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69】
賤橙從他深深的眸子中拔出來,心有餘悸的問道:「你為什麼這樣看我...你要走了么?」
「沒有啊,」衛淵眉頭一挑,滿意的點點頭:「我只是想問你有沒有告訴他們不要加蔥蒜?」
賤橙微微張了張嘴巴,一拍腦門:「啊...我給忘了...我現在馬上去打電話...」
衛淵的最討厭吃蔥蒜類,她一緊張就給忘了。
「喂,不用了。」他拽住她的手,將她拉坐回來。
「逗你呢,能填飽肚子就可以了。」
賤橙坐了回去,低頭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衛淵帶著點薄責的意味問道:「從你被警察帶走,我就一直跟著你,我看你又和律師吵架了?人家要送你回家為什麼不肯?」
提起祁限,賤橙忽然一陣難過:
「衛淵,我不想玩什麼報恩遊戲...多沒勁...」
衛淵點了點頭,心下瞭然。
都說旁觀者清。那律師條件雖好,卻是精明透徹的人,不能說對她這樣義無反顧的女孩子一點都不動心,但看的出他自始至終都控制得很好,拿捏得住分寸。
可愛情這種東西,不是出過多少次海就能保證不陷風浪的,也不是打過多少次獵就能縱橫山林的,愛情是百慕大三角,是撒哈拉大沙漠,是危險到誰都無法掌控的絕境。
今天他在警察局附近躲著,看到祁限亦步亦趨的追著她走的樣子,就不難看出,他在這場感情里,並非是那個能做到全身而退的人。
或許,只是他自己還沒發現。
衛淵摸了摸她的頭,像個貼心的哥哥一樣安慰她:「講故事時間到了,要不要聽『杭姐丹丹出逃記』?」
賤橙苦笑得歪歪嘴,懶懶的躺下,他也躺下,腦袋枕在手臂上,面對面的,四目相對。
她指了指他鼻樑上的墨鏡,道:「你的眼鏡...」大愚若智(女尊)
說完她有點後悔了。
衛淵對自己的眼睛似乎很自卑,她甚至與他相處了這麼些年,卻從未見過他的那隻眼睛。
「你想看嗎?」他說完伸手就要摘,卻被她按住了手。
她搖搖頭:「不想...」
衛淵今天尤其的溫柔,不似旁日般冷清寡淡的樣子。
可能是看她太可憐了吧,也可能是惺惺相惜,總之此時此刻,賤橙覺得彷彿全世界就剩他們兩個一樣,往可憐了點說就叫「相依為命」。
衛淵按住她的手,放在眼鏡架上,慢慢的將眼鏡摘下來。
賤橙在心裡暗暗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做出很驚恐的眼神,免得傷了他的心,可是直到那隻眼睛露出的那一刻,賤橙也沒覺得多嚇人。
他那隻壞掉的眼珠,就像是被晒乾了水分的龍眼肉,縮成了一小團,灰灰白白的,有些透明,而另一隻卻顯得異常漂亮。
「挺...挺好...呵呵...」她小心翼翼的照顧著他的情緒。
衛淵大方的看著她:「二十幾年了,滿足你一回,儘管看吧!」
賤橙忽然一陣心疼:「怎麼弄的啊...」
衛淵道:「我媽媽。我一歲的時候,患了眼疾,我媽迷信,就把春化街有名的大神找來給我看病,大神說眼睛里有冤魂作祟,要用罐頭瓶裝上蠟燭照一照,驅驅邪,結果這隻眼球活生生給考爆了。」
賤橙打了個哆嗦,驚悚於那些人的愚昧。
「那時候春化街里做過壞事的人很多,家家都要供點什麼保佑平安。大家都迷信的很,你爸爸夏醫生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來到了春化街開診所,聽到這件事後馬上趕到了我家,制止了那個當時很有威望的大神,我的另一隻眼睛才被保住。」
賤橙聽得入迷:「啊...這麼說我爸爸是你的恩人啊,所以小時候我一挨欺負你總是第一個衝上去就是因為這個?」
衛淵:「也不全是。你小時候太慫了,恰好我這人有點同情心而已。」[重生]別惹寫文的男人
賤橙:「...」
這個夜賤橙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又說:「其實我有時候在想啊,杭姐家裡拱了那麼多菩薩燒了那麼多香,是不是因為做了很多壞事?」
衛淵盯著她天真的臉龐,忽然沉默了。
他該怎麼回答她呢?那個她心中如同山一樣可以依傍的杭姐,對他做過的壞事?
