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遊戲廳

腦子裡甩掉那些沉重的包袱，聽著哥哥們講今天在在集市上的所見所聞。這個時候的L縣還沒有大商場，人們每逢要買東西，都是固定的日子，如初三、初八、十五、二十五。一個月總共也就四天的時間，只有到過年的話會添加五天，所以一到趕集的時候謝家的幾個小的就格外興奮。

爸爸謝雲的國營廠車間主任和媽媽電業局職員的位置早在謝小米出生四年之後被擼了下來。被發現的原因很簡單，不是誰告狀了，而是謝小米主動說的。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女孩兒穿著小洋裙自己在縣城的小路上晃悠悠地走著，如果路邊的兩人拉著小米問不該問的話，那將是一副美好的畫面。

「小朋友，你家幾口人呀？」一個面色慈祥的叔叔和和一個漂亮的阿姨攔住了小米的路。

小米最愛漂亮的，不管是人還是物，也不管男女老少，只要對上自己的胃口就好。當時那位阿姨穿著深藍色的女士西服套裝，領子是小墊肩，長發盤起，星眸微轉，像極了當時電視上的明星姐姐，謝小米瞬間就被征服了，「我家六口人呀。」

年齡還小的她沒有看到兩個大人聽了她的話之後做出快速的眼神交流。

漂亮姐姐問「都有誰呀？」

小米沒有一點警惕心的掰著指頭一個一個地點，「爸爸媽媽，哥哥還有我。」還樂呵呵地想，幸虧大哥教我數到50了，要不就丟人了。

叔叔又問「你是不是不會數數呀？爸爸媽媽，哥哥和你明明就是四個人。」

小米急了「我沒有數錯」，又用眼神向漂亮阿姨求救，阿姨果然是好人「小妹妹才沒有數錯呢，那你來告訴阿姨他們都叫什麼好不好？」

「爸爸叫謝雲，媽媽叫米藝華，大哥叫謝天陽，二哥叫謝海洋，三哥叫謝迪陽，」還特臭美地說了一句「可愛的我叫謝小米。」

謝小米只顧著臭美，沒有看到兩個大人的眼神交流，之後又禁不住套話把家庭住址、家人在哪裡上班上學全給兜了出去，後來美滋滋地回家，還想「漂亮阿姨好溫柔呀，以後我也要穿漂亮的衣服，做溫柔的女孩子。」

但是，當天晚上，謝小米的家裡闖進了一群人，把小孩的衣服、被子、照片全都帶走，還指著小米讓她蓋上紅紅的指印。這一群人來勢洶洶，漂亮阿姨沒有來，是白天的慈祥叔叔指著謝小米的，此時的他哪裡有白天見面的樣子，謝小米當時都嚇懵了，一家人都在安慰她。之後，爸爸媽媽的工作相繼被擼，為了生活，沒有辦法，只好走上了做生意的道路。

在做生意的兩年時間裡，謝爸爸看透了家人的親情，分家的時候就不說了，在最困難的時間裡，想要借點錢做生意的起步資金，沒想到平日里還能相安無事的各人這個時候就像刺蝟一樣，逮著謝爸一家六口就刺，讓他們過了相當一段長時間的低迷時光，最後是從謝爸的同學那裡找的關係，才在銀行貸了200塊錢開始了做生意的生涯。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只有在今年大姑姑二姑姑一家相繼搬到市裡見不到了才平靜了下來。

雖然賺了一點錢，但是根本不會夠謝家一家六口折騰的，謝爸爸對自己很省，但是對謝媽媽和孩子們都很大方，只好由謝媽媽牢牢把持家裡的命脈，要不然謝家今年連搬去市裡的錢都沒有。

謝媽媽持家是一把好手，在她的手中，家裡的資金沒有多往外掏過多餘的一分。每天生意結束之後都會準備個賬本把各個項列明細，該買衣服時，就給家人總共拿出一點錢說這是買衣服的資金，被謝家三兄弟笑稱為公款，這年頭能用得上公款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謝媽媽作為發公款的人也就美滋滋的接受了這一稱謂。

哥三個向來對衣服是無所謂的，有的穿就行，就把自己的公款全都往謝小米的身上均。於是乎，家中只有謝小米不缺衣服，只有謝小米的衣服是最好的。三個哥哥整天都是灰色的衣服，看起來灰頭土臉的。

謝小米勸過幾次，他們也不聽，美其名曰「一會還要爬樹呢，穿那麼乾淨幹嘛？」或者說「晚會還要打球呢，穿好衣服不是浪費了嗎？」

前世的謝小米只想著有好衣服穿就行了，這是哥哥們主動給自己的，現在的謝小米感動的只想哭。這就是她的好哥哥呀，只想把最好的都給自己。

靜靜地坐在三個哥哥中間，聽著他們講今天又去哪裡玩了，集市上又有什麼好東西了，九歲的孩子語言表達能力還沒有發展的完全，有些話說不完整就把他急的張牙舞爪。謝小米充當忠實的傾聽者角色，總是對他們睡不完的話補充一下或者給個微笑。

