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是公元一五七二年,即安靖六年。此時,立國二百餘年,經歷了五位皇帝的大楚王朝,已經呈現出一幅江河日下的光景。
安靖帝外事仁弱,內事昏聵,根本無力振興國本,加上出身低賤得志猖狂的李國舅一系列倒行逆施的改革舉動,成功將朝中新舊貴族的矛盾推向了頂點。而壓制這種矛盾爆發的唯一一股外力,卻是在西北邊界上對大楚虎視眈眈的犬戎部落。內憂外患,時不我待。
安靖六年的冬天一冬無雪,天氣卻異常的冷。行人各個緊縮著肩膀。伴隨著朝陽升起,第一縷陽光刺破厚厚的彤雲灑落,落在平康坊觀盛里的斜橋上。這裡是大楚的名門望族聚集之地。
站在斜橋這邊,便可以看到那頭樓橫堂列,廊廡四繚,台榭池館,奇巧巨麗,各家的花園裡,木映花承,迤邐橫直,幽雅秀美。在這些士族門閥之中,最為引人注目的就是被時人品評為「岩岩若孤松之立」的琅琊王、「朗朗如日月之入懷」的清河崔、「書帶屐聲輔德明謨」的潁川盧以及「飄若流雲,矯若驚龍」的陳郡謝四家清貴的門閥。
在嚴峻的政治形勢中,面對著來自皇權和寒門的衝擊,帝都斜橋的四大家族,在雪雨風霜的紫陌紅塵里,便如《紅樓夢》開場白中所講過的一句話:這數家聯絡有親,一損皆損,一榮皆榮,扶持遮飾,俱有照應。並由此在各高門大戶之間蔓延出了一種曲房深邃、花竹掩映,極其幽奧的關係網。
謝家的主人是出了名的喜靜,謝家的樓台堂館也以「復得反自然」的情致稱許一時。前臨煙波浩渺的沅江,後有構石為山,連延數里,植木幾於萬株,北面有高林巨樹,足使日月蔽虧,西面懸葛垂蘿,能令風煙出入,南面流水周於舍下,多養魚鳥,東面良田廣宅頗有田家野趣。本朝□□曾經稱讚謝家園林「進不入聲榮,退不為隱放」,是故斜橋謝家的庭院又名「隱放園」。
然而今日的謝家內宅卻人來人往,全帝都最好的產婆全都被請了過來。和普通的嬰兒一樣,這孩子出生時沒有任何異兆,史書中所言的滿園花開,紫氣氤氳,金龍騰空之類的記載純屬扯淡。
隨著清晨第一縷暖陽透過茜窗紗,無數塵埃在這道光中浮動,一個小生命終於呱呱墜地。謝家的二女,現在已經是喻王妃的謝茂雅掙扎一夜之後,終於誕下了喻王嫡長子,也是整個大楚王朝皇族的第一個新生兒。
孩子的父親身為先皇嫡子,卻因為各種原因錯失皇位,但起碼這個孩子爭氣的走在了他的堂兄弟前面,接下來,就要看他能否將這種領先一直延續下去了。
就在此時,安靖六年的年度財務會議在行宮西苑的漁溪小築里舉行。因宮中開支過度和李國舅等乍富新貴貪墨造成的巨大國庫虧空,卻要求富貴錦繡的簪纓士家出錢買單。面對這種無理且蠻橫的強盜行為,以斜橋四大家族為代表的士族自然是堅決不能同意的。世家裡不說全是精英,至少這一代的斜橋那幾位掌舵人,可都不是好惹的主。
暴發戶是把咱們當成冤大頭了吧?四大家族還沒有倒呢,就合計著要抄家了?
