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六十三章

對於後宮之事，嬴熒玉只在母后隻言片語中窺得一二。後來嫁給了衛鞅，便遠離了後宮。衛鞅心繫白雪，短暫一生沒有納妾，所以，嬴熒玉對這些個後宮的紛爭是真的接觸得極少，完全高估了自己做好的準備。

後宮對於朝政來說，是無聲的戰場。而後位對於君王來說更是和開府，立嗣，登基，修墓同等重要。

直到很久以後嬴熒玉才知道嬴渠梁就是故意讓玄綾這般兇險的。

玄綾進了後殿，阿琴和婆婆們看到躺在榻上的公主，已經撲了上去，差點嚇得六神無主。

玄綾將來龍去脈簡短地說了一下，兩位年事已高的婆婆立刻就知道是有人在玄綾的飯菜中下了紅色的催/情之葯。能夠讓人短時間內血脈噴張，身體燥熱。但畢竟只是催/情的效果，至多產生一些迷幻的感覺，讓人失智是做不到的。

所以只要等藥效過去了，嬴熒玉的身體也就能恢復正常了。

彼時的藥效落伍得很，至多也就一炷香的時間。古代君王後期都要連吃五六顆才能讓自己進入狀態。所以，等他們一遭結束回到後殿的時候，嬴熒玉已經挨過了最不舒服的時期，現在剩下的就是比沒吃前更甚的空虛。

但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還是去請了關醫師。

玄綾眼神中帶著擔憂，可再看到嬴熒玉，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剛剛的模樣，心頭莫名地劇烈跳動。

阿琴給嬴熒玉擦了身子，換了衣服，她舒服了不少。

關醫師進殿之後發現嬴熒玉又躺著，心裡腹誹這個公主身子骨可真弱，三天兩頭地需要調理。

等他聽完阿琴的敘述和把上買脈之後，才發現原來嬴熒玉是被人下了催/情的葯。心中也是咋舌不已。

他診斷了一會兒，倒是沒什麼大礙，第一次嘗試的話，對身體不會有太大的傷害。只要不上癮，不是常年累積，基本上過段時間就能將毒排個乾淨。

只不過，這離魂症……

關常的眉頭微蹙了一下。看這情形比上一次，更嚴重了。這病症他只在他父親的口述中聽過。嬴熒玉是他第一個見到的大活人，第一次都不太好下判斷。今日更嚴重了，關常才慢慢從癥狀中確認下來。普通的安神葯對這個病症根本沒用，所以之前給她開了葯浴。

沒想到的是，這次再見，怎地還更嚴重了。關常暫時還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嬴熒玉。

玄綾敏銳地捕捉到了關常的異樣。以她的醫術基本上可以斷定嬴熒玉並無大礙，所以當關常來回切換的時候，玄綾心中也劃過一絲疑惑。

難道嬴熒玉的身體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隱疾嗎？

「公主沒有什麼大礙。」關常頓了頓，繼續說道：「要好好休息，不要過多用心力，我給你開幾副安神的葯。」

嬴熒玉點點頭，沒有發現關常的異常。

又等了兩柱香的時間，嬴熒玉才完全緩過神來。怒意也漸漸浮上了她的臉龐，起身就要親自去審問那個女婢。

「阿琴，去把那個奴給本宮帶過來。」嬴熒玉看了一眼玄綾，心裡也免不了后怕。若是這飯真是玄綾吃的，自己又不是心繫她。回了房間之後，這一生的清白可算是都毀了。

這幕後之人，當真歹毒。

玄綾伸出了一隻手，將她按回了榻中，搖了搖頭。「公主，稍安勿躁。」

「玄姐姐。」

「你總要先把自己照顧好吧。」玄綾嗔怪地看了一眼嬴熒玉，果然，嬴熒玉見玄綾關心自己，受用得不得了，臉一紅，也不知道她想到哪兒去了。

「咳，本宮會的。」嬴熒玉在幾人面前，佯裝出淡定的模樣。

玄綾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三人，思索了片刻，對嬴熒玉說道：「有人比我們更想她死。大可守株待兔，等等看。」

嬴熒玉習慣性地抿了抿嘴，仔細思索了一下。冷靜下來想一想，似乎可以從長計議，忽然心生一計。只是，公主府畢竟不是什麼守衛森嚴的地方，她可不想玄綾再出什麼幺蛾子。

「那你的安危怎麼辦？」嬴熒玉問道。

「公主不用擔心，老奴會向太后稟報，加派人手。出了這等事情，有牽連的人全都逃不過斬首。」

「也好。那你就放出話去，就說我身體不適，三天之後再提審他們。阿琴，你過來，你跟近衛頭領說......」嬴熒玉在阿琴的耳邊嘀咕了一會兒，阿琴點點頭，匍匐行李之後，和兩位婆婆們一起退出了後殿。

她對阿琴說的話，玄綾聽到了些大概，心中不免對嬴熒玉有些讚賞。她雖然平日里衝動了點，但稍加點撥，立刻就能舉一反三，融會貫通。可見腦子還是相當靈活的。

人都走後，玄綾看了一眼嬴熒玉，不易察覺地嘆了一口氣，坐到了她的身側。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嬴熒玉總和自己的事情攪和在一起。

