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會是誰?
王穩婆不愧是全縣有名的穩婆,她說古月得在第二天一大早生,果然如此。古月經過了一夜有折騰,終於在寅時一刻(3:15),生下了一個八斤八兩的大胖小子。
「唉呀,我當了這麼多年的穩婆,還是頭一回看到這麼重的嬰兒,能有八斤就算是大的了。沒想到我還有機會見著這麼大個兒的胖小子,你們看他那小臉圓鼓鼓,一看就是貴人相啊。」王穩婆將孩子抱給劉氏。
齊氏和蔣念思在忙著清理古月,她現在完全昏睡過去了,當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她的淚伴著嬰兒的啼哭,之後她就微笑著沉沉睡去。
「我抱去給他爺爺和爹看看去啊。」劉氏如獲至寶似的抱著洗得乾乾淨淨,包在小錦被裡的小嬰兒,小心翼翼的來到了外間,張三和張皓軒見她抱著孩子出來。
兩個人立刻迎了上來,張三伸手欲接過孩子,被劉氏一避給避了過去。
「你看看就行了,粗手粗腳的,再閃了孩子的腰。」
「娘,月兒怎麼樣了?」張皓軒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心裡卻沒有多高興,也是被擔心給佔據了。
「月兒沒事兒,就是太累了,現在睡著呢。行了,讓你們看看就行了,我得把他抱回去了。」劉氏說著就回到了裡屋,張皓軒想要跟著,被劉氏給瞪了一眼。
「你急什麼?等一會兒自然會讓你進去的。」張皓軒見劉氏如此,他也不太好說什麼,只好在門外干著急。
他知道娘不會騙他的,但是不親眼看看的話,他總是放不下心來。就要他心裡著急的時候,初一走了進來,見到張三也在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於是只好傻愣愣的站在那裡不說話。
「有事兒就說,杵那幹啥呢?」張三見他那樣子,就生氣,咋地,還有什麼話是他不能聽的?
「爹,你坐吧,我出去一趟。」張皓軒見初一為難,就帶著他出去了,初一很是穩妥,幾乎是面面俱到。
「出什麼事兒了?」張皓軒來到沒人的地方,皺眉問道。
「兩件事,三爺前天失蹤了,到現在還沒有消息。還有就是那個下藥的人查出來了,確實是魏寶德找人乾的,那個人現在在鏢局關著呢。」初一的話讓張皓軒的身子晃了晃,難怪他不肯在爹的面前說。
「你等我一下,咱們立刻去鏢局。」張皓軒心急如焚,但是他十分清楚越是這種時候,他就越是要冷靜。
「爹,鏢局出了點事兒,我得去處理一下,等一會兒月兒醒了,幫我向她解釋一下。」張皓軒原本想到進去看看月兒,可是娘說什麼也不肯,於是他只好和張三說一聲,就急匆匆的走了。
張皓軒這一走就是好幾天,孩子的洗三他都沒有參加,這中間只是派人回來說鏢局出有問題,他前去處理。
「月兒,二寶這都走了好幾天了,是不是出什麼大事兒了呀?我這心裡頭怎麼就這麼發慌呢?」劉氏一邊疊著孩子的尿布,一邊有古有閑聊。
「娘,你就放心吧,不會出大事兒的,你別自己嚇自己了。」古月笑著勸劉氏。
「你呀,就是喜歡瞎操心,這有了大孫子還不夠你忙的?」齊氏也在一旁笑著說她。
「我也不是瞎想,就是心裡頭堵得慌,你說有什麼大事兒啊,孩子的洗三都不回來了。也就是月兒心寬,要是一般的兒媳婦,還不得鬧翻了天去。」劉氏氣呼呼的說。
「我看你就是為了變向的替你兒子開脫,放心吧,就是你什麼也不說。我們月兒也不會鬧的,她可不是那種潑婦,做不來前院兒那位做出來的事兒。」蔣念思孩子打嗝兒,立刻將他抱在懷中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
「這傢伙,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成了壞人了,合著你們都是親人,就我一個外人?」劉氏佯裝生氣的說。、
「娘,看你說得,好像我們合夥欺負你一樣。對了,這兩天前院兒的那一家子,怎麼這麼消停呢?」古月笑著拉著劉氏的手。
「能不消停嗎?洗三那天的事兒還不夠丟人的?你爹和他們說了,要是他們不能消停的,就得收拾鋪蓋走人了。」劉氏有些得意的說。
洗三的前一天,前院兒的那一家子,找到劉氏的面前,說自己身上的衣服全是補丁。洗三的時候會丟人,所以讓劉氏給他們賣成衣穿,劉氏只好讓他們去錦繡坊去選。可是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在錦繡坊選了幾百兩的上等成衣,當劉氏看到那價格單子,差點沒把心裡的陳年老血給噴出來。
