每個階段時長憑個人資質與氣運決定。快如納蘭澤等,擁有先天靈脈,十數年心無旁騖地修行,宗門資源投入不少,才堪堪修至凝神,已是旁人望塵莫及的速度。慢的則如納蘭澤前世,光是一個築基一個練氣,加起來便消耗百年,著實艱苦。
是以許多人受不了這份漫長消磨,投身魔道以求速成。魔修等級雖稱呼不同,但力量劃分與修真等級相當,並且由於魔修對力量的全力追逐,常常顯得同等級的道修略遜一籌。
而眼前這個魔修,既然能一眼看出納蘭澤的藏身方向,顯然修為已在他之上。
「哈哈哈哈哈,我的乖孩兒!又幫我找來一個先天靈脈,真是孝心可嘉!你說我該怎麼獎賞你?」「葉老爺「饒有興趣地盯著索性顯出身形的納蘭澤,一手拍著葉蘊的肩膀,」不如待我抓住這個先天靈脈,便放你自由可好?「
「放開他。「面對修為明顯高出自己一截的魔修,納蘭澤不敢掉以輕心,雖然他此時修為才到凝神階段,但前世修鍊資源的匱乏,也使得他鑽研出了節約靈力的法決。儘管肯定是滅不了面前的魔修,但尚有逃生的餘地。
當然,若是要帶上葉蘊,這個餘地就變得非常小了,甚至變沒了。
「你!你這人怎麼還沒走?!!!!「在見到納蘭澤出現的一剎那,葉蘊臉色大變,奈何被那魔修按著的肩膀似有千斤重,如何掙扎都沒有用,」滾!快滾!「
「哼,一個都別想跑!「魔修說著手中使力,狠心地捏碎了葉蘊的肩膀,將痛暈過去的葉蘊扔向納蘭澤,隨即將蓬勃的魔氣凝聚,借著葉蘊身體的掩護攻了過去。
納蘭澤此刻若是避開,葉蘊凡人身軀必然撞得頭破血流,當場身死;若是不避開,則正是中了魔修的奸計,凝聚成團的魔氣襲來,納蘭澤重傷不說,葉蘊更是毫無生還的可能。
魔修就是魔修,心狠手辣無人能及,竟然在看出納蘭澤修為的時候,就已經將葉蘊作為棄子,棄之如履。
神色一凜,納蘭澤覺得從未有過的憤怒,然而他不能不顧葉蘊的生死,唯有一把接住葉蘊,運起全身防禦法寶法決,竭力抵擋一擊。同時袖中靈石成陣,向魔修襲去。電光火石,納蘭澤只覺得五臟六腑似要移位一般劇痛,一口心頭熱血噴出,幾滴落在葉蘊安靜蒼白的臉上,與他臉上不只是汗水還是淚水混在一起,順著臉頰滑落。
兩人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向遠處,納蘭澤不敢作絲毫停留,趁著靈石法陣能擋住魔修一時半刻,拚命地趕路。
這魔修大概是靠著吸取葉蘊的先天靈脈才有此造化,心志卻與真正的厲害魔修還有差距,仗著自己修為高出納蘭澤一截,以為勝券在握,才自信地捨棄了最有利的棋子葉蘊。他斷然不會想到,納蘭澤雖然修為不高,但前世過了成千上百年低修為日子的他,遇到的艱險自不在少數,早就鑽研出了光靠靈石就防禦極強的陣法。就連當年抵禦九重天雷,也不過是找了幾塊更高級的靈石,加以精進。更何況一個「揠苗助長「上來的區區魔修,怎與毀天滅地的天雷想比。
好容易拖住了魔修逃了出來,納蘭澤心知自身靈力已所剩無幾,此去凝月宗雖只有六百餘里,但已非他的靈力所能撐到。況且他感受到懷中的葉蘊已是奄奄一息,一手因為肩骨碎裂軟軟地耷在一旁,蒼白的臉頰唇色,心脈微弱好似隨時都要斷絕。剛才的魔氣襲擊雖然大部分力量被納蘭澤承受,但作為凡人的葉蘊哪怕只受了一小部分,也足夠致命。
「看來只有去西府宗碰碰運氣了。「顧不得自身即將枯竭的靈力,納蘭澤只是拚命趕路,明知西府宗濃郁的仙靈之氣,對葉蘊的怪病更是致命,但他刻意去忽略這個問題。
【到時候要是沒成仙,阿澤說什麼也要答應來做我的道侶啊!】
他還記得這是摯友跟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之後直到自己修鍊渡劫,都沒再見過摯友的身影,他一直想問個究竟,但前世已然回不去,今世連道都沒修,怎麼談得上道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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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人,咳,真的是腦子有毛病,咳咳!」
納蘭澤奔跑之中感到衣襟一緊,昏迷的葉蘊不知何時醒轉,一手抓著他的衣服,腦袋抵在他的胸前,一邊咳嗽一邊笑話他。
「不要說話!」本想讓好不容易醒過來的葉蘊保存體力,卻忽然覺得胸前一片濡濕,溫熱的液體滲透衣衫。
納蘭澤暗道不好,一把將癱軟的葉蘊扶了起來,原來不知何時已進入了西府宗的地界,越來越濃郁充沛的靈氣,竟將人活生生地痛醒,見此情景,他還如何敢再前進半步。
然而行至此處,納蘭澤的靈力雖未耗盡,但已是強弩之末,出了西府宗的範圍,根本躲不過魔修的追捕。進不得退不得,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眼前之人生命之火將熄而什麼都不做嗎?
