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關於名字
月牙兒這次做飯沒有像上次那樣一個人,以前在家裡時,她經常使喚自己的弟弟團團轉,而現在有個人任他使喚,她又怎麼會浪費資源呢。
那人跑來跑去的,又是洗菜又是撕肉,尤其是撕開生肉是需要力氣的,而他卻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好像能被月牙兒使喚,是件很榮幸的事情。
月牙兒把菜和肉都放進鍋里,拍了拍手,對那人道:「好了,你來添火吧,我在這看著你,火不要太大了,也不要太小了,這樣的慢火熬出來的湯才最有味道呢。」
那人便很聽話的坐在火架旁,一雙好看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火,一眨也不眨的。
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到月牙兒一直看著自己,便疑惑的回看過去,卻突然發現月牙兒的臉有些泛紅,眼神還有些閃躲。
「看什麼看,你要看的是火,不是我,快把頭轉過去。」月牙兒鼓了鼓腮幫,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
見他雖然很奇怪,但是乖乖地把頭轉過去了,月牙兒鬆了口氣。她盯著男人稜角分明的側臉,想了想,問道:「你有名字嗎?」
那人沒有看她,只是兩隻眼睛盯著火,雙唇緊緊地抿著。
他不說話,月牙兒便當他是沒有了,於是興奮道:「那我來給你起個名字吧?」
說完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就自顧自的想了起來:「嗯,你既然連名字都沒有,那肯定也沒有姓的吧?那這樣吧,你就跟我的姓氏好了,我姓林,你也便姓林罷。至於名字的話......」
月牙兒的視線不由得看向樹林深處,前方不遠處便有一小片的槐樹林,因為身形高大,故而使得她看到一清二楚,月牙兒靈光一閃,打了一個響指,沖著那人激動的說道:「有了,你就叫林槐之吧,嗯,像槐樹一樣身形高大,而且易養活,槐樹可以給人乘涼,你呢,這麼有力氣,也可以保護我......」
說著,月牙兒自己又品味了一番,兀自開心道:「就這個了,我覺得不錯,還有那麼點書生氣息,而且槐樹開了槐花還可以吃,味道還很好呢,哈哈......」
她自己興奮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還沒有問人家本人的同意,但是想他應該不會拒絕的,所以便過來走個過場,戳了戳那人的肩膀,問道:「怎麼樣?你喜歡我給你起的名字嗎?」
那人無波無瀾的看著月牙兒,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緩緩地點了頭。
月牙兒便開心的不能自已,她笑得眉眼彎彎,在那人耳邊一直歡快的喊著「槐之,槐之」,那人也逐漸的被她感染,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
月牙兒卻像看傻了似得,這人笑起來,還挺甜的,兩隻眼睛也變得更加明亮了,月牙兒不由得看痴了。直到那人目露疑惑,她才緩過神來,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掩耳盜鈴般對他裝模作樣的訓道:「其實你笑起來挺好看的啊,以後要常笑才是,不然會老的很快的。」
見他很認真的沖著她點頭,月牙兒也有點不好意思了,於是趕緊岔開話題:「對了,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吧?你的林姓是隨了我的,我是隨了我父親的,大名叫夏初,是母親給我起的,因為我是在初夏里出生的。我還有個小名,叫月牙兒,父親說我出生的那晚,月亮彎彎的,而他見我沖他笑起來眼睛也是彎彎的,所以給我起名叫月牙兒。其實,我覺得大部分是因為母親的名諱里也有個月字,父親歡喜極了母親,所以愛屋及烏,於是就給我起了這麼個小名了。」
提到這些,月牙兒托著腮幫子重重的嘆了口氣:「唉,我好想回家啊,我好想母親和父親啊,還有弟弟妹妹,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幹嘛,會不會因為我不見了而每日難過......」