因此,右僕射兼戶部尚書盧三顧、戶部侍郎崔名庭、參知政事謝銘這些士族代表與尚書令兼太師李尚權以及李尚權之子吏部工部侍郎李世繁和小皇帝的老師中書令郭全、中央軍統領於懷遠,在御前財政會議上開始了一場激烈的唇槍舌戰。
仁弱的安靖帝目光獃滯的坐在旁邊,他被昨晚舅舅送來的北蠻女子迷得神魂顛倒,如今只盼著快點下朝好去嗑藥補身子,哪裡耐煩聽那些亂七八糟的銀子金子絲綢賦稅,舅舅什麼都好,就是太喜歡斤斤計較了點。俗!
雖然生母只是一個小戶人家的女子,但是在宮中養了這麼多年,安靖帝本質里也是個世家子,而且是世家子中最流俗的那一類。前面已經說過了,大楚國庫沒錢,但是李家有錢啊,太後有錢啊。朝中有人好辦事,李家靠著家裡開的絲織作坊以及把守著江寧織造的大兒子,便迅速的收斂了大量的財富。
因為安靖帝的確是李太后親生的,她便以一種小門小戶里主婦貼補娘家但是也不會剋扣兒子的心態在操持著這個國家。
所以,安靖帝楚恆不差錢。李國舅為了激發寶貝皇帝外甥在吃喝玩樂方面的巨大潛能,不論國庫多麼吃緊,對安靖帝都是有求必應。安靖帝有這樣一位疼愛自己的模範舅公大人做其堅強後盾,便也耽於太平天子花團錦簇的享樂中,很有些世家中某些不成器紈絝那種對金銀滿不在乎,對美色來者不拒,對酒當歌,及時享樂的情懷了。
大楚立國二百餘年,經過開國兩代帝王的勵精圖治,加之安靖帝的祖父乾寧帝又是一位守成之君,三代人的財富積累是驚人的。
儘管慶正帝雄才大略推行改革,將原本充盈的國庫消耗掉大半,但是剩下的那一小半已經足以讓小皇帝以及整個李家過上一種及時行樂,樂得揮霍的生活。李國舅更是打疊起全副的精力,滿足玩心重的少年天子種種享受,新奇手法層出不窮。安靖帝也就沒有心機去煩心國家管理一類的事情,全部交給最可親的舅舅一家。李國舅在朝中的地位便穩如磐石了。
御前財務會議上,李國舅這幫子靠著手工業作坊乍富的新貴連同保皇黨與老牌貴族在朝勢力唇槍舌戰,爭得不可開交。
就在這時,一個太監疾步進入,俯身在安靖帝耳邊說了幾句話。昏昏欲睡的安靖帝精神一振,哈哈大笑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朕的小侄兒出世了,朕得去看看他。崔卿和謝卿也一同前往。至於世家彌補虧空一事,既然爭議很大,便暫且擱置。舅舅提出來的『改稻田為桑田』的國策不錯,既能填補國庫虧空,又有益於百姓生活,我看便由中書令定旨,世繁去執行吧。」
聽完這話,在座的眾位大臣表情各異,可是還沒等他們出言反駁,皇帝已經帶著幾個太監怡然自得的出門去了。
謝銘的妹妹正是這孩子的娘親,崔名庭的姑姑是小世子的親奶奶。這孩子是皇上的侄兒,又何嘗不是謝銘的外甥和崔明庭的堂侄呢。謝銘和崔明庭對視一眼,趕忙也出門上轎,往家裡趕去。
郭全長嘆一口氣,他心裡明白,小世子的出生使朝局的平衡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今上仁厚,甚至因此改變了原先定好的藉機逼迫世家出血的方案,錯失了這次機會,寒門這邊好容易佔據的微弱上風只怕便是曇花一現。
再想到所謂的「改稻田為桑田」的國策,郭全這個三朝老臣不由得皺起了花白的眉毛。李黨提出的這個國策,看似是在推行新政,其實質不過是方便李尚權等新貴兼并土地,繼續發展自己的絲綢作坊。皇上既沒有魄力對士族下手,也沒辦法看穿李黨的用意,最後只能採取將國庫緊張的壓力轉嫁到江浙百姓身上的下下策,實在是叫郭全失望透頂。可是郭全知道,他已經被綁在了李家這輛破車之上,如今也是騎虎難下。
局勢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一個人獨木難支,實在是有心無力。大楚王朝外表歌舞昇平,內里其實矛盾叢生,世家只知有家不知有國,李家那種暴發戶小人當道,皇帝昏庸糊塗,沉迷女色,北邊有犬戎叩邊,東南有倭寇侵擾,四夷無不蠢蠢欲動……蒼天啊,你這是要亡我大楚!
