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其實薛予深對趙信這個人印象不深刻,只知道跟這人氣場不和,兩人之間也無來往。

「有其母必有其子。」秦梓硯淡淡地說道,「當年高家大小姐高貞依為了嫁進孟家,那也是無所不用其極,薛伯父會被學校開除,被趕出薛家,不都是高貞依一手策劃的嗎?兒子與她半斤八兩。」

「比起他這個母親,趙信有賊心沒賊膽。」薛予深一說到這一家子,口吻中就帶上了濃濃的厭惡和憤怒,「也只有高貞依這種心腸歹毒的女人,才會教出這麼一個野心勃勃、不擇手段的兒子。」

韓牧澤輕笑一聲:「這個女人一心想要嫁入豪門,當年的孟家雖不及現今,但比之高家確實綽綽有餘,確切地說高家想要撮成這門聯姻,那是高攀了孟家,孟家自然看不上這門婚事,不過……」

「我知道。」薛予深表情淡漠,「父親當年只不過是孟家主的私生子,孟家根本不把父親放在眼裡,父親從小因為私生子的身份,性格十分孤僻暴躁,比起現在,父親那一輩的私生子身份更不為人接受,起初父親那陰沉的模樣十分不討喜,而爸就是個書獃子,壓根不在乎這些。」

楚均默轉頭凝視著薛予深,伸手輕輕摟住他的肩膀,沉聲道:「不想說就別說。」

「我沒事。」薛予深轉頭給了楚均默一個笑容,接著道,「都是一些陳年舊事,如今父親和爸過得很好很幸福,那些欺負過他們的人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父親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有足夠能力保護父親,如果高貞依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太好了,我不介意父親給她一點壓力。」

「她欠爸的這輩子都償還不清。」薛予深握了握拳頭,「比起爸當年所受的苦,高貞依還能嫁人生子,她該知足了,爸當年被整個學校的人戳著脊梁骨罵,回到家裡得不到一絲安慰,連親人都無法諒解他,將他趕出家門,可那個時候父親還被關在家裡被逼著娶那個女人,爸根本已經走投無路。」

「誰能想象爸當時的絕望?」薛予深不禁紅了眼眶,「18歲的年紀,本該是整個學校的寵兒,薛家是遠近聞名的書香門第,爸性格溫和,學習又好,說到薛家的薛瑞丞,誰不是豎起大拇指讚賞有加,可是那又如何?人一旦犯錯,尤其是爸這樣的天子驕子,錯誤就被放大一千倍一萬倍,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原諒,就因為爸喜歡父親,就要否認他所有的一切嗎?」

薛予深的情緒幾度失控,這些話藏在他心底十幾年,小時候他不懂事,只知道他有兩個了不起的爸爸,直到漸漸長大,發現薛瑞丞除了薛尋一家,再無任何親朋好友,而孟顥川更無一個親人。

他和薛尋是堂兄弟,每到過年時節,薛尋一家還回去看望爺爺奶奶,可薛瑞丞從來都不帶他去,直到有一次看到薛瑞丞和一個女人吵架,那個女人辱罵薛瑞丞敗壞薛家的名聲,罵聲極其難聽惡毒。

最後被聞訊趕來的孟顥川粗暴地丟了出去,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孟顥川發這麼大的火。

現在想起來,薛予深都覺得渾身顫抖,當時的孟顥川雙目赤紅,面無表情,如果不是薛瑞丞阻止,他覺得那個女人會死,被孟顥川當場狠狠掐死,從此之後,他對這位疼他入骨的父親有了新的認知。

薛予深後來偷偷問過薛瑞丞,他才知道那個女人是他的姑姑,薛瑞丞的親姐姐,本該是世上至親的人,但是他從那個女人眼中看不到一絲親情,有的只是仇恨,彷彿薛瑞丞滅了她全家一般的仇恨。

真是可笑的親情!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薛予深再也不奢望薛家的親情,什麼爺爺奶奶叔叔姑姑,那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在他的世界里,只要父親們陪在他身邊,還有薛尋一家的親情就夠了,薛家是他的仇人。

孟顥川遠不及他所看到的那樣,也是從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孟顥川有多在乎薛瑞丞,這種在乎容不得他人一絲一毫的侮辱和傷害,為了薛瑞丞,孟顥川可以忍辱負重四年,只為給薛瑞丞一個家。

