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
與周子文分開之後,金大錠便領著大伯和大伯母朝他城外的一座院子走去。經過兩個刻鐘的路程,金大錠在一座不大的院子門口停住了腳步,抬手推門進入,對著身後的大伯兩人道:「你們就暫時住在這裡,至於我承諾過的豪宅,明日再帶你們去,今日一切都不好安排。」
說完金大錠便朝一間屋子走去,打算今夜也住這裡,以防大伯和大伯母溜了。
大伯母在身後道:「那個……不知道要我們做什麼?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了嗎?」
也許金大錠被大伯母問得不耐煩,或是壓根沒把大伯母他們放在心上,便直接道:「我說了只是要你們動動嘴皮子,在公堂之上做個證,若是周子文那邊順利,也許明天你們就功成身退了,到時候你們就拿著一百兩銀子去逍遙快活過好日子去吧。」
大伯理了理這前前後後的整件事情,躊躇了一會兒,道:「你說的作證,是作什麼證?難道是讓我們說假話,把死了的那兩個人說是……小桃紅她們家殺的?」
金大錠冷笑一聲,「沒想到你還不算太蠢,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有了你們倆這親得很的親戚作證,他們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只有乖乖的順著我的計劃走。」
大伯和大伯母臉色變得煞白,就算剛剛與小桃紅和爺爺吵了一架,但是怎麼著他們也是血濃於水的一家人,他們出堂作證導致小桃紅和柳二郎一家人被砍頭的話,跟親手殺了小桃紅他們沒有任何區別。
見大伯和大伯母不說話,金大錠臉色陰沉下來,「怎麼著?你們不願意?覺得於心不忍嗎?是不是覺得你們是一家人,所以下不去手啊?你們可別忘了,小桃紅是怎麼對你們的,他們死了難道你們不是應該覺得大快人心嗎?他們死了之後所有的財產都歸你們,還能額外有一百兩,出了氣又得了財,總之他們死了對你我都是好處多多。」
「這……這事我們做不了,你說了不讓我們殺人放火的,這跟我們親手殺人有什麼區別?還是殺自己的親人,我,我,我雖然不喜歡他們,也眼紅他們的錢,但是這事我不做,你找別人吧。」
大伯說著拉起大伯母就往外走,身後的金大錠卻一聲爆喝:「站住!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你們的小命還在我手裡攥著呢,這荒郊野外死個把兩個人也是很常見的。而且你們走出這扇門之後,得罪的可是周家,你們大概不知道周家多厲害吧?完全可以找到你們的家人,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他們消失。」
「你!你怎麼這麼狠毒!就不怕遭報應嗎?」大伯和大伯母這輩子都沒出過上楊鎮,見的世面不多,村裡的人至多小奸小惡,偷個蔥蔥掐個蒜苗撈個雞蛋什麼的,他們何時見過這麼可怕的畫面。
大伯母趕緊推了推大伯,臉色蒼白的看著金大錠,努力扯出一絲笑容,卻十分難看,「金掌柜,我們答應你,幫著你作證,但是我們要翻倍的銀子,至少……至少兩百兩。」
「哈哈哈,沒想到你個婦人心腸這麼黑,最毒婦人心,古人誠不欺我,還懂得審時度勢趁機加價,成,那就這麼說定了。」
大伯不可置信的看著大伯母,失望道:「里秀……你,你居然……那是我親爹親侄女兒啊!」
大伯母卻不理會大伯,只是推搡著大伯朝屋裡走,一邊對金大錠道:「金掌柜你放心,我會說服他的,絕對不會給你壞事,你可得記著你答應我們的好處。」
大伯被大伯母推進屋,大伯母把門窗關好插了銷,確認金大錠不會進來之後才鬆了口氣,今晚上遇到的事情,比她這輩子的認知還嚇人,她都要懷疑是不是做了一場噩夢。
轉身看到大伯失望和沮喪的眉眼,大伯母走過去一如既往要伸手撫上大伯的背,卻被大伯讓開了。
大伯母小心翼翼往門外看了看,湊到大伯耳邊悄聲道:「大牛哥你彆氣,我不是真心要答應他的,只是我們現在要是不答應,恐怕真的活不到明天了。」
「那你還讓他給我們加倍的銀子?」大伯有些不明白,既然是權宜之計,為什麼還討價還價?
