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陸靳寒,我們一起離開吧,你願意跟我走嗎
報紙畫面上,一張巨/大的照片,幾乎鋪滿了一個版面。
是她和他在某個無意間,街道上親吻的照片。甜蜜的讓人嫉妒,可生生的,就成了傷害她的利刃。
陸靳寒平靜的像個遲暮老人,一點憤怒也沒有,他的目光落在報紙上,平靜的說:「我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類似的名譽危機了,陸氏的股票會下跌是肯定的,這個不用太慌張。陸氏這麼多年來維持的好名聲,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一個報道就全盤毀掉。危機公關要做到位。現在,應該會有記者往這邊來了,你叫一些人守院。明天,正式召開記者會。」
季揚點頭,立刻就去辦了。
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了,讓喬濛還沒來得及消化,就沒有任何徵兆的就被爆了出來,即使喬濛再怎麼強做鎮定,也不過是徒勞窒。
陸靳寒握住她擱在腿上冰涼的小手,輕輕抱住了她的身子:「讓你遭受這些,是我不好,可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再亂寫什麼來傷害你。」
喬濛默默的推開他,目光微冷,語氣里有些惱怒:「我不覺得這些報道哪裡傷害到我了,受到傷害的人是你,會有損失的,也會是陸氏。不是么?戛」
她的眸子里,暗暗的光,折射著一些無望。
陸靳寒愣了一下,隨即又道:「這些天,我會去公司,你好好在家,不要出門,知道嗎?」
喬濛搖頭,「我不想躲。我沒有錯,是他們亂寫,我為什麼要躲?」
陸靳寒幾乎在哀求著她:「濛濛,就當是為了我,也不要讓你自己受傷,好嗎?」
喬濛倔強,將他握著她的大手,一點點撥開,眸底噙著朦朧:「陸靳寒,你明明可以保守住這個秘密,為什麼要讓我知道這些?」
他淡淡笑著,眸底清冽乾淨,像十七歲的大男孩,伸手撫了撫她的小臉,緩聲道:「傻瓜,你遲早會知道。」
——就算,你不知道這些埋藏在深土裡的黑暗,我也打算,就此放手。
……
喬濛病了,發著高燒。家庭醫生過來看過,說是精神有些失常,嚇的。而且,神經太緊張了。
喬濛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在和誰說著「對不起……」
陸靳寒湊近了,將她抱起來,她軟軟的就靠在他懷裡,他吻吻她發燙的額頭,「傻瓜,你沒有對不起誰。」
喬濛燒的有些糊塗,不肯去醫院吊水,加上現在外面風聲實在太大,出去了或許被發現,會受到更大的刺激,發生一些更加糟糕的事情。
將她扶起來,陸靳寒哄著她說:「乖,起來吃藥了。吃完葯,明天就好了。」
她真的是糊塗了,連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和糾葛都忘的一乾二淨,脆弱的白著臉,皺起眉頭,冰涼小手陡然握住他的大手,眉眼之間蒼白,蒼白的讓陸靳寒心疼。
她就那麼死死抓著他,眼底折著近乎無望的光芒,蠕動著唇瓣,一字一句的問:「陸靳寒……我們離開吧,我們去別的地方,去一個任何人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不會有人拿捏著我和你之間的身份說三道四……好不好?陸靳寒,我們離開吧……」
喬濛念書時,最喜歡《花樣年華》里的那句台詞——
「如果我有張船票,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陸靳寒的額頭,輕輕抵在她小腦袋上,微微嘆息著問:「走去哪?」
喬濛哭了,哽咽著說不出半句完整的話來。
「去任何地方都好……」
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她會與他整天整天膩在一起。
陸靳寒輕輕地笑了,覺得這個想法真美好。
「好,」薄唇,落在她沾滿淚水的唇瓣上,「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
————————
書房裡。
姚茜主動問陸靳寒,有什麼可以幫助他的地方。
畢竟姚茜學的是法律,多少可以幫到忙。
陸靳寒卻冷笑了一聲,黑眸凜凜的盯著她:「你和濛濛不一樣,濛濛一直都不知情,可是,姚茜,你是知情的。當年你父親是怎麼死的,你比誰都更清楚。」
她接近他的目的,她學法律的目的,難道不是為了有朝一日,在這樣的情況下,和外界一塊扳倒他?
