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42章
【56】
是不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熱情蠢貨,才會謠傳出一種叫□情的傳說。
夏予橙實在想不通這一切了,以她有限的情商來看,祁限就像是一場太陽雨,有時候你明明覺得他陽光明媚,那打在臉頰上的液體分明又是在提醒著她,那不是晴天。
當她自己一個人,如行屍走肉般將整條春化街都走了一個來回之後,心被撕裂的感覺漸漸麻木。
走過一家禮品店的落地窗前,透過玻璃她看了看自己的影子。
鏡子里的她陌生而熟悉,陌生的是那個得不到卻越來越貪心的眼神,熟悉的是眉頭間那解也解不開的死結。
她站正了,平視自己。
她不是得不到就鬱鬱寡歡的林黛玉,也不是瓊瑤劇里失愛跳橋的陸依萍,她是凡是都一笑而過的女*絲,何苦要把自己搞得這樣狼狽?
瞳孔的焦距放遠,恍惚中看到了櫥窗里的小禮品,是一個畫著微笑的大嘴巴。
突然想起婚後的某一天,她趁他睡著對他做了「壞事」。
起因是因為兩人為了是否要去給杭姐買禮品而大吵了一架。
對話如下:
賤橙:「祁限我真沒想到你這個人這麼小心眼!」
祁限:「把我襯衫找出來,我要上班。」
賤橙:「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我就不給你找衣服我看你怎麼辦!」
祁限:「那我就光著上身出去。」
賤橙:「你敢!」
祁限:「夏予橙你今天吃錯藥了吧?」
賤橙:「我就是想讓你一起跟我看看杭姐怎麼了?她剛剛從深圳回來,她好久都不回來一次的,我們倆剛結婚,按照禮數,起碼也得去看看長輩啊?」
祁限:「我最後說一遍,跟我沒關係。」
賤橙那次很惱火,但又覺得自己沒什麼立場去跟他談什麼見家長的問題,也對,在他心裡根本就沒有把她的長輩當回事兒。
她記得那次她一天都沒有跟他說話,晚上回家的時候祁限攥著她的手走在街上,她就彆扭的甩開,祁限站在行人道上,抱著肩膀不走了。
他說:「夏予橙,你鬧夠了沒有?」
「沒有!」她也站在人潮湧動的馬路上對望著她。
祁限閉上眼睛,吸了口氣,忍無可忍,卻又無奈的說:「我今天允許你吃鴨脖,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鬧彆扭?」
賤橙頓了頓,傷心欲絕的望著他。
難道我在你心裡就是個吃貨么?
祁限見她不回答,心裡默數...
一...
二...
三...
「我要買兩盒加一份鴨頭!」她由怒轉喜,一個箭步衝上去,嬉皮笑臉的掛在他的手臂上,嘴裡咧開一朵大花。
某人勾起嘴角,任由她挎著,轉身踏著夕陽回了家。
用小高的話說:「賤橙這個女人當的,太沒有挑戰性,生氣從不超過三秒,基本上不用哄自己個兒就好了,她要是我女朋友,我就天天惹她生氣好好調教調教,告訴她什麼是撒嬌什麼是耍賴什麼是女人味兒!」財色官途
賤橙聽了就說:「你們男人都是賤皮子吧?」
祁限當時還笑:「罵人別把我帶上啊,我對你這點還是很滿意的。」
可祁限的這個滿意未免也太樂觀了點,那天晚上,趁他熟睡之時,賤橙悄悄的爬上了他的床,用記號筆在他的嘴唇外圈畫了一個大大的嘴巴,像小丑一樣的誇張笑容。
要說欺負殘疾人這事兒真的是賤橙的專長,祁大律師西裝革履的走了整條街,自然是絲毫沒有察覺路人對他的異樣眼光。
而賤橙則在一邊偷笑,一直到了紋身店事情才被敗露。
於是惱火的人變成了祁限,賤橙自然是要追在屁股后哄他的。
賤橙:「別生氣嘛,我答應你一個月不吃鴨脖,來給爺笑一個。」
祁限面色如霜:「夏、予、橙!玩弄我你很開心是吧?」
賤橙:「不是...其實...是挺開心的哈哈...但是你也得理解我的苦衷啊!」
祁限怒急反笑:「你有苦衷?你在別人臉上畫奇怪的東西你說你有苦衷?我要是在你皮膚畫東西你會願意嗎!」
皮膚?
