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送入敵營
?慈青花有些恍惚。【無彈窗.】
她沒有想過,白九辭一個堂堂的大將軍,竟然親自為她籌謀了後路,還特地跑來對她作出承諾。
儘管她以前從未想過要嫁進高門大戶,但以她這一去之後的情況,能夠被抬進大將軍家的門,也算是祖墳冒青煙了。
當然,前提是,她能活著回來。
兩天後,慈青花穿上綾羅綢緞,塗脂抹粉,勾唇畫眉,被打扮得如花似玉,送上了一頂軟轎。
在此之前,兩個嬤嬤已然把能想到的都關照了一遍。所幸少女的相貌、身段、年紀都與她要冒充的女子差不了太多,而敵方大將又只與顏慕晚有過一面之緣,是以,他基本也瞧不出什麼不對勁。不過,為了穩妥起見,嬤嬤們這幾日每天都在少女的手上塗抹自製的香膏,好讓她那略顯粗糙的雙手變得柔嫩、光滑,更像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婦人。至於脾氣這等內里的東西,知情者都很慶幸,這丫頭除了膽子小,也沒有什麼同晚夫人特別相衝的地方。反正等到了敵人手裡,她會害怕也是人之常情,想來不會惹來懷疑。
聽嬤嬤乙一面為她梳頭、一面極富耐心地囑咐著,慈青花始終抿唇不語。
婦人遲遲聽不到她的回應,也明白她此刻心裡是有多害怕、多難受,可惜,自己不過是個人微言輕的奴才,不好也不曉得該如何撫慰她受傷的心。
「姑娘,聽我一句勸,事到如今,你也只能往前走了。」
慈青花抬起眼帘,透過身前的銅鏡看她身後的婦人,依舊一聲不吭。
「你也別怨將軍。說到底……唉,這都是命。」
嬤嬤難得在少女面前流露出真切的同情與無奈,慈青花也心知嬤嬤不是惡人,只是……
她默默不語地垂下臉,仍然沒有接話。
半個時辰后,曙山城緊閉的城門數十日來頭一回開出了一條縫。一輛乾淨的馬車載著「將軍的愛妾」出了城門,徑直來到了敵方軍營的附近。
敵方大將名叫「褚遂遠」,是個四十來歲、虎背熊腰的男人。知道垂涎已久的女子今日終於要投入自個兒的懷抱,他也是專程派了人前來接應。
兩個敵國的丫鬟從護花使者的手中接過了貌美如花的貴客,其中一個竟還像模像樣地朝著護送者點了點頭。
就這樣,惴惴不安的慈青花告別了己方的人馬,被兩名丫鬟一路領進了敵人的大本營。因著在曙山城一戰中有著人多勢眾的優勢,敵人的大本營相較之他們的,那全然是一副大相徑庭的景象。
身穿鎧甲的士兵們雖然像模像樣地拿著兵器四處巡邏,可是臉上那副滿不在乎、懶懶散散的神態,與少女在己方陣營所見簡直有天壤之別。
慈青花雖不懂什麼行軍打仗,卻也忍不住暗自咬牙,心道就敵人這鬆散懈怠的架勢,若不是仗著懸殊的兵力,早就被他們打個落花流水了!
一想到就是這般模樣的敵人,竟也能害得整個曙山城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害得自己被迫面對失去貞潔、任人褻(和諧)玩的厄運,年僅十六的少女不由得咬緊了嘴唇。
可惜,此行另有目的,她不能因一時義憤而壞了大事。
如是作想的少女繃緊了神經,跟著領路的侍女來到了幾頂稍大的帳篷外。忽然,她依稀聽到了鶯鶯燕燕的笑語聲,等到走近了,才真是情不自禁地傻了眼reads;丫鬟職業規劃手冊(快穿)。
她清楚地看到,寬敞的空地里,一群花枝招顫的女子正簇擁著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一同坐在那兒飲酒作樂。女人們個個都蒙著面紗,卻不妨礙她們朝著男子大送秋波。一會兒有這個撥了只大葡萄塞進男人的嘴裡,一會兒有那個嬌笑著倒在男人的身上,男人倒也沒有應接不暇,時不時地親親這個又摸摸那個,一個也不落下。
直到他似乎察覺到有人出現,這才眸光一轉,對上了少女驚呆了的面孔。
他一下子站起身來,無意識地撥開了纏在他周身的姑娘。
「顏姑娘!不,晚夫人!」他大步流星地行至來人的跟前,剛要一把抓住她的柔荑,就被她下意識地避開了。
褚遂遠霎時哈哈大笑。
「多年不見,晚夫人還是這般年輕貌美……嬌中帶羞。」
說著,他無視了來人嫌惡、趨避的神色,自顧自地湊上前去,閉上眼,貪婪地嗅了嗅她身上的香氣。
嗯——氣若幽蘭,果真是極品!
褚遂遠驀地睜開眼皮,剛要伸手將美人橫抱過腰,就聽得院外由遠及近的一聲長音:「報——」
被打斷的男人頓時黑了臉:什麼時候來不好,偏偏現在來壞他的好事!
