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1發|表
陸景澄竟意外的沒有轉身離開,不過此時他臉上的厭惡和嘲諷十分明顯。
「告訴你一切……」他目光頓在衛嘉澤的腿上,輕嗤:「我知道的你也再清楚不過了,你想讓我告訴你什麼?你的父親是殺害我父母的元兇?你之所以坐輪椅是為了救我導致的?衛嘉澤,這些事情的細節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陸少壓制不住心裡的煩躁,他只要一想到自己上一世是怎麼死的,死在誰的手上,他就沒法冷靜下來。
衛嘉澤的視線沒有移開半分,緊緊鎖住對面的人:「你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什麼,有時候我甚至在想,自己究竟是誰。」從深度催眠醒過來后,他的腦海中被另一個人佔據的時間越來越頻繁、越來越長,他被迫感受到對方想要突破重圍的強烈欲|望,同時,腦海中支離破碎的映像也讓他極度痛苦。
「你是衛嘉澤,衛家長子。」陸景澄快速冷淡地回應對方,這句話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那你告訴我,秦衍之是誰!黎溫涵又是誰!」衛嘉澤低沉嘶吼出來,雙眼染上血絲,他動作有點激烈,竟讓他身下的輪椅劃出刺耳的金屬聲響。
陸景澄的目光和對方遇上,一言不發。
倘若不是那一劍刺得太深,讓他恨而絕望。某些時候,陸景澄也會懷疑,秦衍之這個人是真的存在過嗎?那些事和那些人也許只是是自己虛構出來的幻覺。
陸景澄很少露出這麼明顯的恨意,他一個字一個字說著:「我、不、知、道!」他越過對方,不打算和衛嘉澤繼續糾纏下去。
衛嘉澤猛地伸手握住對方的手:「別走。」
對方估計不敢太用力,陸景澄很快便掙脫了他的牽扯,心底深處的恨意再也無法抑制,他微垂下首,視線再次與對方相碰撞,居高臨下開口道:「我現在最想做一件事。」陸景澄的目光沉沉地往下移,移到對方胸|口的位置:「我現在滿腦子都在想,用一把刀狠狠捅進你的心臟,殺了你。」……讓你感受下,我當初的痛苦。
說完,陸景澄面帶寒霜離開,走出好遠,他還能聽見對方嘶吼的聲音。
陸景澄坐進車裡,吩咐司機直接回陸家大宅。
「陸少,後面有一輛車一直跟著我們。」司機有些緊張。
陸景澄睜開緊閉的雙眼,回頭往後看,眉宇皺起,那輛車他知道是誰的。看來,衛嘉澤還真是不死心。
他的神情帶著厭倦和疲憊:「不用管,繼續回陸家。」
衛嘉澤最後停在陸家大門邊,一直沒有離開,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陸家老爺子發現一樣,特地找來陸景澄,假裝不經意地問道:「景澄,大門外邊是什麼情況?」老爺子看著自家孫子近日來的疲倦,他很敏銳發覺陸景澄近期的異樣,眼裡浮現心疼。
「爺爺你不用管,沒什麼事。」陸景澄心裡一團亂麻,但在疼愛自己的陸家老爺子面前,他只能強打起精神。
老爺子給他倒上一杯白酒:「有事不要自己憋在心裡,爺爺還硬朗著呢。」
陸景澄把杯中的白酒全乾了,擠出笑容打趣:「爺爺,這酒可是你珍藏多年的那瓶吧,今天終於捨得開了?」
陸家老爺子也看出陸景澄的疲倦,嘆口氣:「景澄你先去休息吧,等過些日子,我再和你說些事。」
陸景澄斂下眼皮,有些低落:「抱歉爺爺,我先回房間了。」
陸少站在窗邊,這個角度他能夠把外邊的情景收進眼裡。他開始覺得混亂不堪,自己是因為被害死才能夠得以重生,可按衛嘉澤的情況來看,對方擁有黎溫涵的記憶,他有很大的可能性是黎溫涵。人沒死也能過來這個世界?還是他死後,發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的視線往下探,很快捕捉到那輛紋絲不動的黑色車,陸景澄甚至能夠想象得到車內的場景。
如果你真的是他,等我得到上一世的真相后,必讓你也體驗一下我當年的感受。陸景澄被兩份情緒所佔據,一是恨意,第二種則是執念。
要不是百娛需要處理的事務太多,陸景澄倒是想在陸家大宅呆上幾天。大門外邊依舊停留著那輛黑色轎車,據管家說,他並沒有觀察到車門有開啟過的跡象。
陸少坐著車出的陸家大門,經過黑色轎車時,沉寂的車窗終於緩緩開啟,裡邊坐著輪椅的衛嘉澤臉色並不好看,泛著憔悴陰沉的蒼白,他的嘴唇有些皸裂,估摸有段時間沒有喝水。