姚茜狠狠一怔,下一瞬,紅唇拂開了笑意,「陸叔,我比任何人,都要感謝你。感謝在那場豆腐渣工程里,我那個酒鬼父親死了,我感謝你,一手將我拉出了絕望和陰影。如果他沒死,我現在才是絕望的。沒有人會知道,我站在人生最低谷的時候,伸手拉我一把的,竟然會是表面上我的殺父仇人。陸叔,我愛你,比任何人都愛你。」
「你瘋了。」陸靳寒說。
姚茜笑的更為張揚,「喬濛憑什麼說愛你,憑什麼配和你站在一起?如果就因為這件事,她選擇離開,那麼她沒有資格愛你。我才是愛你的,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陸叔,你不知道,
tang這些年來,我這樣努力,就是為了……你啊。」
為了,能優秀的與他並肩。
那時,沒有喬濛這個絆腳石。
……
忽地,書房外一個響聲。
陸靳寒眉頭一蹙,透過那條門縫,看見了一道驚慌失措的纖小身影。
濛濛……
喬濛站在門外,像個孩子,哭的那麼丑。
姚茜轉身,大喇喇的拉開了門。
「都聽見了?」姚茜輕蔑的看了她一眼,「比起不顧一切,你比不上我,比起努力,你更比不上我。喬濛,憑什麼,站在陸叔身邊的人,會是你?」
喬濛被姚茜逼的,往後虛虛的倒退了一步。
陸靳寒厲聲呵斥:「姚茜!」
男人起身,流星大步的向喬濛走來。
吩咐喬濛:「濛濛,聽話,去休息。」
喬濛賴在原地,一動不動,忍著眼裡的淚花,咬著唇道:「不……我不走。」
兩隻小拳頭,攥的緊緊。
陸靳寒耐下心來,俯身去哄她:「為什麼不?」
喬濛紅著眼,瞪著姚茜,緩緩開口:「我也可以像她這樣不要臉……不顧所有的……和你在一起。」
她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陸靳寒怎麼就是不懂?
出生就沒見過的父親,除了血緣關係,一點親情都沒有的家人,其實……比不過一個陸靳寒。
到底要怎樣說,他才懂,他在她心裡的地位,早已無與倫比。
那麼多的關懷,那麼多的溫暖,全部是他給予。
喬濛,真的豁出去了。
「胡說什麼?」
男人深邃的瞳孔,對上她清澈的眸底。
堅定對上倔強,終究輸了一籌。
彎腰,橫抱起她,闊步往卧室里走。
他的臉色,清寒蒼白,聲音清清淡淡。
「別再說這種幼稚的話,風/波平靜以後,我送你走。」
喬濛將臉深深埋進他胸膛里,小手緊緊抱住他的脖子,翕張著唇,吐出一個字:「不……」
「濛濛。」男人蹙眉。
「除非,我們一起走。」
陸靳寒眸底驀地一暗,聲音微啞,「……好。」
————————
兩張飛機票,飛往法國的香水小鎮。
喬濛站在候機大廳,久久等不到那個人的出現。
撥通電話——
「陸靳寒,你後悔了嗎?」
「嗯,後悔了。」
那邊的男人,語氣淡漠。
「為什麼後悔?」
「我是陸靳寒,不能做喬濛最普通的丈夫。」
喬濛流淚,「你捨不得放棄陸靳寒所擁有的一切,是嗎?」
「是。」
……
「嘟——」
手機里,傳來忙音。
……
同一時間,陸氏大樓,總裁辦公室里,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陸總!陸總!陸總……!」
……
落地窗前,陸靳寒仰面倒下,他沉睡的眸子,對著的方向,是北城湛藍的天空。
偶爾,滑過一架飛機。
……
濛濛,走吧。
去沒有陸靳寒的地方,你會更快樂。
……
——如果,我有一張船票,你願意跟我走嗎?
陸靳寒真想回答他的小女孩,好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