年少時期的孟顥川,本不想爭奪孟家的財產,只想長大后脫離孟家的掌控,可是孟家卻想利用他來達到聯姻的目的,將誰都不願意娶的高貞依丟給孟顥川,只當是孟顥川這個私生子最後的價值。

高貞依的目的只是嫁入孟家,至於其他根本不在乎,可偏偏孟顥川有了薛瑞丞,孟顥川這樣的性格自然不會屈服,高貞依也不是個善罷甘休的主,為了除掉薛瑞丞,不惜讓薛瑞丞身敗名裂。

薛予深不怪孟顥川,當時的孟顥川沒有豐滿的羽翼,只有任人宰割的凄苦,或許正是薛瑞丞的遭遇點燃了孟顥川心底的仇恨,孟顥川用四年時間,顛覆了整個孟家,讓高家再無容身之地。

這四年裡,孟顥川不曾找過薛瑞丞,可是薛尋告訴他,其實孟顥川一直派人在暗中保護著薛瑞丞和年幼的他,薛予深理解孟顥川的做法,在沒有足夠的能力之前,只會給薛瑞丞帶來更大的傷害。

「予深……」秦梓硯不忍心讓薛予深繼續說下去。

「爸爸不哭哭,陽陽呼呼。」連三歲的小孩子都察覺到了氣氛不對,薛祁陽從桌布上爬起來,爬到薛予深的腿上,嘟起小嘴朝著薛予深通紅的眼睛吹了吹,「痛痛飛走了,陽陽再呼呼。」

「你這個小東西。」薛予深紅著眼睛笑了,緊緊抱住薛祁陽,將小孩放到自己的腿上。

朝著眾人歉意一笑:「抱歉,我只是無法原諒高貞依和趙信,他們永遠都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自己失敗從來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怪罪別人擋了他們的路,父親不願意娶她,她覺得這一切都是爸的錯,趙信比賽得不到好名次,同樣認為是別人的存在阻礙了他。」

薛予深自嘲地笑笑:「這種人真是悲哀又可憐,高貞依以為沒有爸,讓我爸身敗名裂了,父親就會娶他了嗎?盲目可笑的妄想,這樣的女人,就算父親窮困潦倒一無所有,都不可能娶這種女人。」

學生時期的薛瑞丞,其實是個非常單純的人,放到古代那就是個文弱書生,直到遭受了沉痛的打擊,薛瑞丞才漸漸意識到自己的天真無知,在薛尋父母的幫助下,偷偷住進了遠離薛家的一套房子里。

學業沒有了,有家也不能回了,而孟顥川還不知道在哪裡,這還不算什麼,在薛瑞丞幾近絕望之際,上天又給了他最慘痛的打擊,一開始薛瑞丞以為自己病了,直到被薛尋的父母發現他昏倒在屋子裡。

薛尋的父母找了醫生朋友來給薛瑞丞檢查身體,經過幾番確認才得出一個駭人的結果,薛瑞丞懷孕了,不過當年的薛瑞丞比他堅強得多,他畢竟是薛瑞丞和孟顥川相愛的結晶,薛瑞丞毅然決定生下他。

調理好身子后,薛瑞丞因緣巧合認識了竹籬小築的老闆,當然那個時候也不叫竹籬小築,只是一個果園,老闆是個年過六旬的老人,看薛瑞丞年輕又溫順,就讓薛瑞丞留下幫忙做做賬,偶爾送送貨。

老人是個性格豪爽的人,薛瑞丞又勤奮認真,完全把薛瑞丞當兒子看待,薛瑞丞後來得知,老人的子女非常有出息,在國外發展得很好,一心想接老人出國安享晚年,可是老人放不下這個果園。

後來薛瑞丞生下了他,又回到果園幫忙,直到孟顥川找到了他,兩人又重新在一起,而老人的子女又來接老人去國外生活,孟顥川就趁機買下了這個果園,老人也很放心把果園交給薛瑞丞管理。

「這些事情憋在我心裡這麼多年,今天講出來,我也舒服多了,我想有些事不用我說,你們也調查得差不多了,沒錯,我就是父親和爸生下的孩子,而陽陽是我和均默的孩子。」

薛予深一一掃過眾人的表情,韓牧澤和曲墨寒神色如常,只是眼中藏著幾分耐人尋味,秦梓硯只是面露擔憂地望著他,恐怕最受打擊的一個人是黎昕,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黎昕,此時表情徹底獃滯了。

