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利益交換(第二更)
「你,準備怎麼處理我?」我問得很平靜。
「有意思,你用了處理這個詞。」黑暗中,羅南的笑聲很清淡,一點都不像個會有危險的人。
「難道不是嗎?你告訴了我這麼多,怎麼還會讓我活著出去。」我冷冷地笑起來。竟然一點都不後悔今晚下樓一探究竟的事。
「不,我不會處理你。要你閉嘴有很多辦法。」頓下話,羅南輕輕挑起我的下巴:「比如……我拿程靳和你交換。」
我一怔。余吉有划。
「佟葉啊,人這輩子有很多種選擇。有時候選對了就一生無憂,選錯了……」羅南並沒有說下去。
但他的意思倒也十分清楚。
我肩膀縮了縮:「所以那個陳晉什麼的根本是假的,你的確認識程靳。那天和你通話的,也的確是程靳是嗎?」
森涼的笑持續了好一會:「那天我根本沒有打電話。電話鈴聲只是鬧鈴的聲音,故意提程靳這個名字,不過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從陸寒深第一天把你困住,我就知道了。不然你真以為世界上有那麼多巧合,我會剛好遇見了周湛,還救了他的命?」
對上了,全都對上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
好惡毒的男人,他竟然用一個捅死我爸媽的兇手來交換我閉嘴!可事實上他真正想交換的是陸寒深的命。
他一步步的,下著偌大的棋盤,把我們一干人等都放進了棋盤中。然後輕而易舉的讓陸寒深失去了姐姐,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我也失去了他自己。
眼淚突然間湧出了眼眶,我大口大口地喘息道:「告訴我!你為什麼會認識程靳?」
「我們是在監獄認識的。」羅南說的很輕鬆,就像這段經歷根本就不算什麼。
「很合理。」頓下話,我漸漸平復了呼吸:「最後兩個問題。」
「說。」
我深吸口氣:「第一個。陸寒深第一次發病是在上中學的時候。按照時間推算,那時候距離陸寒深把你趕出家門應該沒多久,你怎麼激發了他的第一次人格脫離?」
羅南沉默了一會,突然大笑起來:「佟葉,問得真好。」
「笑什麼?」
羅南又點了根煙,打火機竄出火苗的一瞬間,我看見了他和周湛一樣溫和的面容。隨著香煙的點燃,火機的光滅了,煙頭上猩紅而渺小的火苗灼出了很淺的光線。
「笑什麼?」羅南冷笑:「我在笑有些天賦是註定的,比如犯罪的天賦。要不是那次,我也不會察覺到自己竟然有這種天賦。」
「你怎麼辦到的?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我抑制不住地嘶吼出來。
羅南默默吸著煙。就是不回答,半響才吐出幾個字:「你人腦的研究看來是白讀了。什麼情況下可以給人洗腦,你真的不清楚嗎?」
心忽的漏跳了一拍,我仔細思索羅南的話,聽著他的語氣,很快就有一個詞從腦中滑過。
「催……催眠?」我曾經看過好幾起真實案例,說的就是催眠師給人催眠的過程中灌輸錯誤和陰暗的思想。把好好的人變成殺人機器,但這種事在國內暫時還少見。
「很不幸,在我家庭還沒遭到變故之前,我是個懸疑電影愛好者。十幾歲是個夢幻的年紀,很多想法都很大膽幼稚,可就是這麼幼稚的想法,我竟首度成功了,我嘗試到了報復的快感。喔,對了,我太太的死,也是我引導陸寒深做的。她是我一根無法拔出的刺,正好,到了最後階段,這個案子可以讓陸寒深再度引起注意,我相信監控爆出來,總會有在德國的華僑知道他,認出他。」羅南說這句話的時候顯然有點輕挑。
我震驚不已,語氣越來越急切:「那麼催眠之前,你是怎麼讓陸寒深乖乖配合的呢,那天在餐廳他和你照過面,但他並不認識你才對。」
羅南輕笑:「相信你應該知道,陸寒深喜歡喝茶。」
話說到這裡,點到為止,但我聽懂了。當一個人千方百計實行一個目標性質的計劃,那麼他自然有各種各樣不被人察覺的方式來達到目的。
可這麼說來,陸寒深很可能不是真正的解離症患者,他的人格轉換是因為催眠效果,用同樣的方式對他進行治療就可能讓他回到自主狀態。
這聽起來有點像是天方夜譚,但,事實確實如此。
「羅先生。」我叫了聲他的名字:「第二個問題。」
「佟葉,你未免也太精明了點。剛剛那些該不會都是第一個問題。」
被拆穿的我,瞬間有點不知所措。可我還是充耳不聞道:「你父親的下場是?」
要是沒猜錯,按照羅南現在的陰暗心理,這個父親要麼『意外死亡』了,要麼生不如死的活著。
煙頭上最後的火苗最後化為一股白煙消散。
之前回答乾脆的他,破天荒在這個問題上選擇了沉默。
他既然不肯說,那我怎麼問都顯得多餘。不由自主地一聲嘆息過後,我自己轉開了話鋒:「我想,在你給出的選擇里,我考慮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個小時。因為看窗外漸漸不那麼濃黑的天氣,等多兩個小時天就亮了,再加上我們回去還需要時間,如果我一直考慮不好,你應該不會留我,是嗎?」
「是的。」他聲音含笑。
「好,我答應你。」
「很好,這是我想要的結果。」
「可如果我反悔了,一回去就把事情告訴周湛。你不怕嗎?」
羅南的聲音笑意更濃:「如果你這麼做,那麼周湛將會成為下一個殺人機器。當然,如果你選擇了我的提議,你父母的案子真兇伏法,你和周湛幸福結婚。就是傻子,也應該知道怎麼選,佟葉,你說對嗎?」
這是我這輩子都沒經歷過的黑暗,打從我和陸寒深相逢的那一天開始,也許就註定是個寫好結局的故事。假如沒有陸寒深,我的生活也許不會這麼驚險,也不會這麼悲愴。
卻原來,真正的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當我走出那間陰暗小屋的時候,漫天澄徹的星光鋪散下來,如帷幕般岑黑的天空就如同我此刻的心情,那一點一點看上去微小似灰塵的星光卻是我心口蠢蠢欲動的正義。
我坐在羅南的車裡,迎著飛馳的車速火速回到公寓,大門剛一打開,一雙極黑極亮的眸子盯了過來。
周湛坐在一樓的沙發上,睡衣也被換成了襯衣和西褲,茶几上的煙灰缸里難得塞滿了煙頭,他向來是很少抽煙的。
「你們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