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入朝

我軍先後擊潰了元軍的西路和北路陸軍主力，並且殲滅其大部，取得了輝煌的勝利，這時，東邊我軍的進攻部隊也派來戰士接通消息，張浪潮和辛若非兩營憑藉著先進的火炮優勢很迅速地擊敗了崖山半島上的敵軍，加上一萬名義軍部隊，他們已經牢牢地控制著東線的形勢。

戰事極為順利，我軍已經在陸路上完勝，只剩下海軍之戰了。

在北線海灣里，隔著崖山半島，崖海里與外界的交通管道已經被我張浪潮軍阻塞，事實上，北線的元朝海軍正陷入了我軍的前後夾擊的困境，他們試圖突圍，馬上遭到我軍炮火的攔截，雖然松木炮的打擊力那樣有限，但還是把從未見過的敵軍嚇得掉轉船頭就逃。

戰艦上傳來消息，楊太后和皇帝兩人都加蓋了印璽，正式任命我為大宋御前都統制官，從二品，位在其餘八位都統制官之中，實際上遞補右都統陳寶的空缺。看著這張任命，我聳聳肩膀，對張達笑笑：「張都統，以後我們就是平級了！」

張達謙虛道：「哪裡，趙將軍千里赴行在救援，立下了不世的功勛，都統一職哪裡與您相稱？小將願意遵守將軍號令。」

我道：「哪裡是救援大家，分明是將軍救援了我啊，要不是的話，我趙善良的五百重騎兵和陳寶都統制的五千兵馬死也就白死了。」

張達道：「非也，將軍以五百騎兵和五千戰兵追得敵人二萬五千大軍狼狽逃竄，斬殺其一萬四千餘，又能咬住敵人北路的陸軍主力二萬，使我忠勇義軍和末將所部趕來擊殺其大半，真是少有的英雄啊。」

我感到，張達是一個低調的人，我們的合作將是非常愉快的。

張達向我請教下一步的戰略，我沉思一下道：「主要是集中兵力消滅敵人的北路海軍，這樣，張弘范的南線海軍將不戰自退！」

「好，就依將軍！」

當我和張達押解著三千多俘虜攜帶著大批繳獲回到西線元軍廢棄的大營的時候，正碰上急急忙忙趕著的小可愛趙遜菊。她一見我們大獲全勝不禁高興得跳了起來。

近百名欽差的近衛和三千名炮營的百姓們還好好的，他們興高采烈地問著我們：「怎麼樣？逮著這麼多元兵啊？是不是把他們全宰了啊？！」

「宰什麼？只要他們願意投降的我們還要給他們出路。」

「哦，」幾位很不受用了，然後問：「我們的騎兵呢？」

我回頭看看，心裡難受。

趙遜菊也驚訝地問：「就回來這幾個？」

張達粗略地給他講了事情的大概。她異常憤怒地抓住我的胸甲：「你不是胡鬧嗎？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叫我們怎麼辦？！」

眼淚嘩地就下來，真是現成。

我沒有辦法安慰她，誰叫她還是男士的身份呢？

朝廷的第二封文告又到了，是張世傑和陸秀夫聯名簽署的，他們要求凡是在陸路的宋軍，不分青紅皂白哪一個系統，全部歸趙善良指揮。

「恭喜將軍！我一定謹遵將軍教誨！」張達適時地拍道。

我心裡當然充滿了驕傲和榮辱感，但是同時又感到肩膀上的擔子異常地沉重，朝廷大員們已經把全部的希望押在我一個人的身上，我就是大宋的全部軍事力量啊？

我坐在海灘上沉思默想著，時已中午，南國的冬天仍然是溫柔的，海浪輕輕地拍打著海岸，白璧無瑕的水花紛紛揚揚地雪一樣盛開。

一大片的螃蟹在海灘邊小心翼翼地攀爬著，好象在召開集會，形式非常有趣。

遜菊被吸引，領著她的小妹妹兵去捉著玩兒。

戰士們分出十來拔到各處去勘察地形和軍事態勢，到了太陽斜照海岸上的大片莆葵林閃現出墨綠色的時候，我終於有了全盤的考慮。

湯瓶山上和附近的海灘上留下一部分戰士和義軍，他們用火炮和弓弩把守西海岸線，同時調撥十門火炮到海灣的艦隊上，北線數量龐大的義軍戰士一部留守北線海灘，一部調撥張浪潮的東線，辛若非則負責北線指揮，東線的所有火炮全部用來封鎖住向東北地區大海的通道，接著，我留張達守衛西線，自己帶著少數兵馬十門火炮和基本的火藥上了兩艘不大的戰艦，水師官兵得意洋洋地起錨開路，一陣鑼鼓喧天，戰艦緩慢地東進。