那一家子不只是選了一套而已,而是選了一家五人,一年四季的所有衣服。劉氏氣得完全說不出話來,張三見他們這麼不知分寸,心裡也十分的生氣,於是他在前院的客房把他們一家狠狠的數落一頓,並且罰他們在洗三那天不許出房門,要在房內反醒。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洗三那天,他們一家不只是出現了,還像是主人一樣的到處與人搭訕,那個丟人勁兒就別提了。張三和劉氏氣得面色鐵青,卻礙於面子什麼也不能說,等客人走了之後,張三著實發了一通脾氣。他們一家總算是得到了教訓,這兩天很是消停,但是古月卻完全不這麼認為。
「我看他們是憋著壞呢,洗三那天我的眼睛就沒離了那兩個小子,他們定是打著什麼主意呢。」蔣念思十分肯定的說,他們的眼神十分明顯的寫著我們要使壞。
的寫著我們要使壞。
「那怎麼辦?」齊氏一聽擔心得不得了。
「這可是好事兒,我正等著他們使壞呢,沒有把柄在手,怎麼趕他們出去?」蔣念思今天可是都布屬好了,現在剩下的就只是等著他們動手而已,兩個毛頭小子她要是對付不了,可真是白活了這麼多年。
「都是親戚,整太僵了不好吧?」齊氏覺得有些不妥。
「娘,這親戚也是分等級的啊,有好壞之分的。」古月倒是十分認同蔣念思的想法,之前自己就是顧念到親情,可是大伯一家是如何報答她的?要不是她幸運的話,現在她還一定有多慘呢。
她們聊了一會兒,怕古月太累,就都退了出去,古月等她們都走了。這才露出擔心的表情來,她心裡十分清楚,要不是十分緊急的事情,皓軒是不會這樣的。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兒,他才會這樣的,他會不會有危險?是不是將軍那邊出什麼事兒?在無盡的擔心之中,古月才淺淺的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蔣念思在一旁抱著孩子,見古月醒了,忙輕聲的問:
「月兒,你醒了?要不要吃點粥?」
「不了,剛醒沒有什麼胃口,還是等一會兒吧。」古月輕笑道。
「皓軒不是小孩子,他是一個有分寸的孩子,你就別操心了。這做月子的人可是得多注意才行,不然的話會坐下病的,那是一輩子的事兒。」蔣念思叮囑著古月。
「乾娘?」古月的些驚訝。
「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啊?你婆婆擔心兒子,所以就沒有多注意你。我和你娘卻是擔心你要多一些,這就是人啊,嘴上說當成自己的孩子,可是遇到了事兒,就一下子分出親疏來了。」蔣念思並不是想挑撥她們婆媳之間的關係,而是在陳述事實,古月心裡十分清楚她的意思。
「乾娘,我真的很擔心。」古月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快給我收回去,這坐月子是不能哭的,當心以後眼睛疼。別看我沒有生過孩子,可卻沒少見別人生孩子,你就放心吧,現在沒有消息就說明沒有壞消息不是?」蔣念思的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可是她卻只能說著蒼白無力的話來安慰古月。
令人擔心的張皓軒,現在的情況也不是十分的好,三寶失蹤十來天了,可是卻完全一點線索也沒有。他們在他摔落的山崖,找了個遍卻是一點痕迹也沒有,大家都勸張皓軒放棄,可是他卻堅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二爺,咱們一直這麼找也不是辦法,還是到這附近的村子去問一下吧,興許被人救了也不一定啊。」平安見張皓軒像是著魔了一樣的滿山的找,所以提出了一個之前就被否了的提議。
「是啊,咱們去問問看吧,這裡都被咱們翻遍了也沒有一點線索,興許都就在村子里找到了。」豐順也跟著附和。
他們主要是想分散一下張皓軒的注意力,怕他就此變魔怔了。張皓軒也是有病亂投醫,於是他們又開始在附近的村子找了起來,可是結果還是一樣,完全沒有進展。
「二爺,我聽一位村民說,在三爺出事兒的地方,往北走有一個山谷,裡面住著一戶人家。」豐順無意間從村民那裡聽到了這個消息,就開心的跑了回來。
「那不是往回走的方向?」張皓軒這才注意到,他們一直是往南找的,完全沒有想到往回找。
「興許還真就在那裡呢,咱們就想著三爺是往前走的時候,出的事兒。可是救他的人可不會就一定也是往南走啊……」平安的話還沒有說完,張皓軒就率先出發了。
