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64】

黑暗,雨聲。

賤橙是被自己嘴裡的酒味兒給熏醒的。

揉了揉紅色的短髮,她撐著如同灌了鉛的腦袋從床上做起來,打開燈。

抻了個懶腰下了床去,走了兩步差點沒被自己絆倒。

嘴裡的味兒太難聞了,像是發酵了幾天的垃圾桶。

幾天?

她抬手看了看腕上的電子手錶,上面顯示的日期竟然是4月10號?

呀?

她明明記得她和朋友出去喝酒那天是8號,怎麼一覺醒來就已經10號了?

她掏了掏手機,卻詭異的發現自己的手機也不知放哪兒去了。

奇怪了。

她皺皺眉,走向洗手間,含了一口漱口水咕嚕了兩下吐出來,拿起牙刷杵嘴裡,還未完全蘇醒的、機械的刷著牙。

一定是那天她喝的太多了,睡了兩天。

涮涮牙刷,放進牙杯里,她走出夏十六的休息室,來到大廳。

打開所有的燈,她將沙發上的客用雜誌隨便擺擺,準備用店裡的電腦上個網。

屋子裡的燈很多,全部亮起來顯得奢華明亮,那一室的燈光霎時間傾斜到外面去,店門口的牌匾也跟著亮了起來。

她正張大嘴巴打了個呵欠,門外卻響起了一陣劇烈的敲門聲!

「砰砰砰!」那聲音又急又大,不像是用手敲得,更像是用腳踹的。嚇得她剛要打出來的呵欠活生生給憋了回去。

賤橙眉頭一擰,一下子從凳子上跳了下來!氣勢洶洶的沖向門口,一邊用遙控器打開捲簾門一邊怒吼:

「踹什麼門!沒看見打烊了嗎!」

捲簾門嘩啦啦升起,一雙在雨中發亮的黑色皮鞋露了出來,隨著門的上升,被雨水打濕的西褲,熟悉的長腿,貼在胸口變成透明的襯衫,和她覬覦了N遍的喉結,下頜,最後看到的是那雙熟悉卻又陌生的黑亮眼眸。

他額前的劉海被水珠黏成一縷一縷,垂在眉前,不時順著落下幾滴露珠,他的臉色蒼白的可怕,見到她時先是一愣,隨即認出了她,一雙銳利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恨不得要把她給生吞活剝!

賤橙萬萬沒想到會是他,這麼狼狽,這麼憤怒的立在自己面前。

如果有人路過的話,看到祁限的表情,一定以為賤橙把他兒子扔井裡了...時空之序列

賤橙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吞了口唾沫,看著他冷若寒潭的眼睛,心裡沒來由的被虐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疏遠的笑容。

賤橙:「哎呦,您這是,拍電影吶?」

就算是要拍電影,她也不是女主角啊...犯不著這麼情深深雨蒙蒙的看著她啊...

祁限緊緊的抿著唇不說話,臉上的表情複雜極了,憤怒與擔心交織,喜悅與不安糾結,讓人覺得怪怪的。

賤橙實在想不通自己哪兒惹她了,嘲諷的笑笑,抱起肩膀打量著他:「不是拍電影啊,那您這是洗澡洗一半兒沒熱水啦?上我家蹭個浴室?」

賤橙實在不想承認他淋雨也很帥的事實,遂故作嫌棄的與他對峙。

祁限似乎沒心情和她開玩笑,鼻息間重重的運了運氣,牙關一緊!咬牙切齒的暴怒道:

「夏、予、橙!你是豬么!睡的那麼死!你知不知道我敲了半個小時的門!!!」

賤橙被罵的一愣,跟著也急了,立刻瞪圓了眼睛回擊:

「你是瘋狗嗎!大晚上淋了半個小時的雨跑我家敲門就為了罵我!沒病吧你!」

「我就是有病!還病得不清!」他的情緒似乎到了極點,一腳邁了進來,靠她很近,居高臨下的瞪著她!

嘿!這人!莫名其妙!

賤橙剛一醒就被人劈頭蓋臉一頓罵,罵她這人還是她每晚睡覺前畫圈圈詛咒的男人,當然不爽!她立刻就炸了!手搭上他的胸膛狠狠地推了一把,將他推得後退了一步!

「給我出去!莫名其妙!」她惡狠狠的等著他,使勁關上門,卻被他用手擋住了。

他幾乎是沒用幾成力就把門又重新推開了,霸道的邁步進來,越過她就往廳里走,走到沙發前,脫下濕噠噠的西服外套,就像自己家一般將衣服搭在沙發上,接著開始解襯衫的扣子。

一來就把她劈頭蓋臉一頓罵,現在又開始脫衣服?

