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開頭是赤霄想殺了沈不范,中間爆出嵩山和華山做的齷齪事,最後演變成劍神劍魔即將再戰……
這特么都是什麼事兒啊!
當知道來龍去脈后,晏茂天差點要吐出一口血。嵩山華山骨子裡爛了也就爛了,但為什麼要牽扯到他兒子?他當然對自家兒子有信心,但劍魔絕對不是吃素的;真打起來刀劍無眼、瞬息萬變,有個什麼萬一怎麼辦?
「晏施主,此事可還有迴旋餘地?」
八難大師這麼問的時候,廳中除了黑著一張臉的晏茂天外,就只有晏維清和武當元光道長。
晏維清毫不意外地搖頭。
但其實他不搖頭大家也知道,不管是劍神劍魔,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人,斷然不會輕易許諾,也斷然不會輕易食言。
晏茂天眼裡本有點希冀,這下也全滅了。「維清……」他開口道,卻不知自己後面該說什麼。
晏維清從小認定的事八頭牛拉不回來——比如說執意不入武當,比如說孤身離開中原——誰的勸阻都沒用!
所以最後,他還是沒說出來,只重重地嘆了口氣,把頭撇到一邊。
而元光道長只是抿唇不語。同元一道長一樣,他也是乾元子的弟子;而晏維清和武當有些淵源,他其實了解這位劍神的脾性。堅韌自不用說,都快有些不近人情了;以前好歹勉強做出個溫和模樣,現今又似乎倒回了少年時候。
幾個人都不吭聲,八難大師眉頭微微一蹙。「今日所聞去年之事,道長認為可信與否?」他竟突然換了個話題。
「不敢信,又不能不信。」元光道長一提到這個就頗為心痛,「嵩山華山的百年基業,毀於一旦哪!」
八難大師點了點頭。「正道魔教恩怨複雜,很難算得清楚。但今日之事一出,卻是給正道諸君面上一記響亮的耳光。便是魔教確實殲了大多數,咱們自詡武林正道卻出了這等腌臢之事,怕是有一段時間沒臉對上魔教了。」
元光道長面色也嚴肅起來。「大師說得極是。」正道武林的臉都被那幾個敗類丟光了!
「真要說起來,江湖恩怨,生死常事。」八難大師又道,「雷一雲使了個大詐;相比之下,赤霄今日所言可真是光明磊落得多。」
元光道長又點頭。他不蠢,此時已經隱約聽出了對方的言下之意——
白山教人多勢眾、行事詭秘,中原諸人殊無了解,便一水兒把魔教叫開了。而雖然頂著魔教教主和劍魔的可怖名頭,但赤霄本人平日里深居簡出,殺的也不是什麼無辜之人,確實和魔頭的外號相距甚遠。
他御己甚嚴,御下也有方。白山教一日在他手裡,就一日不會變成真正的魔教,對正道武林而言是莫大的好處。
故而八難大師不看好劍神劍魔再戰。高手過招,自然是拼盡全力、非死即傷。傷也就罷了;若是有個死,不管是誰,都無疑意味著又結下個新梁子,實在是大大的不妙。
「大師說得極是。」元光道長最後道,忍不住瞥一眼晏維清,「劍魔雖為劍魔,但絕大部分時候都極為妥當,只是眾人蔽眼不識。」
這話晏維清簡直要舉雙手雙腳贊同。他相信,若是把他倆的事情捅出去,少林和武當絕對都支持赤霄的處理方式,而不是他的。因為,不能說他視可能的武林動蕩為無物,可他確實有別的考慮。
「聽大師和道長的意思,赤霄絕大部分都極為妥當,那不妥當的部分是什麼?」晏茂天忍不住問。但一等問出口,他就自己回過味來——
明擺著的,就是今日說的那句「打一場也無妨」!
八難大師也打量了依舊八風不動的晏維清一眼,心想赤霄到底是因為什麼緣故主動提出再戰——莫非還是因為棋逢對手的激動?見得晏維清武功大成,赤霄便實在忍不住技癢?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從一開始就一聲不吭的晏維清總算開了尊口。「我有些事情要準備,」他轉向晏茂天,「父親,勞煩您替我向雲叔辭行。」再朝其他兩人略一拱手,人就迅疾地從半敞的窗口掠出去了。
走得和剛才赤霄一樣利落,三人不免面面相覷。
「大師,現在還有沒有別的法子可以想?」晏茂天實在不想看兒子和劍魔生死對決。
元光道長也點頭。「雖然這本不該咱們管,但不管誰勝誰敗,對武林而言都不是好事,總不能坐視不理。」
八難大師垂著眼,垂落下來的長長白眉彷彿都靜止了。「和老衲之前想的一樣,解鈴還須繫鈴人。」
晏茂天和元光道長不免交換了一個略帶憂慮的眼色。難道他們能勸服赤霄收回成命嗎?
劍神劍魔再戰是絕對意料之外的事,炸鍋的當然不止武林正道。
「聖主!」作為音堂堂主,百里歌是頭一個接到消息並趕到赤霄身邊的。「此事……不太妥當吧?」
赤霄完全沒當一回事。「不用擔心,雖然日子和地點都是晏維清定,但他不會藉機佔便宜的。」
百里歌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現在的重點是日子和地點、亦或者劍神的人品嗎?「聖主,您到底為何要和晏維清比劍?」
「突然想到而已。」赤霄隨口答。見百里歌又想說什麼的模樣,他接著加了一句:「若還是覺得不妥,你也不必說了,老讓我想到那些個老禿驢。」
百里歌這回難得和所謂的「那些禿驢」站同一陣線。別人不知道,他們幾個堂主都知道,赤霄把玄冰雪種贈予晏維清;晏維清果然武功大成,那對他們聖主來說不是極其不利嗎?
「聖主……」
他還想再勸,但赤霄懶洋洋地擺了擺手。「這消息是不是已經往總壇發過去了?」
「……是。」
「那不就得了?」赤霄道,一副很是無奈的語調,「看在你會有很多同盟的面子上,現在就暫且先讓我清凈一陣子吧。」
……所以您知道我們必定會反對還這麼做?
百里歌難得覺得臉都要扭曲了。今日之事,明明殺了沈不范就好,怎麼沒兩句就變成了生死對決呢?
但光靠他一個人的嘴皮子顯然沒用,百里歌打算等總壇回信后再好好勸說他們教主。但在他離開之前,一隻白眉雀鷹像利劍一樣倏地落下,牢牢抓緊了他的皮質護肩。
百里歌有點懵。白眉雀鷹通常用於總壇與分堂的通信以及特別重要的消息,可總壇回信不可能這麼快到……那就是又發生什麼事了?
赤霄很有耐心地看他拆開竹筒,再看他面上表情走馬燈一樣轉了一遍,難得好奇。「怎麼?」
「聖主,」百里歌用他最乾巴巴的語氣回答,同時雙手遞上那張薄薄的紙箋,「北少林請您到寺中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