他們終於在那戶人家找到了三寶,只是他的情況卻並不是那樂觀,因為摔下去的時候撞到頭,所以他完全忘記了以前的事情。現在的他只認那家人,說什麼也不肯跟著張皓軒走,一直拉著那個救他姑娘的手,張皓軒哪裡可能會讓三寶留在這種深山裡。
於是他們與那戶人家商量,讓他們家的二女兒畫眉跟著他們一起走,條件是給他定下婚約,張皓軒出於無奈只好答應。因為三寶說什麼了不肯自己回去,只要張皓軒他們當中的一個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就會拉著畫眉的手不放。
當張皓軒帶著他們回到張家的時候,正好趕上吃晚飯,但是因為他們的到來,這一頓晚飯卻是誰也沒有吃成。
「老爺,夫人,二爺和三爺回來了,還帶著客人。」小廝跑進來通報,他可是一路飛奔著進來的,正好現在他們被前院兒的五老爺一家給圍住了。
「真的,那咋還不進來,等著我們去迎接還是咋地?」張三有些不明白,這回自己家怎麼不進來,還得讓人通報?
「這還用問,定是讓他們一家子給攔住了,不從他們身上刮下點油水,能放他們進來嗎?」劉氏沒好氣兒的說,想想就生氣,自己家現在成什麼了?在前院兒住著劫匪一樣。
「胡鬧,快點去把人給我叫來,要是他們一家誰敢說話,就給我直接趕出去。」張三真是氣得不行,他一直都顧著親情,可是他們也太不知道分寸了,之前在他的面前哭窮,給了他們兩次銀子之後。他們居然拿這個當營生了,無論是誰從前院過,他們總是要來這麼一手,這是幹啥呢?
小廝剛得了命令要往前院兒跑,張皓軒和三寶他們的身影就出現在院子里了,而張老五一家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只
的機會,只見他們像賊一樣的輕手輕腳的跟在張皓軒他們的身後,張三看到他們的樣子,這心裡的火就蹭蹭的往頭頂冒。
「你們那是什麼樣子?全給我有點樣兒?」張三那充滿怒火的吼聲,就像是一隻雄獅一般,把在場的人全都嚇得一顫。
第一次離開山谷的畫眉,原本就一直恐慌著,現在被張三一嚇,立刻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張三寶見狀立刻把她扶起,抱在懷中,嘴裡輕聲安慰著。直到這個時候,張三和劉氏才發現事情不對勁,張皓軒見狀,忙上前去安撫,可是張三寶卻猛地給了他一拳,因為張皓軒沒有防備,被他一下子打倒在地。
「三寶,你這是幹啥呢?」張三一看哪裡還受得了?立刻就出言喝止,哪承想張三寶卻是比他還要生氣的大叫著。
「你們這些壞人,我們要回家,你們立刻放我們回家,我們才不要呆在你們這裡。」他的話讓劉氏驚訝得呆在了當場,張三也是張大的嘴巴。
「三寶,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你的親人,你現在生病了,等你的病好了就會記起我們了。」張皓軒並沒有因為他的一拳而生氣,反而十分有耐心的上前去安撫緊張的三寶和畫眉。
「二寶,這是咋地啦?」劉氏終於回過神兒來,她看到了三寶那滿是介備的眼神,伸出去的手只好半路去拉張皓軒。
張皓軒見三寶他們的情緒穩定了些之後,就讓大家進屋去說,他簡單的將事情向爹娘說明,等他說完之後。張三和劉氏早就哭得稀里嘩啦,而張三寶雖然還是想不起過去的事情,但看到他們那麼傷心的哭泣,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也是悶得難受。
「爹,娘,你們不用擔心,明天一早濟世堂的大夫們就會來給三寶看病的,他們的醫術可是最好的,定能把在三寶的病治好。」張皓軒自己都說不出來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二寶,把他們安頓好了,就回去看看月兒和孩子吧,等著你給取名呢,這麼些天都沒個名兒。」張三見天色已晚,就拉著一直在哭的劉氏回了房,他總不能當著孩子的面哄她吧。
張皓軒把三寶二人帶到了三寶之前的房間之後,就回到了自己院子里,可是到了門口,他卻說什麼也走不動了。因為心中那深深的內疚,讓他無法坦然的面對妻兒,當初他信誓旦旦的說好要一直陪著她,可是每當到了關鍵的時候,他總是不在她的身邊,讓她獨自去面對。
「月兒,你醒了。」蔣念思的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
「嗯,剛才做了個夢。」古月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虛弱,張皓軒的心猛的一抽,她定是擔心了。