郭全兀自在那裡又是跺腳又是嘆息,一邊憂國憂民,一邊立起耳朵偷聽身邊同僚的議論,一時聽說喻王生了一個嫡長子,老頭子眼睛一亮——若是真的論起來,這孩子倒也是先帝爺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這孩子血統優良,只是不知道性情如何。恐怕養在誰家和誰親,長大後會偏向世家……
得了,和計老頭把大楚的世子爺當狗呢。
先帝爺統共三個兒子,崔皇后所生的喻王,李皇后所生的今上以及藍田王。喻王腿腳很是不便,自然無緣大統。而藍田王好男色,荒唐得很,簡直是不堪造就,也不可能承祧祖宗香火。推舉如今的皇帝登基,實在是諸位大臣無奈之下的選擇。
罷了罷了,先帝啊,你把江山和子孫都託付到我們幾個手上,如今老兄弟們也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我這把老骨頭在支撐著,總是要拼著最後一口氣,保我大楚山河永固。
搖著頭嘆著氣,不過五十歲就已經老態龍鐘的郭全謝絕了李尚權的邀約,獨自走進了自家寒磣的綠蠅小轎里。
「呸!不識抬舉。」等到郭全的小轎完全消失的時候,李家父子身邊的隨從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李世繁也惡狠狠地說道:「這老東西就是古怪,軟硬不吃,上次還把我的庭玉借故打了一頓。爹,這樣倚老賣老的東西,留著有什麼用?」
李尚權陰鶩地看了他一眼,沉聲罵道:「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若沒有郭全這樣的清官名臣頂在前頭,咱們拿什麼和郡望頗高的世家斗,你以為寒門清流真和我們是一路的?都說了不要和不入流的戲子白相混在一起,好好學學王謝子弟的氣度風範!長公主為什麼看不上你,還不吸取教訓。」
李世繁雖然無惡不做,但是平生最怕他這個老子,頓時跟鵪鶉似的不敢吱聲了。心裡卻對謝銘恨之入骨。李世繁雖然是個男女不禁的主,但是對自己明艷高貴的公主堂妹著實仰慕,原本姑母都答應自己的提親了,誰知道謝銘這個小白臉不知道使了什麼妖法,讓堂堂長公主哭著喊著要嫁給他。
擲果盈車,我呸,還不是會投胎,有個好皮囊而已,遲早我要他家破人亡,到時候表妹還不是我的。
這麼一想,李世繁計上心來,湊到自己老爹的耳邊小聲道:「爹啊,皇帝殿下還沒有兒子,怎麼能叫喻王趕這個寸?那豈不是翻了天了。我看啊,世子體弱,活不久也是有的。」
莫名其妙從二十一世紀來到古代,投身成嬰兒的陸哲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途多舛,還沒學會爬就已經有人對他寄予厚望,有人算計他的小命了。因為被倒提著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白嫩嫩的小身子一震,便條件反射地哇哇大哭起來。隨著第一股氣流湧進他的肺中,陸哲發現的腦海里忽然多出來一行數據。
目前狀態:普通幼兒(1歲)
身份:喻王嫡長子,母為謝家嫡出二小姐謝茂雅。
健康:50
威望:20
魅力:50
智力:45
武術:0
禮儀:10
才藝:10
「恭喜王妃,賀喜王妃,今日弄璋之喜啊。」身邊的大丫鬟長風從居中接生的穩婆手裡接過小世子。
「正月十五齣生,這日子趕得巧,小世子生而不凡,以後可了不得啊。」一個穩婆老臉笑成一朵菊花似的。
喻王妃滿頭大汗,虛弱的躺在床上,她生性好強,知道馬上後母盧氏就要帶著一大群婦人過來「探望」,便讓丫鬟給自己擦身子換被褥,丁點狼狽樣子也不肯給旁人瞧見笑話了去。
