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以神之名

第五位天使吹號，我就看見一個星從天落到地上。有無底坑的鑰匙賜給他。

他開了無底坑，便有煙從坑裡往上冒，好像大火爐的煙。日頭和天空，都因這煙昏暗了。

有蝗蟲從煙中出來飛到地上。有能力賜給它們，好像地上蠍子的能力一樣。

——《啟示錄第九章》

上帝降下洪水毀滅人類，用蝗蟲吞吃一切。而現在，世界吞噬者一步步吃掉人類賴以生存的世界。

不過，地球比翡翠大陸要好一點，地球所在的位面實在太大了，甚至於包含了數不盡的星球和更為浩大的宇宙。了解這些的拉法爾曾說，地球位面是他以前從未見過的最大的位面，所以，這裡必然曾誕生過極為強大神明。

地球的歷史上有無數神系，每個地區都各不相同。因此，在千萬年前，這裡也許是神祇的搖籃，培育了極多的神。

但是這些神現在都去了哪裡？地球又如何發展成現在這樣完全不同於其他位面的模樣，這是一時難以摸清的。

這些先不說，吞噬者帶來的最毀滅性的就是瘋狂爆發的自然災害，對於普通人類來說，光是不斷的地震、海嘯、火山噴發就非常致命了。

全地球都人心惶惶，彷彿頭上懸挂著達摩克利斯之劍，不知何時就會墜下。

人們已經不敢住在家裡，因為房子隨時有可能坍塌。他們大量聚居在郊外或者空地上，伴著不時聽到的真真假假的流言，慌亂而恐懼。

沿海城市一向最為發達，但現在，大量居民搬遷內地，尤其在他們親眼看到城市被掀起的巨浪吞沒之時。

這一刻，整個地球各國都混亂了。各種工廠無法開工、所有公路統統堵塞、食物價格哄抬、犯罪行為泛濫……當一切秩序都被打破之時，人類的損失是巨大到無法想象的。

到了最後，停電停水，電話信號甚至都斷絕的情況下，人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

不管是誰，不管是什麼，請救救我們。

顏落。

「我聽到了呼喚。」顏落抬頭，目光彷彿穿透了漫長的時空長河，看向她誕生的地方。

生命循環不止，花開花謝，歲歲一枯榮。

她終成為神，是光輝神選擇了她，亦或是世界選擇了她。

千萬年無神的地球，終生出聖光，她自聖光中誕生，沐浴信仰，回饋信徒。

救贖。

她站在空間風暴中，再也無需魔法，所有的風暴就已遠離她。在她身邊，空間風暴掀起璀璨的粒子流，彷彿色彩斑斕的虹。

她能看到無數的位面包裹在透明的氣泡中，在空間亂流中緩緩漂浮。有的是黑暗的，那是荒蕪的世界；有的是潔白的，那是沒有神的世界；還有的則有著自己的色彩，繽紛漂亮，那是擁有神，所以位面朝著神所擁有的屬性而變化的世界……

