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陽光明媚的清晨，白雲謙遜地站在天之一隅，晨光給她戴上了霞彩。
鍾慧對閃影曾邀請張嘉琪出演《山鬼》的事情矢口否認，一口咬定是對方污衊了她，故意挑撥離間經紀人和藝人之間的關係。
關於《山鬼》的一切洽談工作，張嘉琪都親力親為，終於在一個月後與閃影公司成功簽訂了合約，預計半個月後入組開拍，在此之前要先完成定妝照的拍攝工作。
《山鬼》的男主角定的是香港明皇旗下的衛遠風，在娛樂圈裡是影帝級別的人物，成名的時間比肖然還要早幾年。
聽說，衛遠風是個十分好相處的人，風度翩翩，就像他「白馬王子」的外號一樣。
「嘉琪姐，你知道嗎？」助理小文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年輕有朝氣，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聽說肖然回國了，還有謠言說他要重返娛樂圈！」
張嘉琪微微一頓，有點懷疑自己耳朵出現了錯覺：「你說什麼？」
小文又眉飛色舞地重複了一遍，手舞足蹈地講述起肖然當年的那些輝煌事迹，猶如長江水一般滔滔不絕。
當年張嘉琪入行的時候，肖然已經宣布退出娛樂圈了，自然是沒有機會見到他本尊的。雖然他已經離開江湖很多年，江湖卻一直有著關於他的傳說。
當年肖然曾飾演過一部警匪片中的男一號，那是一個卧底在黑幫之中的小混混，最為人所樂道的就是他那個痞氣十足的招牌式笑容，換上警服之後秒變正氣凜然。那時候的肖然還是個滿臉膠原蛋白的小鮮肉，卻憑藉這部警匪片拿下了金項圈的影帝桂冠，所以，有人給他取了個外號，叫「黑馬王子」。
衛遠風與肖然的性格截然不同，所飾演的角色也各不相同，但卻被影迷們稱作「白馬王子」，與肖然齊名。這個稱號是出自他其中一部民國時期的作品，他所飾演的男二號是個富家公子，溫文爾雅，是劇中所有女性角色的夢中情人，最喜歡穿白色西裝三件套。衛遠風當年也憑藉著這部劇拿過最佳配角獎，據說那天還與肖然鄰席而坐，兩人交談甚歡。
拍定妝照的那一天，張嘉琪在高架橋上堵了一個多小時，遲到了好一會。
剛進工作室，就看到幾個小姑娘正湊在攝影棚門口張望，興奮而又緊張地竊竊私語著。負責張嘉琪的化妝師立刻迎了上來，告訴她衛遠風已經提前進去拍了，兩人的合影放到最後完成，催著她趕緊進了化妝間。
服裝師早就等著她了，化妝師也迅速開始工作起來，助理小文在旁邊幫忙，一切都井然有序地進行著。張嘉琪乖乖地坐在那裡，像個洋娃娃一樣任由他們擺弄著。
「d哥讓我問問你們這邊準備得怎麼樣了？」攝影師助理過來詢問。
「還要半個小時。」化妝師和服裝師對視了一眼回答，說完繼續低頭給她描眉。
攝影師助理皺了皺眉，注視了一會張嘉琪，轉身離開之前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抱怨了一句：「嗤，還沒出名就知道耍大牌了。」
小文聽張嘉琪的吩咐去買了飲料回來分給所有工作人員，此刻剛好走到門口，眼明手快，熱情地往那個助理手中塞了一瓶飲料，笑盈盈道：「艾米姐，來喝瓶飲料，大熱天的辛苦你了！」
那個助理再沒有說什麼，小文又把飲料分給化妝間里的人們，最後才遞給張嘉琪，激動萬分地拉著她的手說：「嘉琪姐，你知道我剛才看見誰了嗎？」
張嘉琪正想著待會該怎麼跟衛遠風和攝影師解釋一下，隨口問道：「誰啊？」
小文拉著她的手心裡都是汗，這小姑娘聰明伶俐，待人處事很有一套，聽說家境很不錯，選擇做藝人助理純粹是為了滿足她追星的興趣愛好。
在接觸的這半個月里，張嘉琪得知小文目前最喜歡的明星是一個樂隊組合的主唱阿信，最想嫁的明星是新晉小生羅峰，夢中情人是一個國外的小鮮肉叫丹尼爾，而她最最最最喜歡的人，心目中永遠的男神是肖然。
今天在這個攝影棚里拍攝的明星只有張嘉琪和衛遠風，那麼是誰讓小文如此激動呢？
小文喜不自禁：「是肖然，肖然啊！」
小文手舞足蹈地描述起剛才她給肖然遞送飲料的過程，詳細地描繪了她當時激動的心情，用了無數個「天吶」和「太帥了」，連化妝師和服裝師都聽得忍俊不禁。
「聽說肖然是送衛遠風過來的，」服裝師也參與進了話題中來，「他們倆站在一起那真是……嘖嘖，太養眼了！」
化妝師聞言認同地點了點頭：「白馬王子和黑馬王子，實在是娛樂圈裡難以超越的男神。」