雖然丫鬟都圍在她身邊,但謝茂雅還是聽見了穩婆這句討巧的吉利話,她用香湯洗了手,正色道:「了不得也就是一個藩王了。不過,我們這樣人家,原也不求他多富貴,若是沒本事,便做個富貴閑人,安安穩穩過一世,卻也無妨。」
旁邊一個備用的穩婆接過丫頭遞過來的香湯,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然後湊趣道:「果然貴人都有神明保佑。剛才把老奴給急的……老奴接了這麼些年,還是第一次碰見如小世子這般的仙童。這小孩兒一出生,哪個不是皺皺巴巴的,唯獨我們小世子啊,又白又嫩,你瞧你瞧,這眼神多機靈啊。連哭聲都特別清亮。宛如那個什麼什麼鳳凰叫。」
前頭那個沒討著好,這一個卻說得謝茂雅微微笑起來,吩咐長風:「賞。」
見主子高興,屋裡一圈謝家的丫鬟便都被這婆子逗樂了,裝扮素雅的二等丫鬟碧玉落落大方地笑道:「什麼鳳凰叫啊,是雛鳳清啼。」
「對對對,碧玉姑娘說的是。要不說謝家連個丫鬟都出口成章腹內錦繡呢。今兒可真真見識了。」穩婆趕忙恭維幾個丫鬟。
碧玉抿嘴一笑,也不搭腔。只是走過去,幫長風將哇哇大哭,小拳頭亂舞的小世子包好,幾個丫鬟護著,小心翼翼送到王妃身邊。
王妃上下打量這個二等丫頭一眼,微微點點頭:「你很好,從今日起便改名叫長青吧。」
碧玉微微一喜,趕忙跪下謝恩。
清洗一番后躺回床上的謝茂雅一偏頭,正對著那雙被淚水洗得黑亮的大眼睛。先前穩婆對著自己兒子大夸特誇,她也不甚在意,只認為是穩婆慣常的吹捧。誰知兒子到了自己跟前,她才大吃一驚。
皮膚白嫩,胎髮黑亮,睫毛卷翹濃密,大眼睛好像一泓清澈的湖水,簡直比廟裡送子觀音身邊的小仙童還要招人愛。謝茂雅也見過嫁給長兄做平妻的長公主所生之子謝棣,皺皺巴巴像一隻紅色的猴子,哪像自己的孩子這樣可愛?雖然問過御醫,知道寶寶剛出生時什麼都看不見,但是,謝茂雅總覺得自己寶寶特別機靈,似乎在好奇的瞧著這個陌生的世界。
*系統公告:系統自帶技能啟動,謝茂雅好感+20。*
陸哲瞪大了眼睛,看到自己面前的系統面板上出現了好多粉紅的心狀圖案。紅心過後,謝茂雅的名字下面就出現了一個紅色的進度條。進度條不斷地朝著右邊移動,最後停在了105的位置。
好奇寶寶忍不住伸出還沒有一個核桃大的肉爪爪,似乎想要摸一摸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娘親。
感受到兒子的依戀。儘管全身虛弱無力,謝茂雅還是拼盡全力把兒子摟在懷裡,在他白嫩的面頰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新出生的小寶寶眼睛的確是看不到任何東西的,只能通過氣息和聲音認識媽媽。陸哲自然並不例外。謝茂雅覺得自家寶寶漂亮又聰明,現在就能認人,完全是作為一個母親的錯覺。
雖然陸哲是個穿越者,還有一個古里古怪的系統,但從系統面板上的各項值來看,這幅軀體依然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寶寶,半點沒有天縱英才的跡象。因為聞到了媽媽的氣息,陸哲忽然覺得好餓,嫩紅的小嘴微微張開,頭也試圖動來動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陸哲終於抬起了自己的小肉爪,一把握住親娘的手指,彪悍的放進自己的嘴巴里。
