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面試怎麼樣?」一回到公寓桂圓就一臉八卦地追問。
「還行。」
「公司環境特別贊吧!」
「還行。」
「見到凌煜了?是不是太特么帥了!」
「…...」
梁晚書回頭看了看牆上吳彥祖的海報,又想了想凌煜的微博頭像,問:「他在南市很有名么?」
「高調的一個人,但又很怪。」桂圓往嘴裡塞著薯片,忽然想到了什麼說:「我覺得他應該是gay。」
gay?梁晚書並不這麼認為,他在會議室望著她的熾熱目光幾乎烤得她身體發燙。
「過去兩年,他在所有商業版塊的新聞里沒有一條緋聞,記者也沒挖到任何一個女人。你想,像他這樣混時尚圈的人,外型經濟條件這麼好,要是沒有女人,那肯定是有男人了。」
梁晚書對八卦不感興趣,拎著包正要進房間,桂圓忽然叫住她指了指牆角的一個大紙箱:「你的快遞,好像是蕭青山寄來的。」
她愣了愣,將紙箱抱回了房間,沉甸甸的。
箱子裡面是各色的禮物盒,大大小小的,有十幾個。
「晚書,這些禮物是你去英國的這兩年半我為你積攢下來的。新年,情人節,聖誕節,七夕,你的生日......我很想把它們寄給你,但是隔著一個大洋,有心無力。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但我希望你能收下這些禮物。——青山」
梁晚書出了一會神,然後找來寬膠帶將箱子封了起來,緊接著將鑰匙鏈、錢包里的合照、手機鏈通通取了下來。
還有一些蕭青山從前送的東西放在行李箱里。
她想了想,撥通了電話。
「您好,我是梁晚書,請問我現在去航空公司取行李箱可以嗎?」
「梁小姐,您的行李箱不在我們公司了呀,您沒有和凌先生聯繫嗎?」
掛了電話,回想起白天時凌煜瞧著她時那種「你早晚還會回來找我」的眼神,梁晚書忽然明白了過來。她抱著被子在床上糾結地打了幾個滾,瞧著桌子上的大紙箱,霍的坐起來抓起了手機。
嘟聲響了很久。
梁晚書掛掉電話,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如釋重負的詭異感覺。她正出神,手機忽然「叮」一聲收到一條簡訊。
「抱歉,我在洗澡。你隨時可以來拿箱子。」
下面是一串地址。梁晚書很不喜歡這種被人算得這麼準的感覺。
計程車停在一個高檔酒店公寓外,離市中心有點遠。
梁晚書按了門鈴,心裡想著如果凌煜敢輕佻地穿一件浴衣就出來見自己的話,她一定毫不猶豫地掉頭就走。
這樣想著,房門打開了。
白色亞麻襯衣,洗得柔軟發白的牛仔褲,頭髮吹得蓬鬆隨意。
凌煜站在門邊看著她笑笑:「進來吧。」
這一身顯得他清新文雅,和前兩面時穿的緊身西裝,看起來判若兩人。
「喝點什麼?」
「水,謝謝。」梁晚書環視著房間里的裝潢,白色的牆壁沙發和地毯,大理石地面,白岩茶几。整個房間里只有白,金屬,和岩石,顯得堅硬而冰冷。
「你住在這?還是臨時?」她有些好奇。
凌煜走過來,遞給她一杯白開水:「這是我家。」
他此時抱著肩膀倚在吧台邊瞧著她,光著腳,黑眸沒有透露任何情緒。
這樣的氣氛讓梁晚書感到有些不自在,將水杯放在吧台上,下意識清了清嗓說:「凌先生,方便的話你可以帶我去取我的行李箱嗎?」
玻璃和岩石的接觸發出「鐺」一聲輕響,水在透明的杯體中漾出幾個圈。
「在這之前,我能不能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到工作?」他的眸光充滿探究:「我覺得我們的條件對於任何一個新人來說,應該都充滿吸引力。」
梁晚書愣了愣,「你們的面試方式太奇怪了,我接受不來。」
凌煜扶額笑了笑:「近兩年人事部的確越來越搞怪刁鑽了,不過你要知道我們是時尚美妝公司,編輯或是助理時常需要做試穿試色的工作,所以對外型是會有一些要求。」
「坦白說我還是更喜歡做社會新聞的工作。」
「坦白說我不認為那種工作適合你。」
梁晚書抬眸瞧他,他的口吻善意而不具有侵略性,即使意思讓人不高興也很難生氣。