「囡囡，你還沒好嗎？」大哥謝天陽看著小米安靜的樣子忍不住擔憂。

「什麼還沒好？」小米一頭霧水。

「做噩夢呀，要不怎麼這麼安靜。」二哥謝海洋不愧是最了解大哥的人，略一思考就覺得大哥是什麼意思。其實他也覺得今天妹妹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具體是那裡有不同了，他也說不出來，或許是太安靜了，變得含蓄了。如果謝小米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肯定會說「難怪說藝術家的直覺是敏銳的，我都那麼努力了，還是被感覺到有所差別了。」

其實謝小米已經做得很好了，但不管怎麼裝，一個24歲的人猛地裝成六歲小孩肯定是會有所不同的。不說別的，單單是鼻涕就能控制的住了，雖然謝小米小時候也很愛乾淨。她自己都沒有發覺，這時她的眼睛像是一種洗劑鉛華的美，有自己的智慧和溫暖。但是，小孩子的感覺是很敏銳的，何況是整日與自己相處在一起的哥哥們了。

「是還有一點不舒服。」小米只能拿出這種借口來搪塞他們了，畢竟他們也更相信這個。

「那你是想在睡會還是出去玩呀？」

「玩一會吧，我怕還做噩夢。」小米想出去走走看看，現在的市場行情是什麼樣的。爸爸現在開了個小賣店，附近人流量不錯，也賺到了一些錢，夠市裡買房了，但是距離謝小米想要的房子還差的很遠，謝小米想想未來的美好生活，這第一步一定要走好了，否則以後的目標要如何來實現呢？

「你不是不舒服嗎？還是休息一會吧！」大哥是個喜靜的人，常常覺得安靜就是最好的，休息是最好的療傷方式，想當然的認為小米也這樣了。

「你怎麼能這樣呢！」三哥謝迪陽一把拉住小米的手往外拽「小米說想要出去玩，我們先走了。」說著拉著小米就跑了起來，生怕大哥生氣把他拽回來。

小米只好哭笑不得得跟上，還回頭打了個招呼「晚上我們會回家吃飯的。」

大哥二哥只好乾瞪眼的「太放肆了吧，自己還沒同意呢，再說我也沒說不讓去呀，人家也想跟小米多多相處呢！」

他們是如何想的小米是不知道了，此時的她正被謝迪陽拉著在一個遊戲機廳門口徘徊。小米偷偷往裡看了一下，機器不多，就五台，門店也不大，但是每一台機器前都為了很多人，以十歲到十八歲的最多，當然別的年齡的也有，謝小米最驚奇的是見著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他看起來也就六七歲的樣子，短短的頭髮根根刺著，臉上還帶著嬰兒肥，眼神溫和，穿著灰色的雙排扣呢子大衣，下面是小皮靴，手裡一大把遊戲幣。按照當時L縣的價錢，一塊錢能買1斤豬肉，一塊錢能買5個遊戲幣，這傢伙手裡拿著少說也有15個，還不算他身邊其他的吃吃喝喝的東西，謝小米由此得出結論，這是一個小正太，零花錢確實有點偏多，家世還不錯，人長的挺好看，看來是個不知道富幾代了。

張景忽然覺得有誰在看他，抬頭看來一下，只見一片的灰撲撲上衣中間，只有一個粉色最亮眼。「臉蛋長得還不錯，眼睛最亮，別的沒什麼感覺。剛剛不會是她在看自己吧？」張景臭屁地想，「本少爺到哪裡都是發光體。」

被看的人當然是謝小米了，她還穿著哥哥們挑選的衣服，就這麼鶴立雞群的站在一群大地色中間，對比之下，當然她最引人注目，但是她對這個小屁孩可沒什麼興趣。

此刻，謝小米好奇的是三哥帶自己來幹嗎？可能是也想玩了吧，這個機器對青少年男孩有致命的吸引力。不說別人，當時自己還好奇過一段時間，但是完了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僅僅是好奇，根本不會上癮。

可是這種機器對男孩子就不一樣了，男生總是熱血的，喜歡打打殺殺，小時候最經常喊的口號就是「我要當將軍，我要當警察。」他們對力量者有一種天生的崇拜。這種遊戲正好可以讓他們把熱情給釋放出來，在遊戲中兩人拼殺，一決勝負。三哥是個坐不住的人，肯定是覺得這個有血性了，想來玩一玩。

說起計劃生育都是淚，小米被哄就是夭的真實寫照，好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