一隻手伸過來緊緊握住了他,薛予深不用抬頭也能猜到楚均默此時的表情,他也不想這麼難過,這些往事壓在他心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孟顥川和薛瑞丞從來什麼都不說,可他心裡很難受。

薛予深知道就算薛瑞丞已經有了孟顥川的陪伴,但薛家畢竟是生養他的地方,薛瑞丞過去的18年,薛家沒有虧待過他,甚至是寵溺著他長大成人,如果沒有出那樣的事,薛瑞丞依舊是薛家的驕傲。

薛瑞丞的心頭是抱著遺憾和愧疚的,這一點薛予深看得清清楚楚,只不過二十多年過去了,薛家的所作所為讓薛瑞丞漸漸心寒,恐怕那最後一絲愧疚也要煙消雲散了,跨不過的是心中的那道坎。

「不過他們怎麼查,也不可能查到我和陽陽的真實身世,世界上有多少人會想到我和爸的體質如此已於常人,周宏和馮冠浩夫婦可沒有那麼神通廣大,他們的人脈和你們根本無法比擬。」

就算是薛家,除了薛尋一家,也沒人知道他和薛祁陽的身世,這還多虧了薛家對薛瑞丞的不聞不問,任其自身自滅,等到薛家知道他的存在,那都已經過去很多年了,薛瑞丞早已和孟顥川重逢。

「現在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曲墨寒問道。

「除了你們,我大伯一家,均默的奶奶,最後就只有程哲了。」薛予深想了想,「除此之外,還有當年替爸接生的醫生,不過那人是大伯的至交好友,大伯信得過他,直到現在還經常來往。」

曲墨寒聞言微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韓牧澤,示意韓牧澤繼續先前未完的話。

韓牧澤端起酒杯喝了口茶,有些事情他也需要消化,薛予深今天所說的這些事,他和曲墨寒雖知道不少,但畢竟不是全部,如今的孟顥川擁有不可動搖的勢力,甚至連薛瑞丞都有了自己的事業。

正如薛予深自己所言,薛瑞丞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天真溫順的讀書人了,經歷了這麼多遭遇,又成就了如今的事業,好似一塊璞玉,精雕細琢,成了一塊耀眼奪目價值連城的美玉。

「這件事倒不必擔心,不過馮冠浩要查你當年與chu解約的事,這一查恐怕很快能查到你和均默這一層,若是再找趙信確認,你們就該做好心理準備了,當然前提是他們有這個膽子抖出去。」

薛予深沉默片刻,道:「趙信是絕對沒這個膽將事情抖出去,要不然不會隱瞞到今天,不過要是他遭人利用就另當別論了,當年他陷害設計我和均默,若不是被人忽悠,借他十個膽都不敢。」

「這人就是個衝動魯莽之人,要是遇到周宏和馮冠浩夫婦,他也只剩下被利用的份。」韓牧澤輕笑搖頭,「太直白單純的人也很可怕,做事從來不會三思而後行,一股腦兒地爆發出來,說實話,有時候還真會被這種人打個措手不及,因為他們永遠不安排理出牌。」

「有道理!」黎昕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心裡卻直犯嘀咕,尼瑪,自從來到了s市,他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這個世界的惡意,三觀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顛覆,再這樣下去,遲早衝出銀河系,突破宇宙了。

「我去安排,在馮冠浩和周宏找到趙信之前,堵住他的嘴。」楚均默淡淡地說道。

「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韓牧澤朝著楚均默舉了舉酒杯,兩人對著一飲而盡。

薛予深轉頭看了一眼楚均默,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讓他安心的神色,他相信楚均默,楚均默若要藏起一個人,乃至讓這個人消失,那簡直是易如反掌之事,要是再加上韓牧澤,趙信就更無處可逃了。

心中的陰霾慢慢消散,薛予深招呼大家趕緊吃飯吃菜,氣氛逐漸恢復到一開始的活躍。

這一頓飯吃了很長時間,中間的氣氛有點沉重,也好在很快就解決了問題,薛予深在發泄完情緒之後,反而顯得冷靜和輕鬆了許多,彷彿一身的壓抑煙消雲散,心頭的結也解開了。

過去的事情誰都無法改變,誰都沒有預知未來的本領,是一個人的命中注定,所以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孟顥川和薛瑞丞之所以對往事絕口不提,一是因為這些是他們心中的痛,二是他們都已經釋懷了。

這樣一想,薛予深的心情更明朗了,至於不在乎他們的人,他又何必理會呢?