凌煜靜靜看著她:「你應該知道國內的情況是怎樣的。看得出來過去的二十多年你的父母把你保護得很好,你夠坦率勇敢,甚至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接下來,我會繼續保護你和你的小世界,我不想讓它消失。」
空蕩蕩的房間在這一刻顯得格外安靜。
半晌,他補充道:「不會有比我更好的老闆了,我會給你充足的空間自由發揮。在進入你喜歡的硬新聞行業前,或許你需要先學會職場上最基本的東西。」
梁晚書暗暗舒了一口氣,心砰砰跳著。不得不承認,儘管是歧義,但他的話非常動人。
「你的行李箱在這邊,跟我來。」凌煜沖她笑笑:「你和男人相處的時候都這麼緊張么?」
梁晚書跟在他身後穿過客廳和走廊,來到卧室的衣帽間:「和陌生男人在一起時會有一些吧。」
他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她:「我以為我們已經是生死之交的關係了。」
見到意料之內她尷尬而束手無措的模樣,凌煜滿意地笑:「不過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十四年,對於和其他男人接觸的經驗太少了,緊張也正常。你要克服這一點,在飛機上教訓我用電腦時的感覺就非常好,很有魅力。」
提起蕭青山,梁晚書心情不佳。
看著她的神情,凌煜很識相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瞧了瞧她,轉身走進衣帽間。
梁晚書看著兩排的黑色西裝和白色亞麻襯衫目瞪口呆,這真不像一個做時尚的人的衣帽間。一色的白和黑,就像這間酒店公寓的裝潢一樣。
「你是處女座?」她抬眸問他。
「天蠍。」他淡淡回答。
「那......你真是gay?」梁晚書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鬼使神差地問出這個問題,話一出口她就懊惱地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凌煜的背影動了動,轉身靜靜看著她,黑眸深沉。
他一隻手揣著牛仔褲的兜,一步一步向她走過來,在她面前停住。
「對不起......」她低下頭道歉。
或許是他嚴肅起來時氣場太過強大,她不敢看那雙眼睛。
他笑了笑,氣息輕觸在她面頰上,溫度撩人。一隻有力的手臂緊緊箍住她的腰肢,用肩膀的力量將她撞在身後的衣架上,另一隻手拄著她的臉旁。
他在慢慢靠近。
濃密的雙眉,高挺的鼻樑,讓人不敢直視的雙眸,微翹的薄唇堪堪停在她白凈的頸邊。
冰冷,俊美,吸血鬼般的舉動。
她努力將自己縮成一小團、心砰砰地跳著,驚駭地瞧著眼前他濃密蓬鬆的頭髮。
很乾凈好聞的味道。
然後聽見他噙著笑意的男低音:「好像最近壁咚很流行,是這麼做吧?」
梁晚書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兩人「咚」的一聲撞在衣架上的聲音倒是挺響的。
她看著凌煜得逞的臉翻了個白眼:「低級趣味。」
他將手放回牛仔褲的兜:「身體力行,語言的自我辯白總是顯得太過於蒼白。」
她壞笑著瞧他,故意說:「證明你不是gay?不過,我沒什麼感覺。」
「我有啊。」他目光沉沉。
其實剛剛的「壁咚」凌煜很紳士,和她只有手臂和肩膀的接觸,胸膛以及下半身離她很遠。
但聽見這樣的話,梁晚書的臉頓時燒得通紅,轉過身岔開話題:「我的行李箱呢?」
凌煜走到衣帽間的小陽台,一隻手將箱子拎了出來,手臂上的肌肉綳得很緊。
「你住哪?我開車送你回去。」他一點都沒喘。
梁晚書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不用,我自己可以。」
凌煜拍了拍她的行李箱,挑眉:「你確定?」
她知道自己的箱子有多沉,這兩年在倫敦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在裡頭了。
幾十斤的重量,單手,爆發力驚人。梁晚書覺得凌煜應該是桂圓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