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求之
「謝謝,」酒幺聽后沉默半晌,難得地講出一句肺腑之言。
長眉一挑,重宴並不以為然,懶洋洋地朝著床柱上一靠,問道:「你能拿什麼謝我?若本殿記得不錯,宮主欠我的女兒紅到現在也沒給。」
給點顏色就開染坊,倒是會順著杆子爬。他這樣子真像個潑皮無賴,總是斤斤計較。
外頭不是都講他溫潤如玉彬彬有禮,舉止有度風流倜儻......
為何她從未在他身上發現一點點如上所述的優良品質。除了初見那個晚上他還有點人樣。想到此,酒幺有點不安,那日她念的詩也不知道被他聽去沒,那些可都是她寶貴的精神財富、思想結晶。
「我同阿道提過此事,他知道酒埋在哪棵樹下,殿下若著急就找阿道給。」
心中嘟嘟囔囔,酒幺負氣地講。
原來還記得,伸手拍拍她腦袋,重宴甚是好心情道:「不急,待你有個人樣后親自交給我。」
什麼叫有個人樣,她現在也很美好么。
但酒幺還是乖乖答應:「嗯。」
說話間莫名有些害羞,三罈子酒她曾經埋下時是想給自己以後的夫君的。
抬頭間,看著他那片勾人的胸膛酒幺突然不甚自在。她知他身材好,可也沒必要這樣,於是小聲提醒他:「你將衣裳穿上,穿上。」
好歹自己還是個女子,再怎的他行事也該注意些,這副模樣真叫人要......想入非非,難以把持。
「這本就是本殿的宮殿,若不是阿道顧不過你,你道我喜歡這樣守著你伺候?你要求倒是挺多。」重宴撇了她一眼開口道。他話說得雲淡風輕,但酒幺聽在耳里卻如平地驚雷。
阿道竟然不管她?怎麼可能!
料她可能不信,重宴繼續道:「阿道特意將你托給本殿,叫本殿好生待你。你說,他自己身邊已有阿睡和蜀歡怎麼忙得過來?」
這話的確是有理,邏輯嚴密得讓她無法懷疑,加上重宴又說得鄭重其事,讓她不由信了兩三分。經過這麼久時日的親身實踐,酒幺也深以為阿道確實已經開啟了有異性沒有人性的暗藏屬性。
漸漸一種被拋棄的感覺溢上心頭,一種寄人籬下的凄涼飄然而來。
百感交集之中,酒幺甚至隱隱慶幸,這偌大的天庭中虧得還有重宴收留自己。
「所以既在我這裡,你便聽話些。可知道?」重宴語氣稍稍溫柔幾分。
「知曉了,」酒幺委委屈屈地應聲,不敢再提什麼儀容儀錶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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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觀來講,重宴對她的確是沒得挑,她蹲的花盆是用上古的暖玉做的,以驅她體.內殘留的陰寒。他每天清晨又用仙草兌在丹藥化成的水裡喂她,其餘時辰再喂她三次泉水喝。照顧無有不周。
在豐富的營養補充下,酒幺覺得自己不僅恢復極快,甚至修為都約約有進步。
只是陪著她時,重宴除了逗弄她便是逗弄她。
整日不正經的話數半,調戲舉動又半,打壓之言再半。長此以往,酒幺身心俱疲。
阿道期間來看過她好幾次,會和她話話家常、講講阿睡的狀況、講講他和蜀歡的事,再講講重宴已經將煉好的仙丹給他了,他打算等阿睡大好就服下......