到了大宋艦隊的邊緣，我不禁大為感慨，多麼雄壯的軍艦！邊緣的戰艦稍小些，中型的戰艦能有兩層樓高，最巨大的戰艦居然能有四五層樓的高度，戰艦上，防衛嚴密，箭弩射口紛紛，甲板上一群群士兵正排列成整齊的隊形操練著，直刺雲天的桅杆上懸挂著一面面鮮艷的旗幟。整個艦隊緊緊地環繞著海灣的中央，呈一個渾然一體的圓形陣，但是，另外一方面看，它又是三個長蛇陣，東西方向排列，最巨大的樓艦隊在中央位置，那裡，懸挂著大宋的黃龍旗。

費了很多的周折，我們才在一些宋軍的引導下上了大船，蜿蜒盤旋般地登上了中央樓艦隊。

早有士兵前去通報了，當我們登上樓艦的時候，船上響起了驚天動地的鑼鼓聲，一群官員簇擁著幾個人威風凜凜地站在甲板的中央。

順著杉板到了船上，我搖搖欲墜的樣子嚇得身邊引導的士兵趕緊來摻扶，遜菊笑著打了他一巴掌，然後扶住我。

才到甲板上，就聽有人高聲呼喊：「趙將軍晉見我皇太后和皇帝！」

鑼鼓喧天，比剛才還要熱鬧，我幾乎要耳聾，遜菊趕緊按住我和她一起向前面的人跪拜。

我恍惚看見一些景象，年輕美麗的太后，稚氣未脫的小皇帝。幾個文武大臣和一大群護衛。

皇帝的儀仗隊拿著些不知道什麼的東西耀武揚威地站在隊伍的中間。

遜菊在路上一再教我，這時我也開了竅，把頭在船上磕得很響：「末將趙善良誠惶誠恐叩見我大宋皇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叩見我大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船上突然靜了下來，鑼鼓盡熄，只有海風輕揚，陽光明媚。

三叩九拜之後，見聽一陣細膩的碎步響，沒有敢抬頭，只見多一雙精緻的繡花鞋小巧玲瓏地飛到我跟前，然後香風襲人，一雙寬鬆黃裳明藍底色的絲綢的衣袖裡，輕輕地往上虛虛一托：「趙將軍請起。」

又有一雙小手到了我的眼前，應該是小皇帝了吧？我剛剛抬頭，他居然歪著腦袋看我，還把小手在我眼前晃著：「喂，姐夫，朕賜你平身啦！」

我的腦袋轟隆了半天才適應：皇帝好乖巧，誰是誰姐夫？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你想朕了沒有？」

「沒有！」遜菊大聲地說。

「你敢不想我？好，好。咱們走著瞧！朕就把板子打在姐夫的屁股上！看你疼不疼！」

「你敢！」用手指著，橫眉立目。

「小菊，你這是做什麼？！」一個威嚴的中年人上前來喝住遜菊。

遜菊一看，眼淚當時就下來，跳上前歡歡喜喜地抱住他：「哥哥，小妹妹給您老請安了！」

「起來吧！」老哥哥把手一擺：「你小丫頭沒大沒小和皇上爭什麼？」

那人是二品的穿戴，面目安祥，氣質儒雅，眼光很仔細地瞅著我猛盯，把我看得心裡直發毛。

「呵呵，上柱國大夫趙遜崖見過神將軍趙善良都統！」說完給我一拱手。

我一愣：上柱國是什麼官兒？我該怎麼稱呼他？

遜菊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盯著我，眼睛愉快地眨著。

「哦，趙大人金安！」我也一拱手。我看見，我說這話時，遜菊的目光和趙遜崖一對，她趕緊轉過臉去了。

倒是小皇帝更機靈和善，他把身邊的文武大臣一一給我介紹：「喂，我的神將軍，這是張世傑大人，咱大宋的丞相，兵馬大元帥，這是陸秀夫大人，也是丞相，這位是林玄輔，瓊州太守，還有他，他，來啊，你們自己說吧，朕累死了！」

這群大臣紛紛來我跟前自報家門，最後，有一個五十多歲的人很傲慢地站在楊太后的身邊沒有來，看著他，我忽然想起了遜菊的吩咐，趕緊走上前說：「楊大人金安！小將見過楊大人了！」

這人，就是楊太后的哥哥，一品大員楊亮節。

我稍事應付，就把手一揮，手下的跟班兒立即抬上十罐黑暗的粗瓷，船上的人一見都歡呼起來：「水！水！水來了！」

陸秀夫率先搶了碗盛著給皇上獻上，小皇帝高高興興地灌了一大氣，連連說：「好啊，太好了！水真甜！」

其實水一點兒也不甜，只不過比起海水來就要強一百倍了。

文武大臣們在皇帝和太后喝了些以後，就再也顧不得大臣的體面，一個個爭著搶著地舀淡水喝。

張世傑笑眯眯地對我說：「小趙啊，神將軍真是從天而降！」

小皇帝猛然喊道：「都過來，把水給當兵的哥哥們喝一些，咱們的大船馬上就會鬧來更多的水啦！誰也別搶，來，咱們君臣商量商量怎麼樣把元賊軍徹底打垮！」

士兵歡呼陣陣。

我不禁一驚：小皇帝聰明伶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