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彩票〔2〕
第八章彩票(2)
林曦在行道樹上靠了好一會兒，吹了吹風，才感覺整個人又活過來了。把水瓶放回書包，沿著人行道快步地往車站方向走，剛走兩步，就聽到有人叫她：「林曦」帶著一點不確定。
林曦轉頭一看，原來她下車的地方，剛好在l市主幹道的新華書店門口，門口正走出兩個年紀不大的男孩子。見她回頭，一個笑得見牙不見眼的男生，特別熟絡地跟她打招呼：「林曦，真的是你？好久沒見過你啦，你來市裡玩嗎？」
他說著就往這邊走過來，還拉著另一個高個子男生。高個子男生手裡拎著個有「新華書店「標誌的塑料袋，裡面裝了好幾本大部頭的書。
林曦頓時頭都大了，這兩個男生，不管叫她的笑眯眯的那個，還是高個子看起來不好接近的那個，她都完全不認識得。對她來說，13歲時認識的人，有些已經15年沒有聯繫過了呀。而且她來買彩票，本來就是不想要熟人知道，才會跑到l市來，沒想到一下車就遇到認識自己的人了。看著兩個男生最多也就是高中年紀，這樣曠課真的好嗎？
前世少年的時候，林曦長得不錯，雖然缺點一大把，但人卻大大咧咧挺不計較，身邊的狐朋狗友還是不少的。不過眼前這兩個男生，既然一點映像都沒有，那以前應該也不是多好的朋友，她只是笑了一下，很隨意地道：「對呀，沒事兒來市裡逛逛，我也沒想到能遇到你。不過我可是悄悄從學校出來的，你可別告訴別人啊。」
張成傑認識趙子昱是在撞球俱樂部里遇到，覺得趙子昱人長的不錯，撞球打得又實在是贊，就想交個朋友，兩個人相處得不錯。後來被他爸提點了一下，說趙子昱家世不一般，讓他好好結交一下。張成傑順著張父的意思有意討好，看趙子昱一個人無聊，這個周甚至特地請假出來陪玩，沒想到卻反而落了下乘，讓趙子昱對他疏離許多，就一直想找個辦法重新拉近一下兩人的關係。
一向愛睡懶覺的張成傑一大早起來陪趙子昱一起晨跑，又陪趙子昱去書店，看他選了一大堆不知所云的書，結果趙子昱全程都沒跟他說兩句話，兩人出書店的時候，張成傑正挫敗呢，就看到趙子昱盯著路邊一個短頭髮女生看。短髮女生一轉頭，雖然髮型變了，整個看起來和以前很不一樣，但是張成傑還是認出來，那好像是林曦。
趙子昱算是挺帥的，個子高又穿得好，這幾天遇到暗送秋波、搭訕的女孩子還真不少，張成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能被趙子昱注意的。一看這女生是自己認識的，就趕緊出聲叫住了。
果然，趙子昱沒反對自己把他拉過去，張成傑暗自欣喜，小聲對趙子昱介紹道：「我爸是今年6月才調到市裡來的，之前在旁邊一個鎮上做副鎮長，認識不少在鎮上做生意的。這女生叫林曦，他爸在鎮上開了個打石場，給周圍好多建築隊供碎石，我爸認識他爸，我和她年紀差不多，小學都在鎮小讀的，彼此也都認識。她比我們低一個年級，現在初二。」
趙子昱掃了林曦一眼，目光在她的背包上停留了一下，心想聽張成傑講來，這個林曦很普通啊，看起來也是清清爽爽挺乖的樣子，現在是周三，上課時間，她一個人跑到市區來幹什麼？
撇開趙子昱，張成傑其實也是對林曦挺好奇的，林曦之前還是挺那啥的，穿著打扮都是怎麼引人注目怎麼來的，怎麼沒多久沒見，看起來這麼規矩了，別說，看起來還真比以前漂亮得不止一點半點。他自覺跟林曦還算熟，也就笑嘻嘻地開起了玩笑：「你說不告訴別人我就不告訴，那我多沒面子啊。除非你告訴我你到市裡幹嘛，要不然我不止要告訴別人，還要打電話告訴林叔叔。到時候林叔叔知道你逃課，絕對沒你好果子吃。」
看張成傑這樣開玩笑的樣子，林曦反而輕鬆不少，他這樣輕巧地開玩笑說要告訴她爸，恰恰就是不會說出去的。至於旁邊那個高個子，雖然看起來不好說話，不過也不像多事的人。就也輕鬆地回應：「哎，不帶這樣的，我也看到你逃課啦，你看，我都不問你在幹嘛的。」她還不知道這個男生叫什麼，又不好問，就在心裡給他取了個外號，就叫「笑眯眯」了。
「但是我也不怕你問啊。」張成傑指著身旁的趙子昱，沖林曦擠擠眼睛，「看到沒？我哥們，趙子昱。帥的吧？他因為家裡有點事情，這幾天請假不上學，我這麼講義氣的人，特意也請假出來陪他的啦。喏，我為什麼在外面晃我可告訴你了，作為回報，你也告訴我唄。」
林曦這才正眼看了一眼趙子昱，只覺得長得確實不錯，鼻子很挺，眼珠很黑的雙眼皮眼睛可以稱得上漂亮，眼神卻很沉靜，要不是眉形帶著點銳意和英氣，可能會有點像女生。
趙子昱只是性格有點冷和慢熱，不太愛說話，並不是有多自矜自傲，加上對林曦映像不錯，也就對林曦道：「你好。」
