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雜音
?陳蕪拿著手機急急忙忙就想往外走,摸到門把的手抖得不成樣子。她深吸了一口氣,試圖鎮定下來。等身子不抖了,才開門快速地走了出去。
一坐上車,她忙問:「小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陳姐,你先別急啊。張哥應該是小腿骨折了,當時現場亂糟糟的,我在外邊也沒看清楚。」木立飛安撫地說,「不過張哥被抬到車上的時候還跟大家開玩笑呢,應該不會太嚴重。就是怕你聽到消息擔心才讓我來接你去醫院的。」
「不嚴重就好,我們快些過去吧。沒見著他,這心裡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寧。」
她們趕到醫院的時候,方東方已經辦好了手續,張景卿被推去做各種檢查了。
姜正平帶著幾個劇組的工作人員等在一樓的大廳里,見她們到了,忙過來打招呼。
「阿蕪啊,你千萬別慌啊,先到椅子上坐一會兒吧。」姜正平隨意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說出來的話連他自己都安慰不了。
陳蕪見他焦頭爛額的樣子,也不好再把心裡的急切表現出來增加他的負擔。只得輕輕地點頭,然後坐到椅子上去等待。
等他們見著張景卿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過了,一行人也無心吃飯,都在乾熬著。
陳蕪顧不得身邊的人,衝到張景卿身邊,忙問:「怎麼樣,疼不疼啊?」
張景卿拉著她的手,笑著不說話,把陳蕪急得想揍他。
方東方掃視了一下進來的幾個人,接過話茬說:「是小腿粉碎性骨折,不嚴重。就是好起來可能會慢些,住一個星期的院就可以回去修養了。」
「老薑你先帶著人回去吧,劇組那邊還有很多善後工作要做。」張景卿笑著說,「我感覺這次的事情有些蹊蹺,你回去看能不能查出點什麼來。」
姜正平鬆了一口氣,說:「我回去看看情況再說,雖然還有幾個鏡頭還要補拍,但也就這一兩天的事情了。」
他看張景卿笑嘻嘻的不像個病人,沒好氣地叮囑:「你安心養著吧,劇組的事情就別操心了。」
張景卿催促道:「走吧,我估計你們都沒吃飯呢,別在這兒耗著了。有小方他們在,你儘管放心。」
姜正平也不跟他廢話,招呼身邊的幾個人迅速地離開了。
方東方拉著木立飛去準備晚飯,這個VIP病房雖然有個配套的小廚房,但這大晚上的也來不及準備了,只能去外面打包點東西回來。
陳蕪見人都出去了,一巴掌拍到張景卿胳膊上,「你笑什麼笑,不知道疼啊?」
「就你打這一下挺疼的。」張景卿說,「我腿上麻藥還沒過呢,現在什麼知覺都沒有。」
陳蕪坐到床邊的椅子上,心也跟著踏實下來,開始絮絮叨叨地說:「我聽小飛說是你自己要求要多曾一個爆炸點的,你都怎麼想的啊,幸好這次傷得不嚴重,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啊」
「拍戲嘛,受點小傷很正常的。就是炸藥比預先設計的早爆炸了幾秒鐘,所以我從台階上跳下來的時候沒掌握好平衡,直接給摔地上了。」張景卿平和地說著經過。
「如果是有人動了手腳的話,絕不能就這麼算了。」陳蕪生氣地說,「就是怕等姜導他們回去,現場都被清理了,也找不出什麼證據來。」
張景卿冷笑著說:「想著要對付我的人,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有沒有證據都是那麼回事,以後萬事小心點就是了。」
「我聽說回京以後就要開始到處宣傳,你現在腿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會不會有影響?」
「你放心,焦點都在男女主角身上呢。」張景卿滿不在乎地說,「我這傷說不定還可以作為劇組炒作的一個賣點呢。」
陳蕪疑惑地看著他,「我怎麼覺得你這受個傷還挺高興的呢?」
「因為你可以每時每刻都陪在我身邊,沒有人來打擾啊。」張景卿坦然地說。
他半靠在床頭上,有些發白的臉在燈光下傲慢地笑著,嘴角慣常地向上翹著,既不溫柔也不邪妄。臉上還帶著拍戲時的妝,因為先前流冷汗的緣故,已經有些模糊,露出眼角細微的紋路來。
陳蕪在他專註的眼神中,看到了脆弱和不確定。她溫柔地說:「你先放手,我去給你找張帕子來擦一擦臉吧。」
她到洗漱間端了半盆溫水出來,先給張景卿仔細地擦了兩遍臉,看他安安靜靜的不說話。
換了毛巾開始給他擦受傷的右腳,張景卿的心臟隨著她的動作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哪怕他的右腳此刻毫無知覺,他總覺得毛巾擦在腳上的異樣感讓他的心也跟著騷動起來,他忍不住輕輕的喊:「阿蕪……」
陳蕪抬頭看他二愣愣的不說話,彎腰透了一遍毛巾繼續給他擦左腳。
這些照顧病人的手法,前世幼年時照顧卧病在床的母親時已經輕車熟駕,所以她做得格外的耐心和細緻。
等到洗漱間收拾好出來的時候終於發現了張景卿的不對勁,忙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急著問:「你怎麼啦?」
張景卿忽然伸出手樓主了她的脖子,一用力吻上了她溫潤的唇。她驚慌失措地想要推開張景卿,只聽他喃喃地說:「阿蕪,讓我親親你。」
她所有的理智都隨之土崩瓦解,迷迷糊糊地沉迷其間。
敲門的聲音把他們從這旖旎的氛圍中驚醒,陳蕪手忙腳亂地站起來,調整好了絮亂的心跳,低著頭把門拉開。
方東方大包小包地提了很多東西進來,有些遺憾地比劃了一下手裡的東西,說:「張哥,我問過醫生了,說是因為麻醉的原因,你今晚上必須禁食,然後只能喝點溫開水。」
張景卿看了一眼埋頭不說話的陳蕪,哭笑不得地說:「阿蕪,你們先吃飯吧,我就等著醫生來給我吊營養液了。」
吃完了飯,張景卿磨磨蹭蹭地不想陳蕪走,但陳蕪這會兒見著他就要臉紅心跳,本來想留下來守夜的打算也所剩無幾了,恨不得找個安靜的地方給自己鼓鼓勇氣。
方東方收拾了吃剩下的飯菜,回來對著陳蕪說:「陳姐,你跟小飛先回酒店吧,這兒我留下在照看著就行了。」
陳蕪一聽,飛快地抓起桌上的手機,邊走邊說:「那我先走了啊。」
張景卿嘴巴半張,反駁的話都來不及說出口,就見陳蕪翩然而去的背影,心中悲憤莫名。
他對著方東方沒好氣地說:「平日怎麼不見你這麼機靈呢?」
方東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這是從哪兒來得邪火往他身上燒啊?