「可感覺好些？」

「好多了，就是頭有些疼。」嬴熒玉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覺得暈得很。身子不自覺地往玄綾的方向移了移。

玄綾指了指自己的大腿說道：「那你躺過來，我替你揉揉。」

嬴熒玉吃了一驚，難不成吻開竅了。玄綾竟然主動讓自己躺到她的大腿上。

「愣什麼。快過來。」玄綾見嬴熒玉表情驚訝，不由得發話。這本是她受的罪，不小心盡數應在了嬴熒玉的身上，替她揉揉腦袋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嬴熒玉高興地應了一身，便換了一個位置，將自己的頭枕在了玄綾的大腿上。這可比針頭舒服多了，軟軟的，暖暖的，入眼就是玄綾那張俊俏美麗的小臉兒。嬴熒玉樂呵了起來，剛才的怒氣淡去了不少。

玄綾食指和中指併攏，輕輕地撫上嬴熒玉的太陽穴，輕柔地按壓起來。舒服的感覺一下子就傳入了嬴熒玉的身體中。她愜意地眯上了眼睛，享受這得來不易的舒適。要知道被下了毒能有這等好事，既能親吻還有按摩，嬴熒玉可是願意再多來幾次。

玄綾低頭看著閉著眼睛的嬴熒玉，第一次如此仔仔細細地端詳她的五官。女子模樣的她水潤，嬌嫩，眉鋒倒是有一股英氣。挺立的鼻樑在女子中很是少見，一襲硃紅色的薄唇，看得人不由想起兩人有過的親密接觸。

明明嬴熒玉的眼睛是閉著的，可玄綾卻彷彿看到了她剛剛對著自己迷離地喊著「玄姐姐，我難受」的那個撒嬌樣子。原本靜如止水的心開始泛起一圈圈的漣漪，讓人好不羞澀。

一聲姐姐，到真喊到玄綾的心裡去了。

只是，這女子間的愛意，到底只是達官顯貴的玩樂風月之事罷了。若真的端上檯面，肯定是不行。而且，還有自己和嬴渠梁的誓言。

玄綾的心驀得扎了一下。

不知何時開始，嬴熒玉竟能夠影響自己的心緒了。

玄綾別開眼不再去看那張好看的容顏，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繼續給她揉著。

嬴熒玉在她的懷裡舒服地蹭了蹭，忽然朝她的肚子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竟然閉上了眼睛，貼上了她的身體。

玄綾看不清嬴熒玉的臉，只聽到她低悠悠地說道：「玄姐姐，我就睡一會兒。」就感受到了自己腿心處的壓迫感。那麼私/密的地方，玄綾可從未與人接觸過。她的心抖了一下。

玄綾身上的味道很舒適，被按著頭更舒適，這般溫柔的玄綾可不多見。幾番折騰下來，嬴熒玉是真的累了。她好久好久沒有這麼困了，覺得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但她不想玄綾離開，於是便央求道。

玄綾看著嬴熒玉如同一隻幼獸一般吸著鼻子，拱著自己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心軟。只好伸手環住了她的腦袋，讓她睡得更好些。

也說不上來是怎麼走到今日這般親近的這一步。

玄綾只知道，自己好像總是對嬴熒玉沒辦法拒絕，可這寵溺即便是對於妹妹來說，也太過親密了些吧。

嬴熒玉睡得很淺，但是很舒適，估摸著也就一炷香的時間。

她做了一個在空中飛的夢。下面是一望無際的湖面，她像是長了一雙翅膀，繞著湖面時而高飛，時而低旋。她看到了一塊巨石，上面刻著她不認識的字。巨石光滑無處歇腳，那字上面有一朵白色的花朵，嬴熒玉便飛過去，想要伸手去摘，卻怎麼也摘不下來。她越著急就越抓不住它的根莖，越是抓不住，便越是想往前湊。

就這樣，湖面升起，巨石消失。白花隨著巨石在嬴熒玉的視線中漸行漸遠。

然後夢就醒了。醒來的時候，玄綾還是那樣抱著自己，彷彿閉眼睜眼，不過一瞬間。嬴熒玉緩緩地立起身子，看著玄綾，心中那得不到便愈發想要得到的感覺似乎更甚了。

「你醒啦？怎麼不多睡會兒。才一炷香的時間。」

「嗯啊，玄姐姐的腿都被我睡麻了吧。」嬴熒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剛剛是太過舒適，怎麼就忍不住睡著了。

她伸出左手揉了揉玄綾的大腿。原本，她真的只是想要替玄綾放鬆放鬆肌肉，但不知怎的，揉了兩下，因為姿勢的問題，變成了從後面輕撫玄綾的大腿的模樣。

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玄綾的脖頸處似乎有一股她從未在別處聞到過的幽香，直往她的鼻尖鑽。那味道讓人想要靠的更近些。嬴熒玉微微向前傾了一些，像個貪香的孩子一樣湊近了玄綾的脖子，將自己的腦袋擱在了上面。

玄綾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背後一暖，肩膀上一沉，這極為平常的揉腿，怎地又變成了這般曖昧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