「陸景澄……」他低低地出聲,聲音太過沙啞,以至於被陸景澄直接忽視。
陸景澄走進百娛時,特地吩咐前台攔下衛嘉澤,他可不想被人無時無刻盯著,尤其還是自己極端不願見的人。
「陸少。」李蘇清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優雅。
「你的假期可要結束了。」陸景澄挑挑眉,笑著向她說著。
李蘇清是百娛邀請過來的,不止她,凡是《淮南之界》的相關重要演員都被邀請過來。《淮南之界》重新續航,一些細節還是需要重新仔細地協商。
商談結束后,陸景澄讓李蘇清留下:「最近沒有人找你麻煩吧?」
李蘇清抬手把滑下來的碎發撂到而後,搖搖頭:「陸少放心,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
百娛的事情基本上沒有什麼意外,陸景澄陰霾的心情也明朗不少。只是這份微小的明朗心情,很快就會被一直候在外邊的衛嘉澤打散。
陸少在百娛內部留得很晚,出來后他便一眼看見衛嘉澤,對方直直地挺坐在輪椅上,頭顱微揚,目光全神貫註定在高樓的某一窗戶上,陸景澄的辦公地點。
衛嘉澤很敏銳,很快發現有人靠近,卻十分詫異的發現來人竟然是自己心心念的人。他看著陸景澄站在原地,面色發沉,他本以為對方會朝他輕蔑嗤笑后離去。
若是之前,陸景澄確實會馬上走,但這次他卻另有念頭。
對方看著陸少一步一步向他靠近,衛嘉澤的呼吸也逐漸變得冗長。
陸景澄首先打破抑鬱的場面:「你不是想知道一切嗎?」
「是……」衛嘉澤鑒定地回答。
「好,我告訴你,秦衍之是我,黎溫涵便是你。」陸少不帶感情的複述,像是再說別人的事情。
「你之所以如此恨我,是不是、是不是我做過一些傷害你的事情……」衛嘉澤突然心生恐懼,真相離他如此近,但此刻看著對方熟悉卻帶著冷漠的面孔,他又感到無限的恐慌和疼痛。
「我們原本是一對相伴十年的伴侶,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被你親手毀了!你聯合他人,把我殺死!衛嘉澤,你想起來了沒有!?」陸景澄俊逸的面容冷靜得有些不真實。
衛嘉澤張著嘴想要解釋什麼,卻不知道從很說起,一陣巨大的絕望把他籠罩。腦海中支離破碎的記憶不斷融合又分解,疼痛一瞬間炸裂開來。
陸景澄看著對方握著輪椅的手青筋暴起,看著對方彷彿在承受莫大的痛苦,他並沒有心疼,也沒有感到一絲快|感,他繼續逼近衛嘉澤:「知道我為什麼突然間肯告訴你這些事情嗎?」
衛嘉澤抑制著混亂的神緒,努力分辨地方的一言一語:「為什麼……你肯告訴我?」
「我不甘心。」陸景澄眼裡深藏的恨意在這刻暴露無遺:「衛嘉澤,我無時無刻不在恨你,永遠別指望我會放過你。之前讓你過的如此愜意,那是因為我不清楚你就是他!等你想起我要的答案后……」陸景澄閃過一絲決然與狠戾。
我說過,我會把你加在我身上的痛苦,一點一滴全部還給你。
衛嘉澤遭受著雙重壓迫,他額頭上滲滿冷汗,有些無力地依靠在輪椅上:「對不起,對……不……起……」他的雙眼失去焦點,只知道機械地重複這一句話。
「收回你廉價的道歉,沒有人稀罕。現在你只有一個用途,那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記起來。」陸景澄站在那裡,對衛嘉澤的虛脫和對方無由來的痛楚情況,無動於衷。
像是欣賞夠了對方的狼狽無助,他才滿意地離開。
在之後的幾天里,陸景澄終於如願,衛嘉澤的身影不再如影隨形。
「有人說,前幾日衛大少爺昏迷在百娛大廈前,後來他父親的人找到他,把他接回去了治療了。」下屬向陸景澄彙報。
「下去忙吧,這些事與我們無關。」他的語氣非常淡,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
偌大的衛家,沉寂得可怕。
衛子任看著昏迷不醒的衛嘉澤,臉色琢磨不透,偏偏這個時候,自己的小兒子也動作不斷。
「他怎麼樣?」衛子任問著替衛嘉澤檢查的醫生。
「衛少並沒有什麼大礙。」醫生恭敬地回答。
衛子任臉色不愉:「沒有大礙,那這孽子怎麼醒不過來?」
「大少可能自個兒把自己困住,想通了他便會醒來。」衛子任吩咐管家送醫生離開。
他站在旁邊,良久才開口:「我說過,沒用的,衛嘉澤你現在相信了吧。」有些得意和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