話雖如此,作為此戰的統帥,他也不好在人前做得太明顯,免得屆時落人口實,影響了他這一戰的軍功。因此,男人立馬改換了淫(和諧)邪的笑臉,冷不防在美人臉上親了一口,表示他去去就來。
慈青花被這一下鬧得噁心透頂,卻也只能強壓下心頭的厭恨與恐慌,側頭一臉緊張地目送男子離去。
她巴不得他這一去就別再回來!
少女抿緊了唇轉過腦袋,毋庸置疑地對上了那群女子的視線。她們大多或輕蔑或冷淡或戲謔地注視著她,沒多久的工夫,就作鳥獸散了。
金主大爺不在了,她們自然沒有逗留的必要。至於這個據說是「敵將愛妾」的女人……呵呵,這兩天,她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慈青花看得出來,對於她的到來,這些媚(和諧)眼(和諧)如絲的女子大都是不歡迎的。當然,她也沒指望她們能對她溫柔相待,畢竟,雙方所處的立場不同,無論這些敵國的姑娘是不是和她一樣,被迫伺候那個男人,她們彼此都是如假包換的敵人。
這樣想著,少女埋低了臉,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不,等等,她現在是「晚夫人」,那樣高貴優雅的夫人,是不會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唯唯諾諾地杵在這兒的。
如夢初醒的少女驀地抬起頭來,剛要回身去尋那兩個給她帶路的丫鬟,就意外瞧見了一名紅衣女子施施然而來的身影。
「姑娘是那白九辭的夫人?」紅衣女子站定了,似笑非笑地開口問她。
慈青花點了點頭,目不轉睛地與她對視。
紅衣女子轉著眼珠子,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了一遍,毫無預兆地發出一聲輕哼。
「你那將軍老爺,倒捨得把你這樣一個漂亮的小妾……親手送給敵人玩弄?」
話音落下,慈青花不由自主地變了變臉,心裡想的卻是:他當然不捨得了,所以……所以才會把我這個替身送過來啊……
思及此,年僅十六的少女難免心有戚戚,她情不自禁地垂下眼帘,微微撅起了嘴唇,游移著視線,也不吱聲reads;重生之農家絕戶丫。紅衣女子見她這般反應,似是有些出乎意料,故而禁不住愣了一愣。
不過,只一晃眼的工夫,她就緩過勁兒來,勾唇一笑。
「行了,夫人隨我來吧。伺候好了褚將軍,有夫人吃香的、喝辣的。」
語畢,紅衣女子便昂首挺胸地轉過身去,主動給來人引路。
慈青花沒法多說什麼,只得抬眼看了看她姣好的背影,舉步跟了上去。
隨著女子進入了一頂特別大的帳篷,少女頭一眼就瞧見了一張擺在中間的大床。簡直就如同是為做某些事兒而特地打造的一般,那張足有普通床榻兩倍大的床鋪大喇喇橫在那兒,直叫少女心頭髮怵。
在忐忑的等待中熬過了一個下午,慈青花本以為,那個褚遂遠不用多久就會回來,卻沒想到,老天爺待她出奇的慈悲,雖叫她擔驚受怕了幾個時辰,卻始終沒讓男人掀開她的帳篷門。
然而,到了當天晚上,她的運氣就沒那麼好了。
乳白色的帳篷門被人突地從外頭撩起,她嚇得猛打了個激靈,抬頭就聽到了男人神神叨叨的說話聲。
「美人兒……美人兒……嗝——我來了!」
她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那褚遂遠就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帶著滿身的酒氣。
慈青花很害怕,可她又不敢貿然採取行動,生怕自己一步錯、步步錯,賠上了身家性命不說,還害得一路走來的犧牲統統付諸東流。
是以,她戰戰兢兢地吞了口唾沫,眼珠不錯地盯著來人的一舉一動。
不多久,褚遂遠就醉醺醺地靠近了,一把將她整個攬進了自個兒的懷裡。
「來,美人兒——咱們上榻——歇息!」
毫無疑問,這個男人,已經醉了。
那麼,她是不是能夠趁他醉酒,逃過一劫呢?
如是作想的少女很快就意識到,她到底是太天真了。男人雖是喝高了,但色(和諧)心依舊,力氣也還在,他二話不說,便摟著她邁向床榻,縱然她使勁兒試圖掙脫,卻也只換來了他愈發加重的力道。
「嗯?你還想逃?哈哈哈……」褚遂遠撐開眼皮,滿臉通紅地咧開了嘴,頓時噴了她一臉的酒臭味兒,「小美人兒,你男人都把你送給本將軍了,你還巴望著他能把你接回去嗎?」
慈青花聞言,心頭莫名一涼,卻也馬上甩開那些險些油然而生的雜念,繼續用力去掰男人的大手。
「別傻了!嗝——這送出去的小妾,哪兒還有要回來的道理?嗝——他就不嫌臟嗎?啊?!啊哈哈哈……」
慈青花皺著眉頭,咬唇默默地聽著,手頭的氣力卻鬼使神差地小了下去。
她不能不承認,自己只是一個與白九辭有過露水姻緣的小丫頭——到時候,他真的會履行自己的諾言,讓她這樣一個小戶出身又不乾不淨的女子進他白家的大門?
不,不……她不能想這個,也不該想這個。
眼下她要做的,乃是穩住敵人、保住自己。
她……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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