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少年
舒槿畫眼疾手快。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舒槿畫已經飛身而起,轉瞬間就已經出現在周泰媳婦的身前,一把拉住了還在繼續向下滾去的身子。
周泰媳婦已經被摔的七葷八素,因為夏季穿的都是輕薄的衣服,身上也有幾處被劃破的傷口。被舒槿畫拉起來時,下意識的攀住了舒槿畫的手臂。
「周媽媽,沒事吧?」舒槿畫扶穩,關切道。雖然這周泰媳婦她不喜歡,可也不能見死不救,真要是出了點兒事兒,她原本就不太好的名聲,恐怕又要填上一筆了。
周泰媳婦驚魂未定,腳下還直打顫,雙手緊緊拉住舒槿畫的衣袖,緊閉著眼睛,髮髻散亂,額頭已經冒了冷汗。
眾人連忙都跟了上來,初秋初雪也被嚇得不輕,一左一右攙扶著周泰媳婦,初雪見還緊抓著舒槿畫衣袖不放,撅著嘴一用力,一把拽掉了周泰媳婦的手。
舒槿畫面色不變,忽略掉初雪的小動作,依舊關心道:「周媽媽?沒事兒了,不用害怕了。」
周泰媳婦半天才緩過神來,喘著粗氣睜開了眼,見自己沒了危險,這才輸了口氣,隨後雙腿一顫,坐到了地上。
初秋本就力氣小,被帶的一個列跌,差點兒也摔倒,初雪眼疾手快,連忙閃了過來,扶住了初秋。
可失去了依靠的周泰媳婦卻一下子仰了過去,後腦撞在地上,疼得她「哎呦」了一聲。
隨行的幾個男家丁手中都拿著不少行禮,因此並沒有上前,靠在後面低語著,隱隱有一絲笑聲傳出。
舒槿畫眼睛掃了過去,幾人立馬噤聲,低下頭去。
舒槿畫無奈,只好吩咐一直跟隨她的兩個粗使婆子上前扶起周泰媳婦,雖然摔的不輕,但並不影響走路。幾人繼續下山,只不過一路總是聽到周泰媳婦疼的「哎呦哎呦」的聲音。
下山的速度受到影響,直過了辰時,一行人才算是到了山下。
白留山下有一個小村莊,只有二十幾戶人家,周泰媳婦一行人一直都是留宿在村子里的人家。
一行人先去了留宿地,舒槿畫囑咐初秋先幫助周泰媳婦清洗了傷口,擦了葯,忙活到正午,才算是徹底妥當了。
午飯就在農戶家解決的,小山村沒有什麼精緻的飯菜,但是管飽,吃多少有多少。舒槿畫一直不是挑剔的人,以前為完成任務,窩在深山裡十幾天,食物不夠時,連草根都吃過,現如今的飯菜,已經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反倒是受了驚嚇的周泰媳婦,沒吃多少,就放下了碗筷。
午飯過後,幾人稍做休息,告別了農戶,啟程向泰安城出發。
前來接舒槿畫的共有八人,除了周泰媳婦和今早一起上山的四個家丁外,還有三個車夫。
舒槿畫直呼舒越有遠見,居然派了三輛馬車來。就下山時帶的行禮和師兄弟們送的禮物,就裝了半馬車。
隨後舒槿畫初秋初雪三人一輛,周泰媳婦和兩位婆子一輛,一行人向西南而去。
時間原本就很是充裕,所以一行人走走停停,直到了九月初,才過了同嘉關,再走上兩日,也就到了大夏國的國都,泰安城。
舒槿畫一路走來,心情倒是很不錯,原本以為周泰媳婦跟在身邊,事事都會來攪上一攪,卻不想她得知當初是舒槿畫救了她后,反倒是越發勤快起來。舒槿畫往東,她絕不往西,舒槿畫說要在哪兒停留一天半響的,她也從不反對。一點兒不似當初和舒槿畫據理力爭的人。
初雪撇著嘴說沒想到這勢利眼兒還有點兒良心,知道是小姐救了她,沒有忘恩負義。
舒槿畫不作答,只是笑了笑。她可不認為這周泰媳婦是因為她救了她的命,而對她唯命是從的,表現的這麼明顯,可不像是感恩的態度啊。
一行人過了同嘉關,距離到泰安城的這兩天路程里,因為並沒有住戶和客棧,四周較為荒涼,所以晚上只能是宿在野外。
幸好九月初的天氣並沒有轉涼,晚上點了火堆,圍坐著烤火,也別有風情。
夜色稍濃,周泰媳婦和兩個婆子年紀稍大,即使是做慣了粗活,連續半個多月的行路也讓幾人筋疲力盡。
舒槿畫走到遠處靠著樹榦坐下,無心睡眠。越是接近泰安城,她越是心焦。搖搖頭自嘲,難不成是近鄉情怯?
一個人坐了一會兒,初秋初雪也跟著跑了過來,三人挨著坐在一起,望著星空,隨意的聊著。
負責守夜的兩個家丁坐的比較遠,時不時往火堆里添些乾柴,噼噼啪啪的聲音不時響起。
舒槿畫閉目,愜意的享受著夜晚的寧靜,初秋初雪也不說話,一時之間,四周只有火堆的噼啪聲。
舒槿畫耳朵靈敏的動了動,隨即睜開雙目,站起身,向側方望去。同時站起身的還有初雪,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小姐聽到了?」初雪問道。
初秋和火堆旁的兩個家丁疑惑,但卻都沒有說話。
「我去看看,初雪留下。」舒槿畫想了想,交代道。一行人雖然有七個大男人,但卻都不會武,留下初雪,她也能放心。
初雪並沒有異議,小姐的功夫她清楚,原本就不弱,如今在白留山學藝三年,更是精進了許多。剛剛她聽到遠處有細微的呼救聲,剛想出聲提醒,不想小姐比她更加敏銳。
舒槿畫躍上樹榦,運起輕功,幾個起落,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野外的夜晚靜謐異常,越是往前,呼救的聲音越是清晰。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舒槿畫就已經接近了聲源。
隱在樹叢中,舒槿畫沒有馬上現身,而是觀察了片刻。
一處低洼落葉叢中,一位十來歲的華服少年,側卧在地上,雙手抓著自己的左腿,面露難色,不時的大聲呼救。
舒槿畫觀察了半晌,這少年八成是左腿受了傷,沒有明顯的傷痕,應該是扭傷。雖然在呼救,但卻並沒有太多的緊張,應該是有跟隨的。
可等了一會兒,卻不見有人出現,舒槿畫雖不想多管閑事,但見死不救卻也不是她的本性。
從樹上輕輕落地,舒槿畫靠近倒地的少年,「你受傷了?」
少年驚詫的抬起頭,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並不是自己的人,而是一位容貌驚人的少女。雖心下警惕,但卻也知道,如果真對自己不利,他也是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