這裡距離西府宗的主峰還有一段距離,靈氣籠罩之下,就連普通的茅草都生得異常茂盛,他小小地將葉蘊放在一片柔軟厚實的茅草之上,他知道這人此時根本就痛得想要滿地打滾,卻連打滾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生老,咳,病死,咳咳,本是人之,常情。」葉蘊努力去忽略身上的劇痛,他試圖將注意力都集中在納蘭澤身上,卻見那仙人一般好看的臉上,也露出了悲痛無奈的表情。他忽然覺得縱使他一輩子都沒能交到好運,從記事起便被擄當作惡人爐鼎,但臨死前能得這麼一個表情,竟然非常滿足。
「幾歲?」納蘭澤竭力剋制著自己的怒氣怨氣,此時的他雖然臉上表情不夠明顯,但通紅的眼眶泄露了他內心的情緒。雖然那害人的魔修才是罪魁禍首,但他更怪自己沒用,如果重生的代價便是失去摯友的性命,如果此生註定沒有摯友的陪伴,那這仙,還不如不修!
「從我記事起,便已經是葉府的少爺,小時候我也想像別家的孩童那般,向父母兄長撒嬌,但他們從來不理會我,甚至每每接近那所謂的父親,我就覺得從骨子裡透出的恐懼,直到後來某一天,他竟然告訴我,這一府的人早已便做傀儡,他也是個鳩佔鵲巢的奪舍之魔,借著父親與我的血脈相傳,要奪取我的靈脈助他修為!他告訴我,要我每日活在恐懼中,要我永遠記得,正是我這先天靈脈,害死我的全家上上下下,如果我逃跑,便要了全鎮人的性命!」
「即便沒有你,以那魔修的狠心,全鎮的性命也保不住。」納蘭澤握住葉蘊的手安慰道,這樣語氣平靜的樣子,怕是已經到了迴光返照的地步。
「我知道,不過是多爭得一日便是一日,之前你也說過,沒有人想死的。」葉蘊說著扯了扯納蘭澤的衣袖,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期待地盯著他道,「抱抱我罷,我覺得冷。」
隨著生機的流失,葉蘊覺得越來越冷,眼前之人似乎是他這短暫的人生中所感受到的唯一溫暖,第一次有人守在床前等他醒來,第一次有人給他做飯,第一次有人拼了命地救自己這個將死之人,並一路護如珍寶,真的足夠了!
終其前世今生,納蘭澤從未有過此時這般心中大慟,此情此景,他束手無策。
「這個送你!」納蘭澤摘下自己頭上的玉簪,放入葉蘊的手中,「這是我阿母送我的,能保佑你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真好,還有禮物。「葉蘊看著玉簪,艱難地露出一個笑容,眼角卻控制不住滑落淚水,真是,好不甘心啊,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遇到這麼個人。
納蘭澤輕拍著葉蘊的背,就像小時候阿母哄他睡覺一般,彷彿懷中逐漸冰涼的人只是慢慢沉入了夢鄉。這一夜是這樣漫長,當太陽升起灑下萬丈霞光的時候,納蘭澤還是一動不動地抱著葉蘊。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忽然覺得繼續修仙真的毫無意義,還要千百年才能修至渡劫,那渡劫成仙之後更有萬年甚至更長,都要一個人過?若是前世那個遇到摯友之前的納蘭澤,興許還有點希望撐下去。
他將懷中冰冷的屍體又抱得緊了些,此時此刻他才發現,他有多捨不得這個人。哪怕天道已經不安排他們相見,他也要費盡心思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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