休息夠了,韓牧澤幾人拿著釣具找地方垂釣去了,薛予深陪著薛祁陽躺在躺椅上休息,小傢伙一臉愜意地躺在舒適的躺椅上,時不時地爬起來喝一口牛奶,手中捏著幾個貝殼和光滑的小石頭。

不一會兒,身邊就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薛予深一轉頭,薛祁陽已經張著小嘴呼呼睡著了,無奈地笑了笑,起身將薛祁陽抱到陽傘下的躺椅上,拿了一塊厚厚的大浴巾,對摺后給薛祁陽蓋上,輕柔地拍著他的後背。

「你累的話也睡一覺吧,我看著陽陽。」楚均默見薛予深打哈欠,趁著其餘人都去垂釣了,走上來由后抱住薛予深,湊過頭吻了吻他的嘴角,手臂力道漸漸收緊,「予深,以後有什麼事要告訴我。」

薛予深低垂著頭,雙手覆在腰間的手背上,輕輕握住,嘴角的笑意很淡:「我只是沒想好該怎麼開口,一時找不到突破口,今天若不是牧澤提到趙信和高貞依,父親們的傷心事我也不想多提。」

「只是沒想到一旦說出口,我就控制不了我自己,想到爸當年所受的苦,我真的很恨高貞依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父親說留著她痛苦絕望、擔驚受怕地活在這個世界上,比一刀殺了她更能折磨到她。」

有時候折磨一個人,給他一刀太痛快,應該讓他每天活在煎熬中,日日夜夜飽受痛苦。

楚均默扳過薛予深的身子,低頭給了他一個溫柔的吻:「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這麼做,高家敗落之後,高貞依逃離了s市,我想這是孟伯父故意留給她的生路,為的就是讓她往後的日子過得更絕望。」

「你調查過高貞依了?」薛予深斜睨他一眼,「聽說高貞依逃離s市後過得很不好,一個只想著嫁入豪門、不可一世的千金大小姐,流落在外毫無生存能力,偏偏還當自己有多尊貴,就憑她的脾氣,沒被人折磨死已經很好了,高家已經成為過去式,就算在s市,誰還會賣他們面子?」

「這是人之常情,商人永遠把利益擺在第一位,沒有利用價值了,你就什麼都不是。」楚均默淡淡道,「牆倒眾人推,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的人,當年的高家也沒有什麼好人,各個都想著高攀。」

薛予深低頭把玩著楚均默的手指,小聲道:「我剛才沒有說完,我哥也已經跟薛家脫離關係了,自從哥他和盛序禹在一起之後,薛家再也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而這一切,薛家全都怪罪到了我爸的頭上,是爸讓薛家蒙羞,受人恥笑,如果薛家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

「予深,孟伯父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和陽陽。」

「嗯,薛家……我根本不在乎!」

薛予深舒了口氣,往後靠了靠,將全身的重量倚靠在楚均默身上,抬頭望著蔚藍天際,忽然想起了早上在hcj電視台看到的天氣預報,興緻勃勃地道:「據說s市下雪了,這幾天會有一場大雪。」

「怎麼?你感興趣?堆雪人?打雪仗?」楚均默調侃。

「那也要有積雪,s市幾年才能下一場大雪,我想想啊,上一場大雪貌似是陽陽出生那年的冬天,那個時候陽陽才8個月大,還抱在手裡,這兩年都沒飄過雪花,偶爾雨夾雪,還沒落到地上就沒了。」

s市這座南方的大都市,冬天很冷,那種濕冷完全是冷到了骨頭裡,網路有句調侃的話語說,一隻來自北方的狼,卻在南方凍成了哈士奇,而s市的夏天又很熱,最熱的一年每天都達到40度。

不過今年的s市沒有很熱,整整一個夏天,高於35度的日子很少,平均氣溫最多30度。

「再過一個月就要過年了,過完年,陽陽馬上要4歲了。」薛予深莫名一陣感慨,彷彿不久前薛祁陽才剛剛學會走路,忽然想到了他和楚均默的親密,自從突破底線后,彼此之間從未壓抑過。

失神間,感到一隻溫暖的手掌撫在他的肚子上,掌心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服,彷彿一瞬間就傳進了他的體內,薛予深不由自主地轉過頭,深深望進一雙專註的漆黑眼眸,心跳猛然失了速。