最後，她看到了世界吞噬者。

這個漆黑的怪物用龐大的身體覆蓋住兩個相伴的位面上，數不清的觸手探進去，好像水蛭正在貪婪地吸食血液。

「開始吧。」與她並肩而立的光輝神開口。

顏落就這麼慢慢舉起左手臂，手中是與光輝神五指交扣的右手。隨後，兩人默契對視一眼，交握的手突然重重劃下。

——「他必從光明中被攆到黑暗裡，必被趕出世界。」

這一刻，躲在防空洞中的彭斯正在柔聲給恐懼的孩子們講故事。

這一刻，安澤洛斯和眾多同伴一起守衛著龍島孕育洞中的龍蛋。

這一刻，拉法爾站在高空，看著教皇國被憤怒的吞噬者完全毀滅。

……

「卡娜蒂絲，你感覺到了嗎？」阿拉塔列爾仰視著那直插雲層之中的精靈母樹，只見片片枯黃落葉跌落。混合著四周衰敗的森林顯得更為蕭瑟。

「感覺到了什麼？」卡娜蒂絲疑惑問道，她和一群精靈少女一起輕拍著懷中陷入昏迷的精靈孩童後背，這些和精靈母樹聯繫極為緊密的孩子都因為精靈母樹受到重創而昏迷。

「你看——」阿拉塔列爾忽地抬起手，這一刻，原本因為被吞噬者身體覆蓋而顯得昏黑一片天空上忽地傳來一聲巨響。

轟隆！！！

就好像千百道雷霆同時炸響，又好像萬炮齊發，一瞬間，天空白光刺眼到眼前的一切都變為花白。

卡娜蒂絲給眼睛施展了木系治療魔法才能勉強睜開一點，然後，她剛剛抬起頭，就下意識抬起胳膊擋在面前。

嘩——

無數液體從天而降，劈頭蓋臉打了她一身。就好像瓢潑大雨，將她淋的渾身濕透。

但，這不是雨。

等她終於再次看向天空時，那天空是如此之藍，那種藍是淺淺的，晶瑩剔透的，那般純潔而清爽。而耀眼的陽光就這麼灑落在她身上，金燦燦的光芒重回大地，給那枯黃的枝葉都鍍上了一層金芒。

而她，遍身烏黑液體，腥臭撲鼻，狼狽不堪。然而，這一刻，她卻是忍不住笑起來。

「神——」

地球。

伴隨著彷彿要震破耳膜的巨響，鋪天蓋地的黑色液體如同泥漿一般濺滿了整個星球的表面。

人們在驚恐之後都默默蜷縮著身體，猜測著將又會面對怎樣的危險。就在這時，突然有人站在洞口盯著天空狂呼出來。

不過片刻，越來越多的歡呼聲響起，人們好奇地跟著去看，隨即就尖叫起來。這漸漸擴散的歡呼剎那間就傳遍全世界，倖存的人類都離開了避難所，不顧一切的尖叫狂喊，淚流滿面。

消失了。

吞噬者，消失了！

………………

「顏落。」

「怎麼？」

「你平時接觸的那幾個傢伙能力還算不錯，以後可以培養成神。那時，我們的力量會更強大。」

「他們？那我不成開後宮了。」顏落和光輝神躺在星空之中，隨意地漂流著。滿溢的信仰之力讓她如同被溫水包裹一樣，舒服的昏昏欲睡。

「他們會很樂意成神的。」光輝神平靜地說道，他伸手拉拉顏落的手腕，抬手前指，「你看。」

他們在這沒有重力的空間中並肩而立，一起向前看去。銀白與漆黑的眼眸中是絢麗的光線交織而成的盛景。

「那裡，就是諸神戰場，每個神都無法逃脫。」他的聲音清冷而空靈，如同自遠方傳來，又好像那本就是她自己心底的聲音，「那不是你一人的戰場，那是整個位面，所有生靈的戰爭。所有人唯有不斷前進，不可後退一步。顏落，你現在有很大的優勢。你的世界與眾不同，而翡翠大陸又有足夠多有潛質的年輕人。

我們需要能夠生死與共的同伴。

你是我們的核心，是我們的靈魂。」他輕聲說，「無需顧忌身為人類的一切，我們將會站在頂峰，登臨至高神座。」

顏落聽著，始終沉默不語。她站在這虛空之中，側頭眺望，翡翠大陸和地球的一切便瞬間展現在她的眼前。

那幾個人若有所覺地抬起頭，看向蒼穹。

特洛西、皇帝、安澤洛斯、阿拉塔列爾……他們有的正在布置新的家園，有的正在對臣民演講，有的則在支著下巴看愛情動作片，還有的坐在樹梢發獃。

這一刻，他們都抬起頭，看著她。

那站在新建起大教堂中央的拉法爾沖她躬身，他們在呼喚她，所有的話語終化為一句話——

「女神冕下。」

她徐徐將目光收回，漆黑眼眸就好像容納著璀璨的萬千宇宙星空，終看向光輝神。

「我答應。」她緩緩說道。

他面容上，那讓人目眩神迷的微笑輕輕綻開，他低頭親吻她的額心：「好的，聖光女神。」

在這漫長而危險的時光中，我們將靈魂交融，披荊斬棘，攜手同行。

以神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