阿道講了很多,卻從未提過將酒幺接回蟾宮。
酒幺暗自神傷,自己回到一株桂花了,魅力值也變得不足。
漸漸她對重宴的話變得深信不疑幾分,加上他又對自己照顧確實十分周到,酒幺心中對他的感激與好感愈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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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天色已經有些晚重宴還未回來,天庭的事他幾乎已經接管。所以回來晚些酒幺倒也理解。
百無聊奈地看著那顆幽碧的浮生珠,如今她心裡卻總是不由自主地挂念他。浮生珠是之前重宴拿給她解悶玩的。他不能時時陪她,怕她寂寞。
珠子在世萬年,記載了無數神仙妖魔或人的生平,愛恨情仇、痴嗔怒怨,更包囊六界奇聞異志。浮生珠,世人只聞其名鮮少有人目睹過,誰也不會料到如此神秘奇異的枚珠子竟被一株月桂拿來打發時間用。只因為酒幺看話本無法翻頁。
等得昏昏欲睡,酒幺終於聽得他沉穩的腳步聲。
重宴回來見她困得似乎已經睡著,所以也未出聲叫她,只動作輕柔地向她蹲的暖玉花盆裡放了幾粒融了充裕靈氣的丹藥。
丹藥做得也甚是粗糙,硌得睡夢中的她十分不舒服。
酒幺懵懵地醒過來剛好見重宴轉過身去,於是使足力氣努力踢了一腳,想偷偷將丹丸踢出去。她感覺身體健康氣血充足,離恢復人形也快了不需要這些東西,最重要的是丹藥讓她不舒服。
這樣的小動作沒有任何懸念地被重宴發現了。
見她胡鬧,重宴冷下臉:「你敢踢出去試試。我定將你扔殿門外頭去。」恢復這樣久也不見好,他心中亦有擔憂,所以察覺她如此行為後重宴語氣不由自主地加重。
沒料他莫名其妙地就凶人,酒幺當即也是一頭霧水。丹藥明明硌得她好疼,難道還不准她表示不滿?
不許弄出去好好說就是,何至於沖她發火。
正要鬧幾句,酒幺卻在重宴身上感受到了一絲陌生的氣息,花仙對香氣都是十分敏感,甚至聞過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忘記。只略略一凝神思索酒幺立即分辨出了那香氣的主人——青魘!
酒幺都忘了青魘還在天庭,她可沒忘記青魘之前告訴自己她要與重宴結親。難道重宴這樣晚回來就是為和她在一起?
而且今天脾氣那樣糟糕,回來就朝她發火,種種行為......酒幺越想越覺可疑。
如此一聯繫她也真惱了,一個使勁還真將丹藥踢出去一粒,當她再想踢第二顆時還沒用上力就一把被重宴拎了起來。
「你倒是脾氣見長,」盯著那粒滾到台下的丹藥重宴不怒反笑。
笑容看得酒幺心裡不禁毛毛的。
但酒幺深諳人不能說慫就慫,如此沒有面子的事她不能做也不會做。
就在酒幺剛要展示她臨危不懼的氣魄時,重宴果真將她隨手一扔,沒扔到門外,直接扔到了他睡的床上。
上好的墨色錦緞如水,上頭有金銀絲線細細綉著的雲紋,圖樣簡單卻不失.精緻大氣。
這一摔疼倒不疼,只是她倆才好了多久,他竟然敢這樣放肆又粗.暴地欺負她,久了還得了?
簡直過不下去。酒幺一氣急在床上一個滾翻后怒目而視。
重宴見不到她的表情,也未打算理她,徑自寬衣解帶。
取下玉佩后順手抽走腰間的寬邊流雲月白腰帶,領口雲紋盤扣鬆鬆解開,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優雅如畫。
酒幺一時有些看呆,雖說她觀摩他脫衣穿衣不是一日兩日,但此時仍覺他脫衣裳都脫得瀟洒,氣度逼人。
眼睜睜見他衣裳半褪后又掀開幕簾出去,酒幺張張口本想問他穿得這麼風騷是要去哪,但礙於方才他的粗暴舉動也硬生生忍住了已到嘴邊的話。
酒幺在他床榻上來回滾了足足一炷香有餘才等得重宴回來。
剛想背過身去繼續置氣,卻在不經意間看了他一眼,只是這一眼便讓酒幺頓住目光。
長發微濕,也不知是不是有意,雪白袍服鬆鬆照在身上。
上頭沾了氤氳的水汽,微帶斑駁濕意的衣衫下高大身軀的輪廓若隱若現。
東珠光柔和,映得人如玉,他舉手投足之間是絕代的風華。
他嘴角輕勾,更添了幾分撩人風情。明明是夜空中溫潤皎皎的上弦月,此時卻像自暗夜中來的蠱人心魄邪魅的魔。
吞咽一口口水,酒幺身翻了一半就卡住了。她眼睜睜見重宴拿著那幾粒粗糲的丹藥徐徐走向她,看著他衣襟下的好風光,酒幺一動不動。