「那個……你還沒問過陽陽那件事。」話音剛來,薛予深就懊惱地恨不得敲破自己的腦袋,與楚均默再親密的事都做過無數次了,只不過是被對方專註地看了他幾眼,他的腦袋就成了一堆漿糊。

楚均默愉悅地沉聲而笑:「行,待會兒就找我們寶貝兒子談談,關於他弟弟的事。」

「別胡說,影子都沒一個呢。」

「你是在怪我不夠努力嗎?那好,從今晚開始,我們好好努力,爭取早日給陽陽生個弟弟。」楚均默俯身親了親懷中人的耳垂,明顯地感受到對方的身子一僵,紅潤從臉蛋迅速蔓延到整個耳朵。

「我困了,你看著陽陽。」薛予深一把掙開楚均默的禁錮,奔到薛祁陽另一邊的躺椅上,拉起一個浴巾蓋在身上,連頭都蒙了起來,隔絕楚均默意味深長的笑聲。

薛予深這一覺睡得非常舒坦,醒來時身邊已經不見了楚均默,連薛祁陽都不在躺椅上了,驚得他從躺椅上坐起來,環顧整個沙灘,果然看到靠近海水的地方,楚均默正陪著薛祁陽挖石頭和貝殼。

薛予深就這麼坐在躺椅上注視著前方一大一小,難得看到楚均默如此清閑的模樣,耐心十足地蹲著給調皮搗蛋的小孩撿石頭和貝殼,原本面無表情的臉龐神色溫和,嘴角還帶著笑意,不禁有些失神。

楚均默自薛予深剛醒來就注意到了,見到薛予深的走神,臉上的笑容更濃,故作沒在意地繼續陪薛予深撿光滑的石頭,直到眼角餘光瞥到薛予深朝這邊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陽陽,爸爸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楚均默摸摸薛祁陽的腦袋,語氣輕柔而渾厚。

「什麼事?」薛祁陽仰起小臉,眯起雙眼看著楚均默,那模樣既嬌憨又賣萌。

「陽陽想不想要一個小弟弟?」楚均默的餘光一直注意著薛予深,他的話剛出口,薛予深的腳步就凌亂了,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臉上的表情尷尬無比,而他看在眼裡,心頭陣陣竊喜。

薛祁陽站起身,湊到楚均默的眼前,眨巴眨巴無辜的大眼:「楚爸爸,小弟弟在哪?」

楚均默瞄了一眼薛予深的肚子,鎮定地輕「咳」一聲,看著眼前這張放大的可愛臉龐,指腹輕輕磨蹭著小孩光滑柔嫩的臉龐肌膚,薛祁陽知不知道「弟弟」這個概念還是個大問題。

楚均默放柔聲音問道:「那陽陽喜不喜歡小弟弟?如果陽陽有個小弟弟,就要把玩具和零食分一半給小弟弟,還要照顧小弟弟,陪小弟弟玩耍,陽陽以後也不會孤單一個人了。」

薛祁陽歪著小腦袋一本正經地思考,忽然眼睛一亮:「像瀟瀟哥哥和樂樂一樣嗎?」

「對,陽陽真聰明,那陽陽要不要小弟弟?」楚均默笑著一把抱住薛祁陽小小的身子。

「要,陽陽要小弟弟。」薛祁陽樂呵呵地圈住楚均默的脖子,嘟嘟小嘴猶豫地問道,「爸爸,陽陽可不可以要一個小妹妹?像班上的甜甜那麼可愛的小妹妹,要是小睿這樣的弟弟,陽陽才不要。」

見楚均默吃癟,薛予深不客氣地笑了,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悠然自得地看著楚均默,就算他的身體異於常人,能夠懷孕生子,不過他和楚均默都是男人,生出女兒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可是他們的寶貝兒子居然喜歡小妹妹,還是像甜甜這樣的小妹妹,等等,甜甜是誰?

楚均默抱著薛祁陽站起身,氣定神閑地走到薛予深面前。

薛予深狐疑地看了一眼楚均默,這傢伙笑得一臉不懷好意,心中頓感不妥:「幹嘛?」

楚均默毫不在意地摸摸薛祁陽的腦袋:「陽陽想要小妹妹是嗎?那要讓爸爸加油了啊。」

薛予深氣勢立馬焉了,瞪視一眼楚均默,在薛祁陽說出更驚人的話之前,迅速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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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巧不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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