賤橙被他氣得冷笑了一聲,走過來犀利的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祁限,你沒事兒吧?做的是眼角膜手術嗎?你確定不是大腦移植手術?腦子出問題了你找黑心醫院去啊?上我這兒發什麼瘋!」

祁限自顧自的脫衣服,一腔的心事,根本沒時間跟她貧,

她最愛的那條領帶抽出來,丟在沙發上,他一邊脫襯衫一邊忖度著,那電視里的新聞,該對她從何說起。

看她輕鬆的樣子,一定還渾然不覺,說不定其他人怕連累她,所以才將她留了下來。

穿越之憐心無邪

祁限猶豫了能有半分鐘,也不知該怎麼和她講,一向口若懸河的他此刻變成了啞巴。

然而,似乎根本不用祁限來宣告,代替他來通知她的人出現了。

賤橙正要將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趕出去,卻意外的發現還未來得及關上的門口突然走來幾個人,兩個穿著便衣,一個穿著警服,臉上泛著威嚴凜冽的光,徑直朝她走來。

【65】

賤橙像是一座長了腿的石像一般,被推進了警車,嚴厲的警鈴嗚嗚響起的時候,她被嚇得打了個激靈,這才如遭雷擊一般反應過來!

她驚恐的趴在車窗上望著夏十六門口站著的祁限,嘴巴失神的張開,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就站在雨中,望著自己,他試圖透過那深黑色的瞳眸和自己對著話,像是在安撫。

車子的引擎發動,賤橙的心臟猛烈的跳動起來,她望著祁限,手趴在窗戶上,像是被拉去刑場瑟瑟發抖的小動物。

上警車之前,他連續說了兩遍:「不要怕!不要亂說話!第一次審訊之後我就會過去!不要怕!千萬不要亂說話!我會過去!」

不要怕,我會過去!

腦海中重複的飄過他的聲音,車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整個世界陷入一團恐懼的黑暗。

這不是賤橙第一次進警察局,卻是第一次進審訊室。

在賤橙的印象里,電影中的審訊室是一個桌子一盞檯燈,風扇嗡嗡轉,牆后寫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認罪服法,坦白交代」幾個大紅字。

可是這裡卻截然不同,這裡的牆壁是明亮的米白色,到處包著想撞牆自殺都死不了的軟包,左上方牆角安著攝像頭,右上角嵌著白色排風扇,空曠的地板中間突兀的擺著一套桌椅,她坐在上面,對面的一個穿戴整齊的警察正用電腦做著準備。

她用了將近一路的時間去消化不安,恐懼,和質疑,又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接受祁限那句:

「一時無法和你說清,杭儷正在被通緝。」

可能是她從小到大都有這樣的心理準備,所以當她坐在這張椅子上的那一刻,整個人已經是異常冷靜了。

一個小警察進來,手裡拿著一個透明的文件袋。

「請把身上所有的物品暫時交給我們保管。」他說。

賤橙掏了掏口袋,裡面只有一隻錢包,遞給小警察,那個小警察將錢包裝進塑封袋裡,又低頭看了看她的脖子上小小的長命鎖。

「這個也要拿下來。」

賤橙用舌頭舔舔乾涸的嘴唇,抬頭與那年輕的警官對視,手摸上頸間的金色鎖墜,最終還是將它摘了下來。七步(四八cp)

冰冷的金墜子滑過手心,帶起了她周身不寒而慄的雞皮疙瘩,回憶如頭頂的白熾燈般讓人眩暈。

「橙橙呀,你看這是什麼?」年輕的聶丹丹蹲下來,笑容像被打了柔光一樣美好。

橙子搖了搖頭:「你該不會是想讓我戴這個吧?不要...像個大杏仁一樣...別人會笑話我的...」

聶丹丹薄責的看著尚不知事的她,嘟嘴道:「什麼杏仁,這叫長命鎖。杭姐去廟裡求來的,帶上了它啊,我們橙子就能平平安安的長大。」

聶丹丹說著就把長命鎖往她細小的脖頸上掛。

「不要不要,」年幼的她已經懂得了拒絕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聶丹丹就唬她:「這可是厲害的東西哦!當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它就會變成孫悟空!跳出來保護你哦!」

小賤橙半信半疑,將指頭從嘴裡拿出來,用還沾著口水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房門:「那你把它掛在那裡好了...」

聶丹丹拗不過她,只好氣氣的戳了戳她的小腦門,站起來將那金燦燦的小長命鎖掛到門把手上去。

後來的某一天,也是這樣下著大雨,四五輛警車齊刷刷的停在了春化街的門口,一群帶著大蓋帽的高個子衝進家裡,把家裡翻得底朝天。

那樣的場景,幾乎每個月都要出現一次,小小的賤橙聳著肩膀,嚇得趴著門口,只露出一雙怯怯的眼睛。

她突然想起聶丹丹說的那個長命鎖,便一下子踮起腳抓起那墜子,掛在脖子間,緊緊的捂著,像是攥著守護神,從此以後,再也沒有摘下來過...

賤橙將長命鎖摘下來送到年輕警官的手裡,看著它被裝進透明塑封袋裡。

「在這份《告知書》上籤個字。」警察提醒著失神的她。

她機械的接過那份有關行政案件權利與義務的《告知書》,卻在落筆的一剎那頓了一下,她謹慎的閱讀了上面的每一個字,小心翼翼的確認無誤之後,才落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簡單的三個字,被她寫得顫抖崎嶇。

「當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它就會變成孫悟空!跳出來保護你哦!」

童年記憶中的聶丹丹眉飛色舞,故弄玄虛的將那條長命鎖在她眼前晃啊晃。

孫悟空...孫悟空...

賤橙偷偷在桌子底下搓了搓手心滲出的冷汗...白熾燈太刺眼,讓她的瞳孔失去焦距。

孫悟空...

我好害怕...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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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限(甜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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