就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重宴便已躺在床上伸手將她圈入懷中,已是淡淡的幽泉冷香。
偎在他胸口,一人一花緊緊相貼著。
隔著重宴身上那層薄薄的里衫,酒幺清晰感受到他肌膚的溫度與沉穩有力的心跳。
但酒幺還來不及面紅耳赤心跳加速時,重宴愣是將那些丹藥一一又塞回她身.下,叫她躺在上頭。
隨著他的動作酒幺那些旖旎念想剎那間碎得四分五裂,丹藥壓在身.下硌得她比方才還疼。酒幺下意識要掙開,才發覺重宴的手臂已將她牢牢梏住,她根本無法挪動分毫。
「好疼,」酒幺掙扎不動,只好先示弱叫他。
怕他不理會自己,酒幺用葉片在他胸口一下一下划著。她也使不上什麼力,所以那若有若無的觸碰倒似撩.撥。
「聽話些,忍一忍便好。」不然她還想以這月桂的模樣呆多久。重宴被她這樣來來回回劃得心神亦不寧,低聲哄著。
「真的好疼,我不要。」小臉一垮,她真難受極了。
酒幺身上難受,心頭又深以為重宴是見她不慣才如此這番。一時情急便口不擇言地叫出聲:「你見不慣我直接將我扔回我的蟾宮便是,我何德何能敢何勞殿下親自照顧?你去尋你的青魘罷!」
聽了她的話,重宴起先是微微一怔,而後用一種十分怪異的眼光打量著她,薄唇輕啟:「我為何要找她?」
「你瞞不過我的,你瞞不過本宮主嘯天犬一般靈敏的鼻子!」
酒幺見他故作姿態,更是一把鼻涕一把辛酸淚,她清清楚楚聞到他身上有青魘的氣息,他還想繼續扯謊將她蒙在鼓裡?
那她算什麼?真是他的家養的盆景月桂么?
「沒料到你與哮天犬還有幾分親戚關係。」閑閑接話,重宴一隻手支起頭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張牙舞爪,但另一隻手仍將她按在丹藥上頭,使酒幺離不得半寸。
知自己打錯了比方酒幺怒喝一聲:「你莫要心虛岔開話題!你與......你與帝姬的事若不與本宮主交代清楚,你莫想碰本宮主一根手指頭,自己下床去打地鋪吧!」
這些爭風吃醋的話叫她委實難以啟齒。
若是她是個人樣,決計不會講的。
她向來不是不過問他和青魘的事的,今日倒似乎是打翻了醋罈子。意識到這點重宴好心情地撥撥她嬌.嫩的葉子,甚至耐心解釋:「青魘的確來尋過我。」
果真!酒幺在他懷裡屏著聲氣尖起耳朵細細聽著後頭的話。
「不過她今日是來辭行。」
「走了?她不是......」不是還要和你洞房花燭春.宵一刻嗎?當然不能這樣問,所以酒幺愣是把後半截話生生咽了下去。
「她與蜀嵐自小相識,關係非常。蜀嵐此事查得徹底,蓄冰水究竟是東海敬奉之物。」一邊替她順著葉子,重宴氣定神閑地看著她,話卻未完。
細細一思索,酒幺大約明白了,青魘或許是怕東海沾惹此事才急於回去。
與蛟龍一役龍族死傷慘重,其對天庭的依賴自然更重。此次畢竟是敬奉之物出了差錯,節骨眼上自然要越避得遠越好。面上看去青魘倒是識大體,只是這做法委實不怎麼仗義。
「你是很早就認識她了?還有......還有你與她是不是有什麼?」酒幺都不知聽青魘明裡暗裡與她炫耀多少回,青魘總是向她洗腦自己與重宴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郎才女貌,即將修成正果,叫她千萬不要插足。
「這些你也信?若是論長短,我認識她在你之後。」輕嗤一聲,他眸如墨色。
酒幺細細打量著重宴的神情,一絲都未放過。若真如他所說他老早就與自己相識,可為何她沒有印象。當然眼下不是理論這事的時候。
「嘖嘖......難怪殿下今日一回來就沖我發脾氣。原是你相好的青梅又要與你天人永隔......」
「嗷......」話音都還未落下,酒幺身.下又狠狠一疼,忍不住哀怨地叫。
見她口吐胡言重宴直接又給她塞了一粒。
這是個什麼比方,整日讀些烏七八糟的。重宴一邊動作一邊柔和地笑,酒幺覺得那笑甚是不懷好意。
「宮主又開始胡謅亂道,你有空閑關心其他不若先將心思好好放在自己身上。至於青魘。」他話語一頓,悠然而道:「我對其他任何女子從不曾有對你這樣的心思。以後也不會,所以這類事你儘管放心。」
沒料到他這樣容易地就交代出來,酒幺反倒是發怔。半晌她才扭扭捏捏搖晃著身體問:「那你說說你對本宮主,是怎樣的心思?」
若春意初融了山雪一般柔暖,他輕輕說:「寤寐求之。」他眉眼都含著寵溺。
