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復活

歐陽子應該能料到，自己的大限已到，無論他怎麼跑也跑不掉了，他無法把祖巫從身體里剔除掉，也不能阻止祖巫回到盤古身上。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等死。

劇烈的光芒從歐陽子的身體里被牽引了出來，緩緩地回到了盤古的身體里，像是乾涸的河流，重新湧入了水流，盤古的魂魄飛快地融合，合而為一。祁赫的身子每一塊骨頭都在咯咯作響，彷彿在增長一樣，歐陽子不甘心地盯著盤古，可是已經有心無力，他原以為自己這次的鋌而走險，起碼有個一半的把握，誰知道最後竟然輸得如此利落。

等待著合適的契機，等待著祖巫重現，等女媧現身，歐陽子都忘了自己等了多少年了，可是最後他得到的，只有消失在天地間，連魂魄都不會殘留一分，他曾經最想要做的事情，和燭龍差不多，就是除掉女媧，阻止她重生，可是最後，他的野心卻越來越大，最終將他淹沒。

盤古恢復了平靜，而九幽深淵已經開始搖動了起來，這裡很快就要毀於一旦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九幽深淵，他看著歐陽子眼睛圓瞪，帶著深深的不甘心，落入了那些碎石之中，被坍塌下來的石子淹沒，盤古知道，歐陽子是絕對活不成了。

飛身到了念恩身邊，盤古將念恩和小白狐抱了起來，然後在深淵徹底毀滅的前一刻，和睚眥一同離開了，當他們落在了地面時，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洞，從地面坍陷了進去，裡面不斷傳來痛苦地嘶吼，那是還殘留著一絲氣息的歐陽子。

直到那嘶吼聲徹底消失，盤古才將念恩和小白狐放下，睚眥有著畏懼盤古，不論他多麼狂傲，在面對盤古時。都有著本能地敬仰和畏懼，天地之神，是至高無上的。

「現在，她們該怎麼辦？」儘管畏懼盤古。可是有些問題，睚眥不得不去問。比如念恩和小白狐的死活，祁赫去了哪裡，他都得問清楚。

「當然是復活。」盤古想都沒想就回答道，他可是答應了祁赫那小子的，一命換數命。自己吃虧點就贈送了，畢竟幫了他不少。

睚眥的眼睛一亮，充斥著欣喜，果然盤古是有辦法的，他退後兩步，看著盤古施法，盤古需要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將小白狐和念恩體內的祖巫，和她們自己的魂魄分離，然後還給她們。

小白狐一直都沒有斷氣，她體內還有著柳如玉的靈力支撐，所以撐到了最後，她也是最先恢復過來的，一道白光慢悠悠地鑽入了她的身體里，漸漸的。她好像又開始有了力氣。不再是那種感覺眼睛都睜不開，只想沉睡下去的感覺。

盤古又來到了念恩身邊，他凝視著念恩的臉，伸手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摸了摸，很光滑。讓他記憶深刻，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和念恩解釋祁赫不見了，所以有些猶豫，不過也對，自己為什麼這麼擔心念恩的感受？真是奇了怪了，就因為覺得她有趣？

盤古一邊將念恩的魂魄抽離出來，然後放回念恩身上，腦子裡想著的卻是另一個問題，直到他聽到了輕微的咳嗽聲，這才從自己的思緒里清醒過來，看著緩緩睜開眼睛的念恩，挑了挑眉頭：「恢復得挺快。還以為你醒不來了。」

「祁赫呢？」念恩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極寒之地了，也不在九幽深淵，那就是說明他們已經回來了，那麼祁赫呢？念恩心裡第一個記掛著的是祁赫這個人，而不是盤古是否醒了歐陽子，挽回了局面。