他說話是地道的普通話，字正腔圓，不像這邊本地的人，發音上多少有點「n」和「l」分不太清，林曦就知道趙子昱是外地來的，更不用擔心他會把自己到市區的事情告訴別人了。
他們這邊方言有點接近川話，就是有些口音，加上有的詞和普通話不一樣而已，基本上聽得懂普通話的人就能大概聽懂。不過人家是外地人，禮貌起見，林曦也就用普通話打了個招呼：「你好，我是林曦，很高興認識你。」
然後就轉向張成傑，合手做了個拜託的手勢：「您老高抬貴手，我真的有點小事情，我只有上午最後一節課加午休的時間，你就當沒看見我啦。好啦，我走啦，謝謝你啦~」說著就跟張成傑兩人擺擺手，背著包往前面跑走了。
張成傑沒想到林曦直接跑路了，目瞪口呆地和面無表情的趙子昱對視了一眼，沖著林曦的背影喊：「林曦，除非你收買我，改天請我吃飯！」
林曦頭也沒頭，伸手往後面比了個「ok」的手勢，答道：「好，記得說話算話啊。」
看著林曦跑了一段就慢下來，穩步往前走的背影，張成傑摸摸鼻子，半開玩笑地對趙子昱道：「這丫頭神神秘秘的准沒好事，要不，我們倆悄悄跟上去看看？」
「算了。」趙子昱估計，林曦這次來做的事情，多半和她上次買假髮有關。他雖然有些好奇，但是他的教養卻不讓他不想這樣去探究別人的*，他晃了一下自己拎著的袋子：「我今天買了這麼多書要回去看呢，這幾天我應該沒空出來晃了，你也回學校上課去吧，等你哪天下午放學了，我再找你一起出去玩吧。」
趙子昱難得說這麼多話，張成傑哪有不應的，何況他學習不是很好，也不想老耽誤課程，就很痛快地應了，只道：「成啊，不過別忘了找我玩啊。」
********
不過就是遇到一個認識的人，林曦還是設想過這種情況的，見他們沒跟著自己，就按原計劃步行到車站那邊去了。
市區並不大，林曦走了十多分鐘就到了。後世l市最繁華的地方是步行街和中央天橋，現在卻是公共汽車站和長途客運站相鄰分佈的這片兒，才是人流量最大的。周圍不管是飯店、小旅館、商店都很多，再過去一小段兒，拐個彎兒就是市婦幼保健所。
林曦先看了一眼汽車站斜對面的彩票站，這時候還有兩三個人在排隊買彩票，排在最前面的男人正和妻子商量著選號，討論得都快打起來了。然後才背著包直奔婦幼保健所，進門左轉兩次就到裡面的廁所。
進到隔間里，把身上的t恤和長褲，換成了一條黑色顯老氣的暗花裙子，拿出小鏡子和廉價化妝品，先是往成熟里化了個底妝，然後化了現在年輕女士之間流行的偏濃的眼、眉、唇妝，最後把自己的短髮拿發卡別好，仔細戴好黃色挑染的假髮。林曦現在已經有接近1米6的身高，在南方成年女性中都不算矮了，這樣一換裝，瞬間就從13歲多的少女，變成了一個17、8歲的大姑娘。
把背包和衣服等物收拾摺疊好，裝進一個家裡買棉衣時裝棉衣的黑色手提大袋子里，觀察著隔間外沒人的時候，就出去到彩票站門口排隊買彩票。
這間彩票站是一對夫妻開的，就一個不大的門臉，老闆憨厚的臉上帶著笑容，在台式電腦前操作買彩票，可以看到裡面老闆娘正在蜂窩煤爐子上炒菜。
林曦前面排著兩男一女，其中在她前面的中年男子穿了一身不錯的薄夾克，皮鞋是高仿人造革的，擦得很亮，看起來有些錢的樣子。果然，排隊排到他的時候，這個男子從兜里掏出一張紙，又拍出一張百元大鈔，帶著有錢人的驕傲吩咐老闆：「買這些。」
老闆一看，紙上整整齊齊列了兩排數字，臉上笑容更是燦爛，5塊錢一注不是小數目，一買這麼多的人還真不多，數了數，拿出10塊錢找零：「一共18個號，您等一會兒哈，我馬上給您買好。」老闆賣一張彩票得的錢數是一定的，當然你買得越多他越高興，林曦一聽也開心，有了這個買18張的「款爺」，這樣她買10張彩票就更不顯眼了。
果然，老闆雖然看她年紀不大買10張彩票，也沒有怎麼驚訝，也只是好心地問了一句：「妹子多大了？買這麼多張彩票可不是鬧著玩的，搞不好50塊錢就打水漂了，想好了再買啊。」
林曦笑了一下：「我17了。今天是我爸打牌手氣好，贏了點錢，就叫我來買彩票了，沒事，反正也是贏來的。」
就因為老闆這句話，就被老闆娘不高興地攆走了：「去去去，會不會說話呢？吃你的飯去，我來給妹子賣彩票。妹子這麼洋派，一看就不是差錢的人，別說10張，買個20、30張也不在話下。你以為人人跟我們似的這麼稀罕50塊錢啊，你說是不是啊妹子？」
林曦只能點頭微笑。
賣完彩票，林曦仔細收在一個小布袋裡，跟老闆夫妻說過再見，又回到婦幼保健所，換回原來的衣服，收好所有東西到背包里背好，在洗手池前洗乾淨臉上的妝，就到汽車站坐車回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