張嘉琪從來沒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肖然，既意外又驚喜。幸好不是在她進攝影棚的時候才知道肖然的存在，否則她真怕自己當場掉鏈子，那樣就太丟臉了。
儘管提前得知消息，張嘉琪進攝影棚看到他本人的時候，還是有一瞬間的恍惚和愣神。
光頭的是攝影師d哥，穿著古裝的翩翩公子是衛遠風，他們正在電腦前討論剛導進去的照片。肖然就坐在旁邊的躺椅上，翹著二郎腿，牛仔褲腳隨意地卷至腳踝，純黑色t恤上印了一個大大的字母logo，穿得像個二十剛出頭的小年輕一樣。
他正低著頭全神貫注地玩遊戲，手指靈活地在屏幕上滑動著。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肖然在遊戲的間隙抬頭看了過來，眉目之間帶著一股不羈的味道，他用眼神由上至下打量了她一番，忽然莞爾一笑。
張嘉琪在那一瞬間恍惚明白了他眼神里的意思，莫名的熟悉，彷彿曾經在哪裡見到過。
d哥是業內著名的攝影師，都說美靠衣裝，張嘉琪的古裝扮相本就極好看，拍攝出來的效果更是令人驚艷。衛遠風的白色仙人裝也格外飄逸，衣袂飛揚，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兩人站在一起更是有種難得的默契。
衛遠風果真如傳言一樣溫和紳士，沒有一絲大牌的脾氣，耐心地配合完成所有的拍攝。休息期間，他曾過去與肖然交談過幾句，兩人似乎十分熟稔，談笑自若。
卸完妝，張嘉琪和助理小文一起走出工作室才發現天已經完全黑了，還下著濛濛細雨，籠罩著昏黃的路燈，纏綿如絲。
耳邊響起一聲喇叭鳴響，一輛寶藍色的瑪莎拉蒂忽然滑至她跟前，車窗緩緩下落，衛遠風探出頭來。他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氣質溫潤如玉，淺笑著邀請：「有時間一起吃個晚飯嗎？」
小文激動地在背後搖張嘉琪的手，這副十足的小粉絲模樣實在不適合做藝人助理這一行。
「好啊，」張嘉琪抿唇笑道，「該是我請客給衛老師賠罪，今天讓您久等了。」
「少廢話，快上車。」車窗那邊忽然傳來不耐的催促聲，張嘉琪略一彎腰，這才發現駕駛座上的人竟是肖然，心跳瞬間加速，連笑容都變得不自然起來。
衛遠風已經迅速下車，替她拉開了後車門，等她和小文坐好了之後才回到副駕駛位置坐好。
寶藍色的瑪莎拉蒂迅速啟動，像風一般地飛了出去，在車輛之間來回穿梭，極速而穩健地超越了一輛又一輛車。早就知道肖然曾經是f1的賽車手，他的團隊曾多次蟬聯拿下桂冠，卻沒想到能有機會親自體驗一番他的車技。
張嘉琪緊緊地抓住了車門上的扶手，強忍住翻湧的胃液，幸好忙了一天早已肚子空空，不然……
因為身體不適，張嘉琪胃口也不好，衛遠風細心地發現了她的狀態，讓她先喝點濃湯暖暖胃。
肖然自顧自地切著牛排，一邊和衛遠風隨意地聊著天：「你怎麼會接古裝戲？天氣熱起來，天天戴著頭套拍還不得熱死？」
「古裝戲的確比較辛苦，」衛遠風啜了一口紅酒繼續說，「不過，閃影多次邀請我，說是粉絲投票選舉一致要我演男主角，我和劉導又是多年的老朋友，實在不好意思拒絕。」
肖然嗤笑一聲，睨了一眼對面低頭喝湯的女人說：「你好歹也是個影帝，怎麼找了這麼個無名小卒跟你搭檔？」
衛遠風擔憂地看向張嘉琪，肖然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在座的人聽得一清二楚。雖然他知道肖然說話一向如此，並非刻意針對她，但這樣當著別人面說別人的短處實在令人難堪，尤其對方還是個女孩子。
張嘉琪卻並不在意，泰然自若地回視過去，唇角還掩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純白蓮花一般清麗動人。
「肖老師說得對，想到要和衛老師搭戲，我都緊張得睡不著覺。」無傷大雅的玩笑，輕易就化解了席間的尷尬，她彎唇淺笑，對著肖然舉了酒杯，「肖老師，我可是你的粉絲，今天見到你真是太激動了！」
張嘉琪注視著肖然的一舉一動，連他的表情也不肯放過絲毫，像是在搜索某種痕迹，確認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