賤橙一聽,立刻聯想到自己趴在床上,他誘惑的將自己的T恤撩起來,然後曖昧的在她後背上...
哦吼吼...
賤橙雙頰火熱,立刻做嬌羞狀,抬手拍上他結實的胸膛,羞羞答答的說道:
「人家...願意...」
祁限倒吸一口氣,像吸了風油精一樣,無奈的別過頭去...
這個女的...
簡直只能用酸爽來形容了!
【57】
她此刻就站在櫥窗前,透過玻璃,看到了禮品店裡滿目琳琅的希冀。
賤橙走進去,徑直走向一個畫著大嘴巴的口罩。
那口罩是白色的,圖案是一隻誇張的大嘴,用黑色線條簡單的勾勒,戴在面容上會變成一個大大的笑容。
儘管有些丑,卻讓她駐足失了神。
「老闆,把這個給我包起來。」
回到店裡的時候,小高遠遠地就在門口迎著她了。
小高:「你幹嘛去了,就等你了,我要告訴你一個大事兒!天大的事兒!」
賤橙眉眼垂垂,勉強的勾勾唇角:「什麼事兒啊?」
小高像中了百萬彩票一樣,卯足了勁兒的跟她宣布:「祁律師明天就要做手術了!」
賤橙自然沒有吃驚,表情微微麻木,小高以為她是高興的發愣,趕緊扯著她的手腕將她帶進屋裡,接著蔥頭開始忙忙碌碌的準備閉店打烊,衛淵和常師傅兩個人將小高今天買的菜拎到洗手間去清洗,所有人都在慶祝。
聶丹丹眼觀鼻鼻觀心,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老闆,手裡拿的什麼?」
賤橙一點都不想把自己的難過表現出來,強撐起一個大咧咧的笑容來,道:「啊,是禮物,給我家小祁祁買的禮物,呵呵。」
聶丹丹看了她一眼,沒做聲。[陸貞]貴妃重生
一直給祁限主治的年輕醫生也來了,和祁限在諮詢台坐著,聊著關於明天的手術事宜。
年輕醫生一見賤橙過來,趕緊笑呵呵的站起來,脆脆的叫了聲「嫂子」。
她答應了一聲,低著頭進了洗手間,躲在裡面幫衛淵和常攻洗菜。
這一洗就洗了將近一個小時,直到聶丹丹那邊把菜都做出來了,她還在洗手池旁刷著水池。
衛淵倚在門口,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
「手都白了,別洗了。」
「你們先吃吧別等我了。」她抬頭,微微一笑。
那笑容讓他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衛淵走過來,將她手裡的刷子奪過來,放回池子:「明天就考試了,不要影響考試的心情。」
賤橙:「怎麼可能,我心情好著呢...」
衛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也不忍揭穿她,只是給了句忠告:「愛一個人不是一直追就可以,要把自己經營得足夠優秀,這和刺青是一個道理,不是你把他紋在身上,他就是你的。」
賤橙又拿起刷子,一遍一遍的蹭著洗手池,努努嘴,眼淚就掉下來了,擦了擦,突然又破涕為笑:
「呵,本來就沒想怎麼樣...想著他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瞎的,走路都會摔跤,得誰跟誰發火,總不能不管吧?我就想陪著他過一段兒,陪著他過了這段兒就好了,也沒想別的,真的。」
衛淵頓了頓,說:「丹姐瞞著杭姐沒讓你倆領證,就是知道沒結果。」
賤橙點點頭,豎起大拇指,眼睛通紅,望著衛淵:「高,都是高人,你、丹丹、杭姐,都沒見你們跟誰談過戀愛,可是一個個的比愛情專家都精,真的,高。」
衛淵拍了拍她的腦袋,用拇指截斷她臉上的小溪流,柔聲道:
「傻瓜,不是我們精,是我們不在裡面。」
...