看著他,酒幺剎那間心中似有萬花綻放,止不住心中蜜意抿嘴偷笑。
見她窩在自己懷中一動不動,也不吭聲了。重宴的手指順著她纖細修長的枝葉划動著,半笑著問她:「宮主還要我碰你么?或是讓本殿去床下去睡?」
「不用了......」酒幺將自己埋在他懷裡,伸出枝葉拍拍他的手,低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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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花草嬌怯含露。
淵溯宮的寢殿中寂靜一片,幃幔深深,將所有晨光阻隔在外。
重宴睜開眼時才發現懷中軟玉.溫香正緊緊貼著他。女子閉著眼睡得正熟,身上僅罩著一層薄薄琉璃紫紗。如藕的臂膀鬆鬆圈著他的脖頸,似是愛戀又似是怕他離去。
床上交.頸依偎的人一蘇醒,東珠便漸漸恢復光亮。
瑩潤的柔光揮灑,透過深色綉玄雲的幕簾使得小小四方之中更添旖旎。
紫紗之下是白皙如瓷的肌膚,細膩如緞,白璧無瑕。
陣陣清幽的月桂香都鑽進他心裡,似在引誘。
帳暖香盛。聞著那醉人香甜的氣息重宴的手臂不由得收緊了幾分,隔著那薄如蟬翼的衣衫,他清晰地感受著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軀,柔軟香甜。叫他只想將她揉入骨髓。
拋開重宴昨夜放的硌她的丹藥,酒幺這一覺也算睡得香甜。想到自己在他懷裡啊,有些竊喜亦有安心。也許她此生就是他了。
心中一高興便來了戲,忍不住閉著眼就低低哼調:「咱不是平生愛眷,又素乏平生半面,則到來生出現,乍便今生夢見。生就個書生,恰恰生生抱咱去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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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可好?」那低沉的聲氣帶著一縷初醒時的慵懶,還有些壓抑,絲絲勾著她的心弦。
酒幺能感受到清冷的呼吸就在耳畔,隔著薄薄的衣料,灼熱的溫度倒讓她感覺十分真實。難道......
霍然睜開眼,只見一張清俊逼人的面龐就在咫尺,他一手倚著頭一手攬著她。
「重宴?」難道自己恢復人形了?!體.內的確已是靈氣充裕,看來那丹藥效果甚好。
酒幺連忙掙脫被他錮住的手摸摸自己的臉,應不是做夢。
眼前的人白色的綢緞裡衣半敞,神情微斂。試探著將手顫顫巍巍地伸向他,酒幺壯著膽子在他壯實的胸膛上捏了幾下,硬是在重宴身上揩走一把油。
這可是她自第一天看見時就念上的啊。
而正當她慢吞吞地欲將手收回之時,重宴卻直接牢牢捉住那柔若無骨的皓腕,唇畔勾起若有若無的笑,他微低下頭輕吻著掌中握住的纖纖玉指,聲音都含著笑意,他問:「這就夠了?」
尾音微拖,彷彿輕輕在她心上掃過。
「嗯」酒幺聲音低似蚊蟻,嬌嬌軟軟。
「還記得我剛回天庭時你與我說過的話?」重宴半俯在她身上問道。卻並未有意叫她答,又自顧自繼續講下去:「你說,祝本殿早生貴子。」
微微一頓,他徐徐道:「可這事少了宮主怎麼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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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宮闕之中,似有風過,珠簾輕響羅幔微動。
寢殿內溫潤的珠光依稀明滅。印著地上厚厚銀絲勾鶴團花地毯。
酒幺身上幽幽的香氣一點一點被灼熱的溫度蒸騰,滿室儘是微微的甜。如鴉的長發綻成一朵墨色的花,和煦微弱的光線映襯得她面上的羞紅如霞光下盛放的含露玫瑰。
他領著她的小手徐徐在他肌理分明平坦結實的胸膛遊走,逶迤向下。
那燙手的溫度,灼得她頭暈目眩,身體微微發顫。
欣賞她羞赧的媚.態,重宴噙著的笑意越來愈深。
以往的冷清在此刻盡數碎裂,他面上是隱隱的狂色。