腦子一轉,想起剛剛進來時房間里的奇怪氣氛,心中恍然,嘴上忽悠道:「張哥,我聽小飛說,你出事了,陳姐都急壞了,她也跟著擔驚受怕了大半天,你還不准她回去休息啊?」
「是嗎?你小子沒騙我?」
「小的哪敢啊,主上。你先睡一覺吧,這一天也夠折騰的了。」
第二天陳蕪一大早就爬了起來,叫上木立飛在醫院附近的超市買了些食材。她打算把病房裡的小廚房利用起來,病人吃好點也好得快些。
張景卿昨晚睡得早,天不見亮就醒了,腿上麻藥一過,開始痛。
好不容易忍到方東方起床,鬱悶地說:「你去看看有值班醫生沒有,腿疼得不行了。」
方東方頂著個雞窩頭把醫生給請來了,醫生很有耐心地東看看西摸摸,然後告訴他:「一切正常,忍著吧,過兩天就好了。」
他無可奈何地拿起手機刷微博,順便來了條:「你怎麼還不來啊?」
他肚子餓得嘰里咕嚕直響,看著裹得跟個木乃伊似的右腿,終於生出一種對罪魁禍首的痛恨來。
他指使方東方:「你去給我買點吃的來,然後回劇組去看看進展。媽的,要讓老子知道是哪個王八蛋乾的,非把他揍一頓不可。」
方東方見他面目猙獰,平心靜氣地說:「形象啊,張哥。陳姐看著你這樣會被嚇到的。」
「你不準去跟木立飛胡說八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你那點小心思。」張景卿沉聲說,「追女孩子還這麼慢,急不死你。」
方東方哀怨地說:「大王,小的哪敢啊,要說肯定也是可勁地誇你啊,再說小飛本來就是你的腦殘粉啊。」
「知道就好,趕緊去,別啰嗦了。」
等方東方出去了,他剛剛提起來的勁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泄氣地往後一趟,無聊得不知道要干點什麼好。
陳蕪提著東西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張景卿磨皮擦癢,百無聊賴的樣子。
對著這個樣子的張景卿,她昨天羞澀的情緒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一種忍俊不禁的感覺。
不同於她的平靜,張景卿見她來了,立馬討好地說:「阿蕪,你來啦。有沒有吃的?我餓得不行了,方東方出去半天,現在都還沒回來。」
「你呆著先別動。」陳蕪邊拿東西邊注意亂動的張景卿,又吩咐木立飛:「小飛你去把那個小桌子弄一下。」
要說木立飛對張景卿受傷的事情,傷心絕對不少。
可是看著越來越生活化的偶像,她的心裡反而多了些釋然,雖然覺得自己沒有崇拜錯人,但更多的還是想擺正心態,以一個下屬而不是粉絲的身份,做幫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也慶幸偶像能走出往日的陰霾,找到陳蕪這麼一個溫柔的人相伴。
張景卿吃著愛心牌早餐,既填飽了胃也溫暖了心,吃完就開始耍賴說:「阿蕪,你晚上留下來陪我吧,方東方就是個木頭,一點都不頂用。」
方東方進門就聽到這麼一句,真想衝上去罵一句不要臉,可是想想後果,還是忍了,誰讓自己攤上這麼個主呢。
張景卿假裝沒看到臉色泛青的方東方,渴望的小眼神盯著陳蕪不放。
陳蕪悄悄的在心裡嘆了口氣,溫和地說:「也好,我待會兒給你燉點骨頭湯,晚間你也喝一些。」
張景卿這才揚起笑臉丟給方東方一個隱晦的眼神,方東方簡直不忍直視。
他也懶得管了,逮著傻站在一邊的木立飛走了,給這兩位留點私人空間吧,當電燈泡會被人詛咒啊。
「你喔,怎麼能天天欺負小方呢?把他氣跑了,看你去哪裡找這麼一個任勞任怨的助理。」
張景卿信心滿滿地說:「他那是裝的,我跟他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跑不了的。」
陳蕪嘴上這樣說著,其實也知道他與方東方之間早非簡單的工作關係。
「你以後不準隨便對我以外的人笑。」張景卿想了想又交代,「現在不懷好意和蹬鼻子上臉的人簡直不要太多。」
陳蕪好笑地問:「你這是不是電視上常說的沙文主義啊?」
「什麼沙文主義,這叫在乎好不好?」張景卿自然是不會承認的,他那點患得患失的小心思務必要仔仔細細地藏起來。
陳蕪笑著不再說話,心說:「也只有我這樣比較傳統的人能受得了你這霸道勁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