月牙兒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眶,突然感覺左肩覆上了一個什麼東西,熱熱的。月牙兒好奇的看過去,卻是一隻關節分明、纖細修長的手,她順著那隻手看過去,對上了一雙略微驚訝和擔憂的眼睛。
林槐之看著月牙兒微微泛紅的眼眶,心中莫名的感到一絲心疼,皺了皺眉,似不能理解,更不知怎麼辦才好。
他糾結的空擋,月牙兒已經壓下了心中的難過,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把那些傷心的事情丟在腦後,兩隻眼睛又開始咕嚕嚕的亂轉了,她沖著林槐之眨了眨眼睛,笑眯眯道:「槐之啊,我教你說話吧?你如果不是啞巴,就肯定會說話的,我教你喊我的名字吧?」
林槐之就睜著一雙好看的眼睛瞧著月牙兒,月牙兒咳了一聲,然後字正圓腔的認真看著林槐之念自己的名字:「月牙兒,月牙兒,我先教你喊我的小名,比較好喊,你跟著我張嘴,月牙兒......」
林槐之緊抿的雙唇微微動了下,連張都沒有張開,月牙兒不由得有些心急:「你張開嘴巴呀,你不張嘴怎麼出聲啊,快,張開嘴跟著我學,月牙兒,月牙兒......」
這真的是第一次自己喊自己的名字,還喊了那麼多次,月牙兒見他嘴巴張都不張,心裡便又急又氣,於是口氣也不由得重了些:「你真是個笨蛋,難不成長這麼大你都不張嘴的?那你吃東西的時候張嘴幹嘛?」
月牙兒嘟著嘴等著那人,林槐之囁囁喏喏的想要討好月牙兒,又不知怎麼討好而感到無措,月牙兒看他這副德行就更生氣了,眼角瞥見火架下的火都快滅了,急忙跳起來一邊引火一邊恨鐵不成鋼的嚷道:「哎呀,你真是笨死了,不會說話也就罷了,怎麼看個火也看不好,笨死了笨死了,要你有什麼用......」
好不容易手忙腳亂的做好了一頓飯,林槐之看著月牙兒依然不開心的臉,自知理虧,盛好了飯先給月牙兒端了過來,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表情。
月牙兒理所當然的接了過來,還略帶不滿的瞪了林槐之一眼,嘴裡依舊不放過他:「笨死了,還想教你寫自己的名字呢,我看還是算了吧,你會吭吭兩聲我就謝天謝地了。」
林槐之抿了抿唇,垂了眸子去喂餓的直打轉的小狼和小老虎崽,他現在對待小老虎倒也算是一視同仁了,月牙兒看著他的背影,又加了句:「這兩個畜生都比你強,起碼還會吼兩聲。」
林槐之的身形一頓,月牙兒沒有察覺,歪著腦袋想了想:「既然給你起了名字,那就給這兩個畜生也順帶起一個吧,不然平時怎麼喊呢,總不能狼啊老虎的喊吧。」
月牙兒走過去扶住林槐之的肩,一邊看著他餵食,一邊絞盡腦汁的想著:「嗯......小狼的話,就叫小灰吧?它的毛色是灰色的,不過這個名字好像沒有什麼特點......算了,它長得本來就沒什麼特點。至於小老虎的話,我們可是吃過它母親的,嗯,我雖然不是故意的,但也算是同謀了吧,但是現在是我們養著它,就叫它扯平吧,哈哈,我們就扯平了哦,可不許記仇哦,更不許長大了向我們報仇......」
最後兩句是沖著小老虎崽說的,小傢伙以為女主人是在和它鬧著玩,搖了搖笨笨的腦袋,繼續吃著自己的食物。
晚上又下起了雨,林槐之身上還有傷,月牙兒不忍他繼續睡在洞門口,但是她自己也不想睡在那裡,於是兩人看著裡面的一張草鋪糾結了起來。一個鋪子根本不夠,等天晴了要讓槐之再弄一個才好,她扭頭看了看另一個角落,本來兩不相容的傢伙如今擠在一個角落裡睡覺了,這樣也不錯,可以相互取暖,但是......
月牙兒看了眼身邊的男人,畜生不懂得男女當防,但是她還是懂得這個道理的,兩人萬萬不能睡在一張草鋪上。
林槐之似是看出了月牙兒的猶豫和糾結,略微失望了下,轉身朝門口走去,到了外面的角落往地上一趟,便就要入睡了。
月牙兒看著不是滋味,她雖然可能會有點點的脾氣不太柔順,但是也絕不是那惡毒之人啊,讓一個受了傷的人睡在冷風冷雨之下,她實在是不忍心,想了想,她走過去那把人拉起來,讓他躺在了草鋪上,拿了獸皮幫他蓋上。無視他由疑惑變得熱切的目光,自己又找了塊大點的獸皮鋪在地上,然後再一卷,把自己也包在裡面,就這樣準備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