她話本未曾少看過,怎不知道撫著的那東西是什麼。酒幺想抽回手此時重宴卻分毫不讓。
「你......」羞極,碰著那東西她才剛叫出一個字,卻被突如其來的火熱綿密的吻封住了檀口。他翻身覆在她身上,酒幺只覺情迷意亂,心旌搖曳,身心都酥.軟綿綿。
另一隻雪白如藕的手臂無力抬起,半環他的脖子,不知是迎是拒。
「不是想叫我抱你來眠嗎?如你所願。」
他喉結滑動,灼熱且略顯急促的呼吸就在耳邊,酒幺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此刻在隱忍著什麼。
「我不是......」酒幺發覺重宴的話從未有這樣多過。
那句小歌她其實還真不是這個意思,吟詩哼曲只是一種愛好,一種有感而發,通常含有誇張、想象等等成分。並不代表她真是想做個什麼,她願做思想純凈的白花花的紙,卻苦於無人相信。
不容酒幺再說一個字。重宴徑直銜住嬌鱧鮮艷的紅唇,勾著她滑膩香甜的舌,一點一點吮.吸加深。明明如此香甜,卻越飲越渴,叫他怎麼也汲取不夠。
她面上是橫生的柔蜜媚.態,眼眸含羞帶怯,如盈盈秋水,叫人溺在其中無法自拔。
柔軟的腰.肢有意無意的輕擺。
擦過他,勾得他情.動至極。
重宴從來都將她捧在掌心疼,親密之時饒是霸道,舉動卻無不溫柔,從未有這樣激烈之時。
酒幺被嚇得有些害怕,他卻不容她退縮,弧線分明的薄唇吻過她的額角、眼瞼,順著她雪白的脖頸一點一點往下啃噬,留下寸寸斑駁的青紅與瀲灧的水光。
鴛鴦交頸,曼妙如此。
情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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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起床了!我來看你了!」
阿道剛想再敲敲門,卻被寢殿外的仙官來財攔住。
來財十分為難,重宴對蟾宮的兩枚童子都是分外和悅的,也曾吩咐過他們阿道平時來看酒幺不必約束他的規矩。所以來財此時也不甚好阻擋,只得道出實情:「阿道童子,你不若等一等,殿下現在並未起身,你如果此時進去恐怕多又不方便。」
看著紅火的日頭,現在都已快到午時,重宴怎麼可能還在睡懶覺,若說是小酒他還相信。
於是阿道笑一笑:「你也莫糊弄我了,重宴殿下這樣勤勉克己的人怎可能睡懶覺,定是殿下讓你們由著宮主吧?」
拉著阿道的來財哭笑不得,「殿下是真還在裡頭,」說著他瞟了一眼門,壓低了聲音,「未起!」
其實他也覺得甚是不可思議。
「那我便再等一等。」阿道心中劃過狐疑,嘟囔著往偏殿玉闕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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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道大聲叫喚的那時,酒幺就嚇得清醒過來,「阿道來了!」說著慌慌張張就要推開壓著他的重宴。臉頰通紅,面上是一副不經意被人撞見了尷尬事的狼狽樣。
重宴聽得那動靜亦是一怔,反應過來不但沒有把酒幺放開,反而將她抱得更緊。
「酒兒乖,別動,讓我抱會兒。」他聲音有些喑啞,微微喘息著,有一絲難受與哀求。
酒幺見他這模樣,心不由得就軟了。當真默默不動任他摟住。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淌,酒幺只聽得清彼此的心跳與耳畔隱忍的呼吸聲。其實他這樣抱著她也不錯。
良久,她似下了什麼決定一般,伸手環住他的背,轉頭湊近他的耳邊,只用兩個人能聽清楚的聲音說道:「重宴,我也喜歡你......也許在很早以前就開始了。」
看著頂上暗紋流轉的帷帳,酒幺低低地說,音量雖低卻極堅定。
他一定給她下了蠱。她心想。
不知何時何地,他已經慢慢佔據她的所有心思。她會挂念他依賴他,會怨他惱他,甚至離不開他。
是在什麼時候起,世上有了那麼一個人,能隨意地牽動她的喜怒哀樂。
是在什麼時候起,她認定了他。