【70】
夜深,只有街角的一家咖啡廳還亮著燈,一個穿著駝色風衣的男子款款走來,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對面坐著的美女抿了口咖啡,收起手上的時政雜誌,溫婉一笑:「又睡不著,把你叫出來了,真是不好意思。」
祁限也是剛接到她的電話,才從酒店裡出來,眉眼間也帶著倦意。
「我也失眠,恰好和你聊聊天。」
方雨綺溫柔的將咖啡調好,推到他手邊去,說道:「你弟弟的遺物,我讓我同事收拾了一下,明天給你送去。」
祁限似乎不想提他的弟弟,面無表情的說了句「好」,方雨綺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她知道祁限弟弟的事也是偶然。
那時候她剛剛來到省電視台報到,有個八卦的同事就在新員工歡迎會上說了這個事情。
祁限的弟弟叫祁傲,是S大播音主持專業的在校生,一直在省台做實習記者,小夥子看起來也白凈乖巧,為人也看不出什麼毛病,後來有次去春化街做暗訪,不知怎麼就染上了毒癮,實習也不來了,後來聽說被富婆包養去了廣州,就再也沒回來。
方雨綺曾在年少愛慕祁限的時候資助過這個孩子,便暗暗覺得揪心。後來有一次她在電視台見到了祁傲,他可能回來辦什麼手續。那孩子整個人瘦得眼窩都陷了進去,特別憔悴。
而他也詫異的看了方雨綺一眼,似乎認得她一般,卻在下一秒匆匆乘著電梯離開了。
後來的某一天,她接到了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對方說他是祁傲,想讓她幫他完成一份心愿。
終於,祁傲的死亡消息還是傳來了,而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竟然是方雨綺。方雨綺就瞞著祁限,幫助他的弟弟完成了遺願。女配修仙記
方雨綺知道,祁限很忌諱提到祁傲的,他似乎覺得那個還是是他的恥辱,也是他一輩子都擺脫不了的歉疚。
不過好在,那個將祁傲帶入地獄的老女人正在被舉國通緝,相信不久就會落網。
為了轉移這個開場就錯了的話題,方雨綺優雅的調了調咖啡,對上他鋒利的眉眼,說:
「上次和你說的,去尼泊爾度假,你考慮的怎麼樣?我是想了好久,覺得身邊的朋友也只有你能談得來,旅途該不會很寂寞。」
祁限似乎有心事,但被眉眼之中的多情掩飾得很好,幽幽道:「好啊,尼泊爾,一直想去的地方。」
他沒有拒絕。
他似乎對於她從來不曾拒絕。
上次她提議一起出去看電影,他沒有拒絕,兩人在電影院里聊得很投機。
還有那次她發燒生病叫他來她家的時候,他也沒拒絕,他甚至體貼的買了葯,又將睡著的她從沙發抱到了床上。
方雨綺心底暗暗雀躍了一下,她沒想到他能答應的這麼痛快,眼前的這個男人,瀟洒多情,紳士優雅,又對她區別於其他女人的親近,讓她不禁感到陣陣悸動。
儘管知道他和那個夏予橙有過名義上的婚姻,但她堅信,那樣的女人和祁限,就像是西褲配麻繩一般,根本無法溝通,而從祁限對自己的種種欣賞來看,他對她不一定就沒有男女之間的那種意思。
如果有的話,方雨綺覺得,她不想錯過這樣一個男人。
於是為了表達自己的落落大方,方雨綺關心的問道:「對了,發生這樣的事,夏予橙還好吧?」
「還可以。」
「那你要多照顧照顧她啊...」她說。
「我會努力照顧好她,」他的表情找不出任何破綻:「畢竟她在我落魄的時候也曾那樣對我,這算是一種感激。」
他說這話的時候有點恍恍惚惚的,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