果然，一醒來就是找他，盤古有些無奈，他這個大功臣根本就沒人放在心上啊，他將念恩扶了起來，然後問道：「你就只想你的祁赫？柳如玉呢，畢方呢？她們你都不去管了？」

聽這語氣真是有點欠揍，念恩就知道盤古出現，她就會很慘。因為這個傢伙從來沒打算好好對她，她明明也很擔心畢方他們的事情，到了盤古口中就有種怪怪的感覺。

「那好，你告訴我，畢方和玉姨他們。能復活嗎？」念恩焦急地問，祁赫她是遲早要找到的，但是現在畢方和小白狐也算是生死未卜。

「當然可以。」盤古信誓旦旦地回答。

「那」就在念恩準備問問鳳一的事情時，盤古卻打斷了她的話，無情地說道：「我不知道鳳一會怎麼樣。但是我能替你找到一些他之前的記憶。」

之前的記憶？念恩有些不明白盤古的意思，這就是說不能復活嗎？她木然地看著地面，這是今天最壞的一個消息，她要鳳一的記憶做什麼？她只要鳳一的人啊！

可是念恩不說話，盤古就當她是默認了。他的手覆蓋在了念恩的雙眸上，念恩不禁閉上了眼睛，閉上眼睛的那一剎，她看到了一大片的梧桐樹，她知道，而無數鳳凰落在梧桐樹上，畫面很遙遠，念恩卻看得清楚。

「他五百年就會涅槃重生一次，忘記所愛的人，」盤古也替鳳一有些遺憾。這麼痴情的靈獸，除了九尾狐一族，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繼續說道：「帶你們進極寒之地，是他最後能為你做的事情。他對你的感情你應該有些察覺吧。」

當然有，念恩的心口一痛，她那時總是安慰自己是想多了，鳳一對她，就像哥哥對妹妹那樣吧。可是現在想想，無非就是自己在逃避鳳一的感情而已，就算髮覺了，也刻意地去忽視，從來不會和鳳一去談那件事情，很懦弱地害怕打破那時的關係。

鳳一一定很失望吧，他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可是連表露心意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懷著從不說出口的感情，永遠地葬身在了那個遙遠的地方。

再也回不到的地方，念恩看著畫面里，鳳一為她吹奏的曲子，也有其他鳳凰會吹奏，可是那是鳳求凰的曲子，取悅心愛的伴侶，她看到了很多次鳳一深情凝視她的畫面，那雙眼睛已經再也觸摸不到，裡面的深情卻從未減少。

念恩推開了盤古的手，盤古的眼底閃過一絲愧疚，他暗暗地收緊了手掌。鳳一的最後一絲痕迹，也被他悄無聲息地抹去了，鳳一不能再復活，是因為他和祁赫一樣，已經融入了盤古的魂魄中，鳳一打開極寒之地的那一刻，他的魂魄就永遠地留在了那些冰雪裡。

自己，只是替他做最後一點事，盤古閉了閉眼睛，隨即緩緩睜開，變得略微冷酷起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那玉姨呢？」念恩的視線模糊，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哽咽著問盤古，一顆心七上八下地忐忑著，她希望可以聽到一個好的消息，讓小白狐可以和柳如玉母女團聚，起碼這是僅有的一絲安慰，有一個好的結局。

盤古看了一眼小白狐，慎重地答道：「可以，但是現在柳如玉的靈力已經完全和小白狐融為一體，魂魄也在其中，如果我強行復活她，小白狐會受到一些損失。」

一些損失對小白狐來說算什麼？她幾乎是激動萬分地回答：「我願意！只要能復活媽媽，我做什麼都願意！」

哪怕不要這一身靈力都行。

「那好。」盤古點點頭，他沒有立即動手，而是問念恩：「還有畢方，和你的姐姐恩熙，是么？」

念恩擦了擦眼睛，用力地點點頭，卻發現盤古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她，看得她很不舒服。是說錯了什麼嗎？念恩想了一下，本來就沉痛的心情更加煩亂起來。她抓著自己的頭髮，許久才猛地抬頭，看著眼前熟悉的臉。陌生的神情，她問：「祁赫呢？」

險些忘了祁赫，此時的祁赫已經是盤古了，念恩看著盤古的臉色變了變，心裡有種很不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