重宴為她織下了一張綿密的網,她心甘情願地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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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酒幺從重宴寢殿中慢吞吞邁出去時,門外的仙官、仙婢都驚得挪不開眼。
原來殿下今日遲起是這般緣故!仙官來財的八卦玲瓏心又活絡了起來,如此勁爆的新聞,拿下未來一月天庭頭條定無疑。
想法轉換間,來福忙跑上前去:「宮......宮主,阿道仙童正在玉闕偏殿等著您呢。」
這叫法,來財心中亦有些拿不定主意,這殿下與酒幺之間到底是如何如何了?他現在是該叫她一聲娘娘,還是繼續稱她為宮主?主子的心思你別猜,真真是為難死他們這些做下人的。
酒幺因將將恢復,腳步還有些虛浮,走了兩步便忍不住扶住跟前的樑柱,以穩住顫顫發抖的雙腿。
「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2」,能在淵溯宮當差的自然都是有文化有涵養的神仙,來財也不例外。
看看酒幺這微顫不穩的步伐,他倆之間一定是!有了!來財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一句詩。
日上三竿人方醒,殿下那麼理智的一個人,也抵不過美.色當前的誘.惑啊!
*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3啊,不早朝!溫柔鄉想必是這世間最殺人、掏空人於無形的地方。來財在這一瞬間悟得通透。
隨隨便便腦補,不需要費吹灰之力都可以想象這二人昨夜是多麼恩愛繾綣啊,竟耳鬢廝磨至正午。
還折騰得宮主雙腿打顫走不動路,好體力!殿下在床.第間的表現是何般生.勇孟浪才會致使這番。
宮主那麼嬌滴滴的一個人,也是難為她了。怪不得她身體初愈,卻面色紅潤,想來是雨露豐沛之故。
來財剛想去搭她一把,重宴后一步便從殿里走了出來,十分小心地扶住酒幺的手,滿是寵溺地問她:「可還要緊?若覺得不適,就再上.床去歇歇。」話間也是各種旖旎曖昧,引人遐思。
「不用了,」酒幺眼眸含情,抬起頭看著身側的人,柔柔糯糯地說。
看著這一幕,來財及他身後一眾人更是驚愕得下巴墜地,此情此景!簡直是六界一大奇觀。酒幺對自家殿下向來愛耍耍小性子,幾時這麼溫順過?
萬萬不能料到,春風一度之後一個女人的態度能發生質的改變。來財咋舌。
「宮主,小的帶你去見阿道童子。」來福收斂好八卦之色,腰彎得更低了些,眼前的可是天庭未來的主母啊!
阿道一直在偏殿等著,新蒸的荷花酥已被他用完半碟。他模模糊糊看見一女子緩步而來,日光太盛,刺得他看不大清晰。
「小酒?!」待定睛看仔細,一不小心太過激動,他手中的荷花酥被捏碎了。
「小酒!你終於好了!」阿道聲音漸漸哽咽,隱約有了哭意。自從他談了朋友以後,日漸多愁善感。
......
「小酒,你終於可以回家了!我們一齊回蟾宮。」
最後那句話阿道不說倒還好,一說直接炸到了酒幺的雷區。
「阿道!你若不好好交代前陣子為何要將我扔給重宴,置我於不管不顧,我今日定不會回去了!」此話說到做到。
聞言阿道十分意外:「我怎可能不管你?」她可是擁有蟾宮宮印之人,而他與阿睡作為蟾宮的童子自然事事都會以她為重。那般背叛齷齪之事,他們怎可能做!
見酒幺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他阿道十分委屈,忍不住開口辯解:「殿下同我講,我若照顧你又照顧阿睡一定很辛苦,讓你跟著他,他會找好法子替你早日恢復人身。重宴殿下講若你去了淵溯宮我隨時都能來探望,我覺得殿下考慮甚是周全,所以才將小酒你託付給殿下......你怎的可以這般誤會我?!」
阿道越說越傷心,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可重宴曾經告訴她的話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啊!但當酒幺再一思索卻又似這個意思。若照顧她和阿睡二人,還要一邊談朋友,阿道的確是太辛苦了。
酒幺覺著自己好像摸到了一個了不得的陰謀,重宴這廝,委實不是個好人!卑劣而無恥!