「你啊,定是胡思亂想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管夢是啥樣的,都不過是自己想出來的。」蔣念思安慰著古月。
「想不到乾娘,你這麼透徹,連這個都懂?」古月真是驚得不行,這裡的人們可都是認為,夢帶有著預示的作用啊。
「哼,我啊,那是吃過虧的。記得我十三歲那年,聽人家說夢到魚就會發財,結果呢我晚上就夢到了一條金燦燦的大鯉魚。你說這是多好的夢啊?可是你知道嗎?我別說發財了,還因為總想著美事兒,一不小心把夫人的花瓶給摔了。結果呢,財是沒發,這屁股卻是開花了,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信夢了。」蔣念思說得輕鬆,可是古月去聽出了心疼來。
「乾娘,你以後再也不會受苦了,我一定會好好孝順你的。」古月抱著蔣念思,倒是把蔣念思給整不會了。
「你這丫頭,整得我心裡這個不好受。」蔣念思感動得險些掉下淚來。
站在門外的張皓軒終於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抬手將門打開,就在他開門的那一刻,古月正好聽到聲響而望向房門。兩個人的眼神在門打開的那一秒,就緊緊的粘在了一起,蔣念思見是他回來了,悄悄的把孩子抱在懷中,安靜的退了出去,把房間留給這對聚少離多的夫妻。
張皓軒被蔣念思的關門聲拉回了現實,他步伐沉重的來到了炕沿邊上,直直的看著面色憔悴的古月。
「傻愣著幹什麼呢?」古月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月兒,我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張皓軒說得有些哽咽。
「皓軒,你怎麼了?這可不像你啊,我們是夫妻,哪有什麼對起對不起的。」古月拉著他的手,讓他坐下來,而她則是主動的投入到那個讓她思念以久的懷抱之中。
「你心裡很難受吧?」張皓軒用手輕輕的撫著她額邊的碎發。
「我不難受,就是有些擔心你,下次你再出去的時候,無論是什麼事兒都一定要告訴我,這樣我也省得我亂想。」古月的心裡哪裡會不氣,不怨呢。在他沒有回來之前,她就想好了,一定要對他發脾氣,給他來個鬧翻天。
這也是她為什麼執意要等他回來,才給兒子取名,主要是就是為了讓他內疚,讓他感覺虧欠了兒子。可是當她看到他滿臉風霜,一身的自責與內疚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些個氣與怨,全都化為烏有。現在她只想儘力的去安撫他,讓他快些高興起來,她不要看到他這麼消沉的樣子,她喜歡那個意氣風發,好像什麼事都難不倒的張皓軒。
張皓軒見她如此,心裡真是感動不已,於是他將事情詳細的向古月講了一遍。
「天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意外嗎?還是人為?」古月擔心的問。
「看起來是意外,但是我感覺這中間有事兒,好像有什麼人在後面操縱一樣。那條路三寶走過不是一兩次了,他現在可不像以前,這幾年穩重了許多,按理說不應該會在那裡出錯的。」張皓軒曾在現場呆了三天,那裡的一草一木他都仔細的檢查過。
雖說沒有什麼人為的痕迹,卻是讓他心中更加懷疑,因為那是整條路線中最險的地方,三寶不是傻子,他應該是最清楚的。所以他一定會萬分小心,斷不會在那裡疏忽大意,除了誰是存心找死,不然的話是不會在明知道的情況下還不加以注意。
「如果是人為的話,那這個人可是不簡單,能把事情做得這麼完美,可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古月聽出了他的意思,這事兒會不會與將軍有關呢?如果是他的話。為什麼不沖著他們夫妻來,而是找三寶下手呢?
「我給慕容去了信兒,希望他那邊會有什麼消息吧。」張皓軒一點頭緒也沒有,當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將軍,但是很快就被他給否掉了。
如果是將軍的話,他是不會讓三寶摔下去那麼簡單的,就算不殺了他,也會利用這件事從自己得到些什麼才是。問題是若不是將軍的話,那這個人會是誰呢?與之前羊溝的事兒有沒有什麼關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