飯桌上擺好了菜,熱熱鬧鬧的做了一大桌子人,她沒有坐在祁限旁邊,而是找了個對角的位置,遠遠地對坐著。
祁限的眼睛可以恢復光明,小高是飯桌上最高興的那個,不停地提酒,幾輪下來舌頭都大了。
小高:「這杯,敬丹姐,感謝您對我們的照顧,以後有事就打電話給我,只要是您的事兒,我都萬死不辭。來,我先幹了。」
聶丹丹也挺喜歡小高的,隨著也幹了,笑著說:「你這意思是在告別呀?春化街果然卧不住你這條小白龍呢!」
小高:「嘿嘿,我是白龍馬,我師父騎著我...啊不對不對...」
蔥頭起鬨道:「終於說出你的心聲了吧?我看你對祁律師就沒安好心!」
小高舉著酒杯,眯起眼睛看向賤橙,眼中有濃濃的醉意:「那哪兒能啊!哈哈!賤橙還在這呢,來,賤橙,我敬你!」
聶丹丹攔著:「她不能喝,明天考試呢!」
小高:「沒事,喝一杯怎麼了?賤橙,我敬你,我師父眼睛好了以後,無論你倆還在不在一起,我都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此醉言一出,整個酒桌上的人都呆了。
祁限也身形一僵,手上的酒杯緩緩地放下。
儘管是醉話,但卻像是一支尖銳的錐子,捅破了所有人心中的膿包。物限
祁限復明后,他和夏予橙的關係,就成了雞肋。
誰都知道賤橙總是追著祁限,而祁限也沒什麼反應,如今鳳凰還巢,是否還能與麻雀為伴,實在難說。
所有人都不說話的時候,賤橙打破了僵局。
賤橙舉著酒杯,一如往日般沒心沒肺的笑著:「你妹!凈戳我痛處!我要是真沒人要了你可得娶我啊!幹了!」
她舉著杯仰頭豪飲,黃色的液體順著喉嚨的滾動一飲而盡。
聶丹丹拍了拍桌子,尷尬的笑著說道:「老闆!你不是給祁限買了禮物嗎?」
祁限一直坐在那兒沒說話,他的臉,在燈光下照的煞白,或許是因為她的強顏歡笑,或許是因為她的故作閃躲,或許是因為她的不聞不問,或許什麼都不為。
「啊!」賤橙一拍腦門,將一個包裝起來的小盒子遞過去:「祁律師,給你!」
她生澀的稱呼,讓他微微皺眉。
他伸出手,她往前遞,送到了他的手心。
常攻:「是什麼啊?」
蔥頭賊笑:「那能讓咱們知道嗎?笨!」
祁限接過盒子,那禮物沒什麼分量,卻重如千斤。
賤橙笑著站起來:「各位,你們先喝著,我明天要上戰場,就先回去睡了啊!」
賤橙站起來,大咧咧的從凳子上邁過去,雙手插著兜出了門。
腳剛一踏出店門,夜風一吹,感覺放鬆了許多,她長長的出了口氣,在冬夜中噙住眼淚。
我不傷心,也不難過,就像林宥嘉的歌里唱的那樣:
我沒有說謊,我何必說謊,愛一個人沒愛到難道就會怎麼樣?
對啊,能怎樣,最多就是愛一個人卻沒有愛到,能怎樣。
本來也沒奢求什麼,你不愛我,我不怪你。
如果眼睛能看到更美好的事,那就去看吧,不要糾結愧疚,誰也不欠誰的。
她這樣安慰著自己,恍然又想到他說的那句話。
「我的未來計劃里,沒有她的部分。」
她所能想到的未來,是他和她迎面走在同一條街,那時候,他意氣風發,正與人談笑風生,眼裡透著精明,匆匆的走在街上,與她擦身而過,他記不得她的樣子,就連她那朝夕相處的的聲音都是另一個女人的替代品。
心好痛,真的沒有辦法敷衍自己。
但一想到他明天就要做手術了,又很替他開心。
不管怎麼樣,我會加油,努力經營自己,就算那時我不會用英語講冷笑話,不會優雅的喝咖啡,但也會笑著站在你面前。
口罩送給你吧,以後沒有那麼蠢的我給你畫笑臉,記得要多笑笑,不要老是一副冰鎮西瓜的面癱樣子。
以後回憶起我,不要老是覺得我蠢哦,世上正是因為有這麼多像我一樣熱情的蠢貨,才會有叫□情的謠言。
所以,不要笑我蠢,不要當我真的蠢。
祁限,祁限同學,我們就,這樣吧...
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不要你了,不要忘記我,因為,我也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