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范氏剛剛回來，老夫人以體恤范氏為由，暫時不讓范氏管家。
對於范氏來說，也的確沒有精力去管家，畢竟剛回來，需要料理的事情太多。雖然劉嬤嬤等人在旁幫忙，還是有太多事需要范氏費神。
尤其是身邊添些伺候的人的事情。因著這次帶回京城伺候的人不算多，總要再添些伺候的人，尤其是湘雲、凌雲、昊雲三個孩子都大了，不適合和他們一起住，總要多添幾個穩妥的人伺候著。范氏慈母情懷，這事交給誰都不放心，總要親自過問。
湘雲看著心疼，可不知老夫人怎麼想的，這些日子總是叫人帶走最小的鴻哥兒過去，說是和旭哥兒和榮哥兒作伴。
若是尋常人家的祖母，想和孫子親近親近，接過去照顧也無可厚非。只是老夫人，可是那般的祖母？
榮壽堂。
老夫人坐在榻上抱著旭哥兒哄著玩，而鴻哥兒和榮哥兒則被放在炕上，面前擺著一堆玩具。兩個人的乳母不錯眼珠子地盯著他二人。本來兩個哥兒身邊伺候的人數不少，只是老夫人嫌亂，便把其他人都打發了出去，只留下了兩個乳娘。兩個孩子年級小，有時會拿了玩具往嘴裡放，兩個乳娘忍不住輕聲哄他們放下，再用其他的玩具轉移下注意力。
老夫人不滿：「兩個男孩子，怎可像女孩子這般嬌慣。」看見旭哥兒也拿了玩具往嘴裡放，哄道：「旭哥兒可不能咬玩具……」
聽得兩個乳娘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榮哥兒的乳娘張張嘴想說些什麼，卻被鴻哥兒的乳娘拉了拉衣袖。榮哥兒的乳娘才閉上了嘴巴，咽下了話。
有小丫鬟從門外進來，和梁嬤嬤低語了幾句。梁嬤嬤揮揮手讓丫鬟下去，湊在老夫人旁邊道：「老夫人，大小姐來了，就在門外候著。」
老夫人臉色一沉，道：「讓她進來吧。」
梁嬤嬤答應著，並沒有打發身邊的丫鬟，而是親自去接。
梁嬤嬤走到門外，看著穿著碧色衣裙，神色溫和面帶微笑，眉目間已有了幾分芳華的湘雲，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大小姐來了，快請進來，老夫人正等著了。」
湘雲笑了笑，對梁嬤嬤點了點頭：「有勞嬤嬤了。」說著，給旁邊的紅玉一個眼色。
紅玉從袖袋中拿出一個荷包，塞到梁嬤嬤手裡。
梁嬤嬤捏了捏，很輕，應該是銀票，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了幾分：「大小姐客氣了。」
湘雲一進門就看到老夫人只顧著哄著旭哥兒玩，鴻哥兒和榮哥兒都被放到炕上自個兒玩。湘雲輕輕吸了口氣，強壓住心中的怒氣，向前幾步，對著老夫人行禮：「給祖母請安。」
身後的丫鬟們也一同行禮。
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人對著湘雲行禮。
「旭哥兒乖，不能再吃了，小心積了食。起吧，今兒怎麼又過來了？」前一句是柔聲地對旭哥兒說的，后一句冷硬的則是對湘雲。
湘雲一副絲毫不介意的樣子，笑眯眯地走上前去，坐在炕上，看到鴻哥兒奶聲奶氣地叫著姐姐撲到她懷裡，她下意識地抱住鴻哥兒，拍了鴻哥兒兩下才說道：「孫女這幾年隨父母在外，常聽父母提起祖母，且每年都能見到祖母遷來家僕送的節禮，知祖母心中無時不刻挂念我們。祖母慈愛，孫女卻無緣侍奉祖母，一直頗為遺憾。如今回來，必然好好侍奉祖母才是。」
老夫人聽了只是扯了扯嘴角，沒有說什麼，也只是繼續哄著旭哥兒罷了。
鴻哥兒在湘雲懷裡卻是安分了許多，一旁的榮哥兒孤零零地坐著，搖了搖手鈴，漂亮的大眼睛茫然地四處看了看，然後盯著湘雲懷中的鴻哥兒半響，喊了聲「姐姐」。
湘雲看榮哥兒如此也有幾分心酸，示意榮哥兒地乳母將榮哥兒抱過來一些，她揉揉榮哥兒的頭，手臂微微攬著榮哥兒，讓榮哥兒和懷裡的鴻哥兒一起玩。
鴻哥兒也不是個霸道的孩子，似乎知道榮哥兒是他的「夥伴」，拿了玩具就往榮哥兒懷裡塞，似乎要和他一起玩。榮哥兒也笑嘻嘻地對著鴻哥兒搖手鈴。
老夫人只一味地裝作沒有他們這些人。
……
晚膳后，林氏來找范氏敘話之時，哲哥兒、卓哥兒陪著鴻哥兒玩，她和凌雲、昊雲在和父親學習。
出了內書房，范氏特地遷了僕婦將湘雲帶過去。
湘雲到達之時，范氏正在鴻哥兒房裡，注視著鴻哥兒睡覺的樣子發獃。
湘雲低聲道：「母親。」
范氏看向湘雲，露出溫和的笑容，對著湘雲招招手：「雲兒，快過來。」
湘雲依言過去。范氏慈愛地揉了揉湘雲地頭：「我兒已經長大了啊。」
湘雲疑惑地喚聲「母親」。
范氏嘆口氣，轉臉又看向熟睡的鴻哥兒：「剛剛你三嬸來了。話里話外都希望你能在老夫人那裡幫忙照看下榮哥兒。母親已經替你應下了。」說著，范氏轉頭又看向湘雲，眼中帶著愧疚：「母親本意是不想答應，雲兒每日下了學就去照看鴻哥兒，晚膳后還要跟著你父親學習，本就不易。只是想著榮哥兒如鴻哥兒這般大，同為母親，實在是……」
湘雲笑著安慰范氏：「雲兒明白。榮哥兒也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和鴻哥兒玩的很好。」說著，湘雲疑惑道：「母親，父親，二叔，三叔都是祖母親生的孩子，怎會……」
「你父親自出生起，就養在他祖母，也就是你曾祖母的屋裡，懂事後又被你曾祖父帶在身邊悉心教導。你二叔是你祖母親自帶大的，而你三叔也曾養在你曾祖母屋裡，後來被你祖父帶在身邊教導。」
湘雲聽完忍不住猜想，許是曾祖父母看到二叔被老夫人帶得不成樣子，才把三叔也抱到屋裡養得吧。
難怪老夫人這般偏心二叔，或許還要再加上范氏和林氏在老夫人眼中都太過「悍妒」了。
湘雲眼睛一轉，轉移了話題：「母親，雲兒何時能見到玉姐姐？」
范氏笑道：「你和你玉姐姐也真是投緣。過兩日，老夫人要去榮國公府做客，你玉姐姐也在。」
湘雲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