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貼心的徒弟

「師尊？」穆天縱試探地喊了一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顏時看，不放過他臉上任何細微的神情，他的身份暴露了？

「幹什麼？」顏時懶懶地說道，然後將耀陽劍硬塞到了穆天縱的手裡。

穆天縱下意識地接了過來，他低頭看了看劍又抬頭看了看顏時，一直以來想要得到的東西就在他手上了，但他現在卻覺得這是一個燙手山芋，有些忐忑不安地開口說道:「這把劍……師尊還是收回去吧。」他是需要這把劍，但是只要一直跟在師尊的身邊，那麼劍在誰手裡都無所謂的。

穆天縱猜不準顏時到底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現在的他不想在顏時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

顏時斜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叫你拿著你就拿著。」這把劍本來就是主角的，更何況他現在也用不上了，不還給主角等著劇情繼續抽抽嗎？

穆天縱舉著劍不說話。

看他一直沉默著抗議，顏時索性直接去了內室，將穆天縱一個人留在了外面。並不是他遷怒於穆天縱，而是當他發現這個世界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后，顏時就不得不對穆天縱重新進行評估了。

穆天縱已經不是那個大公無私渾身散發著光輝的聖父主角了，而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著自己的思想，而這個人顏時並不了解。

這不是一個他熟悉的角色而是一個陌生的人，顏時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次產生了一種真實感。

門被輕輕地打開又關上了，外室已經沒有了穆天縱的氣息，顏時將外衣脫下來掛到屏風上，第一次沒有選擇修鍊而是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生活在這個世界里的是顏時，而不是顏子時，他已經不需要刻意地去模仿顏子時，按部就班地走他應該走的劇情。

接下來，是他顏時自己的生活。

從顏時房內出去的穆天縱站在門口發了會呆，然後面無表情地拿出了一塊傳信靈石，一點一點緩慢地捏碎了。

後山竹林旁。

一道與夜色完全融合在了一起的身影匆匆地趕來，然後單膝跪地恭敬地低聲喊道:「少主。」

穆天縱從黑暗處走出來，對著鄭彬輕聲道:「起來吧。」

鄭彬起身站在一旁。

「你現在修為如何了？」穆天縱打量了一下鄭彬，但因為他收斂了魔氣看不出來，只好出聲問道。

「已到化神後期。」鄭彬回答完，看了穆天縱一眼，低聲問道:「少主已經徹底地轉為道修了嗎？」

穆天縱沒有說話，而是將耀陽劍拿了出來。

鄭彬一怔，然後眼裡閃過一抹驚訝，他問道:「耀陽劍已經到手了？」說完他頓了頓，又說道:「少主今日召我前來是為了商議離開虛空劍派的事嗎？」

穆天縱低聲否定了，「不是。」

鄭彬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穆天縱摸了摸頸間的兩個繩子，然後將其中一個拽了下來扔給鄭彬，聲音低沉地道:「我決定與魔道劃清關係。」

鄭彬接過玉墜，震驚地看著他，「少主？」

「魔道的主人，你比我更適合。」穆天縱沒有說謊，就算他再怎麼有天賦，想要短短几年在魔道立足也是不可能的。

其實魔道的人都臣服於鄭彬，然而，鄭彬卻甘願聽從穆天縱的差遣。

「作為少主我的最後一道命令，不要在師尊面前透露我的身份。」穆天縱隔著衣服碰了碰顏時送給他的琉璃珠，他對魔道並不留戀，當初只是無處可去才會跟著鄭彬去了魔道，但是現在他有了想去的地方。

如果他想留在顏時的身邊，就要捨棄掉他魔道的身份，那就捨棄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

比起會戲弄他在乎他保護他的師尊，穆天縱覺得這世界上沒有比顏時更重要的存在了。

「這裡畢竟是正道門派，你速離去吧」穆天縱最後囑咐了鄭彬一句，然後乾脆利落低轉身離開了。

鄭彬手裡抓著玉墜，看著穆天縱的背影一點一點地變小，然後消失。

隔天早晨。

不用修鍊只是單純地睡覺，顏時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享受過了，睜開眼睛后，發現天已經大亮，他從床上坐起來，瞥著在他床邊跟個雕塑似的站著的某人問道:「你怎麼在這？」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穆天縱沒敢說他是看顏時的睡臉看入神了，想到了他忙活了一晚上的成果，他雙眼發亮地說道:「師尊，我給你看樣東西，你肯定會喜歡。」

顏時揉了揉額頭，輕聲應了一聲。

穆天縱先是把桌子挪到了角落裡，然後走到正中間從儲物靈石裡面將裝滿溫泉水的浴桶抱了出來，放到了地上，他理了理臉頰邊有些亂的頭髮，微笑道:「師尊昨日剛出關肯定還沒有去溫泉池裡泡過吧。」

顏時:「……」

「我知道師尊每次都會去，所以昨晚就替師尊裝了些回來。」穆天縱期待地看著顏時，等著他的誇獎。

「我可以直接去。」

穆天縱的笑容有些僵。

顏時瞥著他，繼續補刀:「想泡多久都可以，水也不會變涼。」

退後了幾步，穆天縱默默地從儲物靈石裡面又拿出了兩個裝滿溫泉水的浴桶，幽幽地說道:「在這裡也可以想泡多久泡多久。」

顏時無語地看了他一會兒，認命地下床，毫不在意地將中衣脫掉然後赤身裸、體地走到浴桶里。

水溫剛剛好，顏時靠在桶壁上，閉著眼睛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穆天縱在顏時開始脫衣服的時候就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但是心底卻像是有小爪子在撓痒痒一樣，他沒忍住偷偷地抬頭看了一眼然後又一眼。

顏時突然睜開眼睛和正在偷看的穆天縱對上了視線，看著對方微紅的臉頰和飄忽不定的目光，顏時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他低聲調笑道:「不如一起吧，反正浴桶很大。」

穆天縱不搭他這個話茬，他將袖子挽起來，然後來到顏時的身後，輕輕地梳弄著他的頭髮。

頭上溫柔的力道讓顏時的眉頭都舒展開了，對穆天縱的調侃也自然而然地止住了。

身後的穆天縱暗暗地鬆了一口氣，他以前就對顏時的調侃招架不住，現在好像更嚴重了，他剛剛真的有冒出跟師尊一起泡的念頭。

水下顏時的身體若隱若現，穆天縱努力地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別處，他在顏時耳邊輕聲問道:「師尊，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吧？」

顏時嗯了一聲。

「那以後我們一起飛升吧，我會好好修鍊，追上師尊的。」穆天縱的雙手從顏時的頭部下來落到了他的肩膀上輕捏。

顏時微微睜開眼睛復又閉上了，只是低聲回道:「好。」

注意力有些分散的穆天縱沒有發現顏時的異樣，只是沉浸在師尊答應他了這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