謝茂雅的手指被兒子的爪爪握住塞嘴裡,啃得口水淋漓。兒子抓得那麼用力,小嘴一動一動的,黑亮的眼睛倒映出自己的影像,謝茂雅的心裡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甜蜜和憂傷,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一切全都捧到懷裡的小糰子面前。
*系統公告:謝茂雅的好感值超過100,人物攻略成功。獎勵魅力+1。*
*系統公告:看見好感度功能可升級,是否升級*
陸哲點了是。
*系統公告:升級需觸發隱藏任務,目前不具備升級條件。是否繼續。*
陸哲想了想,就點了否。
陸哲一邊新奇地對著這個遊戲面版戳來戳去,一邊大口大口的吃奶。原來攻略一個人物就能增加魅力,也不知道這個魅力是做什麼用的。也許類似吸引名臣名將的王八之氣吧。系統的功能目前來看的確比較單一,原來是成長型的,可以通過做任務升級。
懶懶地打了個呵欠,不論陸哲最後會成長到哪個地步,他如今都只是一個嬰兒,目前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吃飯睡覺長身體。
既然已經被又香又溫柔的娘親餵過了,小寶寶的眼睛很快就一閉一閉的。吃飽了好睏。
謝茂雅看著懷裡的小包子,有氣無力地吩咐道:「世子的大名等喻王上表之後才有,小名按照我們謝家的規矩,也是過了百日,舉行寄名儀式后才取,現在就先叫做寶寶吧。」
陸哲撩起略帶粉色的眼皮,睜開眼睛一看,果然控制面板上已經有了變動。
楚寶寶:1歲
身份:喻王嫡長子,謝家表少爺。
健康:50
威望:20
魅力:51
智力:45
武術:0
禮儀:10
才藝:10
特殊技能:讀心術0級(觸發隱藏任務后升級)
「把小世子抱去睡覺吧。」似乎給兒子餵奶已經耗盡了這貴族嬌女所有的力氣,謝茂雅有氣無力地命令了一句。
「這孩子以後就託付給姐姐了。」
姐姐?姐姐是誰?本來已經要沉入夢鄉的陸哲聞言撐起眼皮,很努力地扭頭、再扭頭,想要看一看說話的人,但抱著自己的丫鬟走的太快,加上嬰兒的脖子根本做不到大幅度扭動,所以他只看到親屬那一欄大舅母小王氏的名字亮了一下,並沒聽到她究竟說了什麼內容。
轉過屏風,陸哲依舊能聽到有好多好多女人尖利的聲音不停說著話,似乎在爭論什麼,嘰嘰喳喳吵得人頭暈。
剛走出側門,陸哲就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尖著嗓子大聲道:「皇上駕到——」
還有一個女人略顯做作的聲音:「皇帝,你怎麼來了?」
……
「世子是不是也捨不得小姐啊?」長風用手掌擋住懷中嬰兒的小臉,幫他遮擋住冬日的陽光。陸哲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是覺得她說話的口氣有些不對勁。
他哇啦哇啦嚎了兩聲。
長風笑起來:「好了好了,別擔心,這裡是謝家,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動不了小姐分毫。況且來得是皇上,又不是太后,世子就放心吧。」
陸哲似懂非懂地聽著。不時嚎兩聲刷一下存在感。
冬日的北風呼呼地刮,陸哲感覺自己被抱著在長廊上走了好一陣,才到了一個暖烘烘的房間,被放進柔軟的被子里。一個叫做長歌的大丫鬟唱起了陸哲聽不懂的小曲,他終於安心地墜入了香甜的夢鄉。
娘親住的院落好大。我下回還能再見到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