「好了,好了,不怪你。」酒幺將一張小方帕遞給阿道,示意他抹抹他面上肆意縱橫鼻涕和眼淚。
的確不怪阿道,怪只怪敵人段數太高,也怪她掉以輕心。酒幺拍案哀嘆。
本來酒幺還為自己即將搬回蟾宮心中還很有不舍,這麼長時日以來她對重宴的情已深,也習慣了日日伴在他身側。如此一鬧騰,酒幺又是甜蜜又是惱他糊弄自己。
「阿道,我們這就回去。」
阿道將涕水都擦乾淨,以很是不可思議的目光望向酒幺:「這......這就回去咯?殿下那裡......」
「不理他!」酒幺乾脆而果斷。他這樣的惡劣行為應趁早抹殺杜絕,她得讓重宴自己意識到他錯了。
說罷也不顧阿道,自己抬腿便走,好久沒見到阿睡了,之前一直聽阿道說他身體恢復得不錯,她要趕緊回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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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宮主已經回去了。」來福默默走上前,小心觀察著重宴的表情戰戰兢兢地說道。
他起先還聽來財向他說殿下和宮主在一夜之間就好得不要不要的,怎麼不過眨眼,酒幺就一聲不吭地走了。連說都沒與人說,都是看門的開開看見后才進來轉告他們的。
見重宴不講話,來福摸不准他的意思心中緊張得緊。暗暗擦了把冷汗,來福試著說好話,「興許宮主是急著回蟾宮看阿睡,所以才未曾來與殿下說。」
「無事,由她去。」重宴眉眼間儘是淡然,語畢,復又低下頭看著手中玉簡,留一室靜謐。
這類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第一次遠在三百年前,沒想到三百年後她還是如此。
盯著玉簡,重宴忽地又開口:「來福,你讓來祿準備些東西送到瑤池宮去......」
一直在外候著的來福一聽見吩咐,忙不迭地就應下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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蟾宮。
酒幺這日正躺在椅里假寐。
阿道忽地從外頭沖了進來:「小酒!快快起來!仙鶴童子與王母娘娘一道過來了!快起!」
原本的愜意在頃刻間被驚碎,「什麼?!」酒幺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蹦出來。王母閑著無事來她這偏僻的蟾宮做什麼?酒幺惶恐。
迅速鎮定下來,「阿道,你先先出去迎著,我先去花房。」說話間酒幺用眼神示意著什麼。
「我懂!」阿道也回復她一個明了的表情。
「知我者,莫如阿道。」酒幺開心地摸摸他的頭,說罷提著裙子就從大殿的後門跑了。
阿道見她走了,在原地深吸一口氣后,從容自若地向已到宮門外的一行人迎了上去,蟾宮從未這樣熱鬧過。
向最前的王母行過大禮后阿道趕忙抬起已經笑成一朵花的面龐,甜甜叫道:「娘娘!」
「小酒呢?」王母目光一抬,威儀萬千。她身後的仙婢仙官,包括仙鶴童等人皆肅然恭敬而立。
「稟娘娘,宮主不知娘娘您來了,還在花房勤勞地釀酒,都是小人的過錯沒來得及叫她。娘娘請在殿中先稍等等,我這就去喊小酒過來......」
聽聞阿道的話,王母面上神色雖稍微緩和,但口中仍有幾分責怪之意:「酒丫頭年紀輕不懂事不知愛惜自己身子,你們做仙童的怎麼能夠由著她胡鬧?大病初癒,不好好歇息,釀什麼酒?」
再者她從重宴的宮人那也聽說了兩人的一些事,殿下年輕氣盛,酒幺也不容易。
阿道微微抬頭:「娘娘,宮主說她這一折騰已經欠下許多月桂釀,現在好了,她不想整日無所事事,對天庭無所貢獻。娘娘,宮主她也是一番好意啊!」
王母神情微斂,沉吟良久,輕輕道:「罷了,本宮知道了。你蟾宮人少我不會怪罪於你。不用去叫她,本宮與你一道去花房看她。」
「多謝娘娘,」見糊弄過去,阿道忙掩住心中小竊喜,笑得更加甜美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