「大牛哥你不明白,要是我們輕易答應了,那個勞什子金掌柜一定會不相信的,他那種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心眼子多著呢。」
大伯恍然大悟,「還是里秀想得多,可是他總會讓我們去作證,到時候怎麼辦?」
這話把大伯母難住了,她皺著眉頭半晌,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總之……總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到時候再說,就算死,也得過幾天好日子再死,不然多劃不來?」
再來說周子文,金大錠領著大伯和大伯母離開之後,他趕緊把身上殺人時穿的衣裳脫了丟在旮旯里藏好,打算改天把它燒了,因為上面沾了血。
脫了那身衣裳周子文理了理裡面有些皺了的華服,正了正束髮的玉冠,人模狗樣朝周金貴家裡去了。
周金貴家裡正雞飛狗跳,因為他們家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的大少爺,身上帶著幾大條口子回到了家裡。
周金貴上半身的衣裳已經被大夫剪了,身上有著三道口子,最短的都有一尺來長,看著觸目驚心。之前周金貴因為酒精和害怕的緣故,並沒有感覺身上的傷口多疼,現在清醒了過來,疼得嗷嗷只叫。
大夫給他上藥,碰到傷口之後周金貴叫得更加歡實,吵得一眾下人直皺眉。
周子維一臉愁容站在床邊,周夫人則一個勁兒的抹淚,「貴兒啊!你忍忍,忍忍上過葯就不疼了,大夫你就不能輕點?沒聽見貴兒疼得厲害嗎?」
大夫苦著老臉,硬著頭皮快速給周金貴上藥,他是有苦說不出,明明他碰都沒碰到周金貴就叫喚得厲害,怎麼能怪他下手重?可是他不能說,只能猛點頭應是。
好不容易給周金貴包紮好,大夫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終於完了,給周金貴上藥可真是煎熬。
周夫人看大夫直起腰,便問道:「大夫,是用的最好的葯嗎?貴兒會不會留疤?多久能好,會不會有生命危險?能不能想辦法減輕一下貴兒的痛苦?」
……聽周金貴那中氣十足的叫聲也知道他不會有生命危險,可是大夫只得一一解答:「夫人放心,確實用的最好的金瘡葯,疤痕會有一些,但是不明顯,不仔細看看不清的,至於多久能好我就說不準了,得看令郎的恢復能力,令郎年少力壯,想來不用太久,金瘡葯里就有止疼的成分,用多了會有損腦子,不宜加重藥量,還請夫人諒解。」
周夫人還想問些什麼,周子維在一旁道:「行了,這些事情大夫自有分寸,你不用操心,讓大夫去抓藥吧。」
大夫如釋重負退了出去,周夫人臉色沉了下來,「維郎,你說是誰會想要咱們貴兒的命?按金大錠的說法,那一家子窮酸確實很有可能,上次就用菜刀割了貴兒的脖子,嚇死人了。」
周子維眉頭皺的更緊,「這事說不好,照我看來,那一家子沒有這個膽子。」
周夫人看了哼哼唧唧的周金貴一眼,眼裡迅速又蓄滿淚水,「我不管,維郎你要給咱們貴兒報仇,寧殺錯不放過,讓堂弟把他們流放了。」
周子維張了張口,就聽門外下人道:「老爺,三老爺來了,正在門外,說是來看少爺的。」
周子維還未開口讓進,周子文便推開門匆匆忙忙走了進來,「大哥,貴兒怎麼樣了?我在外面遇到金大錠了,聽說有人要殺了貴兒!」說著擠到床邊,看著床上的周金貴,一臉的心疼,「貴兒,這怎麼得了?若是讓我知道是誰,定將他千刀萬剮給貴兒報仇,絕不姑息。」
此時周金貴倒不哼唧了,抬眼看著周子文道:「三叔別激動,我這不還沒死嗎?」
這話讓周子文更加激動,聲音猛的拔高,「怎麼能不激動!我們周家絕對不容忍這種隱患存在,這次你運氣好逃脫了,那下次他還不死心呢?死了可就來不及了。」
說著轉向周子維,道:「大哥,我們必須徹查此事,我們的家丁也不是白死的,要把那些人揪出來,讓他們償命!」
周子維頓了頓,「徹查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死了兩個家丁也用不著興師動眾,若是查出來還好,查不出來豈不是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大哥此言差矣,怎麼會無從下手?我們可以先從貴兒跟有矛盾的人查起,讓堂弟逐一排查,就不信他們能飛天遁地!咱們家丁也是人命,殺人償命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若我們周家就此忍氣吞聲,才會讓人看了笑話。」周子文義憤填膺,就好像被殺的那兩個家丁是他親生兒子一般。
周夫人也跟著道:「就是,三弟說得多在理,維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畏首畏尾?別人都欺負在頭上來了!」
床上的周金貴看著周子文他們說話,垂眼頓了頓復又抬眼道:「三叔,麻煩你幫我把床尾的那個玉墜子遞過來一下。」
周子文正忙著煽動周子維夫婦,不疑有他便伸手扯下來遞給了周金貴,周金貴接過玉墜子摸了摸,「謝謝三叔。」目光幽深的盯著周子文遞玉墜的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