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疑是故人來
狐狸爸爸在街區里兜兜轉轉了幾圈，覺得其他人跟不上了，就攔了一輛路過的計程車，回到了小區。
范希比他機靈多了，早已回到了家裡。正躺在沙發上吧唧吧唧地吃著零食。一臉的驚魂未定。
在房間里網購的佘小美聽到聲音，探頭出來。見到回來的兩人都是一臉的驚恐不安，心裡奇怪。問：
「發生什麼事兒了？」
狐狸爸爸原本愁眉苦臉的，聞聲，抬頭瞅了她一眼，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一個念頭迅速騰升。
越想越激動，狐狸爸爸猛地撲到佘小美的跟前，豁出去一般地抱住佘小美的小腿，大喊：「佘姐，請你教我變強的本領吧！？」
佘小美被狐狸爸爸異於往常的表現嚇了一大跳，小腿抖了抖，連聲音都不穩了：「大、大寶？有話好好說，表激動！」
狐狸爸爸仰著臉，神情堅毅：「佘姐，我太弱小了，而敵人太強大。我想要保護孩子，而我知道的唯一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你！所以我懇求你，請收我為徒吧！」
佘小美一向冷淡的表情開裂了，眼睛因為驚訝睜得特別大：「你是認真的？！」
狐狸爸爸重重點頭：「嗯！」
「好吧！我可以幫你變強！」佘小美把頭縮了回去，在手機上噼里啪啦打了幾句話，最後「啪」的一聲關上電腦：「我認識一個會法術的人，剛剛發信息問他了，行不行得等他答覆。」
狐狸爸爸點點頭。光是這樣他就覺得很開心了，雖然不確定那個會法術的人……等等，是人？
狐狸爸爸歪頭疑惑地瞅著佘小美，她，剛剛說的是……「人」？不是妖？
佘小美被狐狸爸爸的目光看得毛毛的：「還有什麼問題嗎？」
狐狸爸爸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問：「教的我那個人是『人』？」他在「人」這個字上重點強調。
佘小美眼神有些游移：「是人，千真萬確，貨真價實。普通人將他們那類人稱為大師。」
大師？狐狸爸爸睜大了眼睛，一聽名字，就覺得好厲害的樣子，這樣的人，真的肯教自己這樣的半妖嗎？自從和佘小美住在一起之後，狐狸爸爸也逐漸開始接觸自己以前不曾了解過的妖族，自然知道自己這樣的半妖，是既不受妖族承認庇護，又被人類社會排斥的，一個人類的「大師」，會願意教自己這種一無是處的半妖嗎？
狐狸爸爸很懷疑，所以他開始擔憂了，現在這個社會，託人辦事都要送些禮，他和「大師」非親非故的，甚至連面都見過，怎樣才能讓「大師」答應教自己這樣的陌生人呢？
於是狐狸爸爸忍不住就問佘小美了：「佘姐，我們這樣貿貿然地讓人家來教我，我又和對方不認識，這樣會不會不大好？要不要先送些水果、酒水什麼的，拜訪拜訪他？」
佘小美亂飄的眼神一下子定住了，像是才想到這個問題，遲疑地道：「應該……不用吧？如果那個人的品性還是和以前一樣的話，應該會……答應的。」
狐狸爸爸說：「禮多人不怪。佘姐你和大師有交情，我和大師之間卻只是陌生人，提前見見面，彼此熟悉一下，往後也好打交道。你覺得怎麼樣……佘姐？佘姐？」
佘小美的思緒飄遠，被狐狸爸爸一喊，才回過神來：「什麼事？」
狐狸爸爸再遲鈍也發現佘小美的異常了，他以為是自己拜託她求大師收他為徒的事讓她為難了，頓時感到愧疚不已，馬上想要開口說如果太難的話那就算了吧，當他沒提過。可是當話來到喉頭的時候，狐狸爸爸發現自己無法輕易說出放棄的話，那些話堵在喉嚨里，咽得他難受。自己的自私讓狐狸爸爸愧疚難堪，變強的念頭卻前所未有地強烈起來。
佘小美卻不知道狐狸爸爸複雜的心理掙扎，只以為他在擔心對方不答應，便道：「其實現在地球靈氣稀少，成氣候的妖族很少，有我罩著你們，一般的妖族不敢來找咱們麻煩的。就算遇上厲害的妖族，也能利用人類社會的規則制約他們。學法術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見到成效，到時候小魚他們差不多也該成長起來了。」
狐狸爸爸聽出佘小美不贊同他學法術的意思。他抬起頭，眸子清亮地看著佘小美，堅定地道：「我明白您所說的，可是，佘姐你不可能照看我們一輩子，小魚他們長大后也會各自成家立室。而還在他們幼小的時候，佘姐你也不可能寸步不離、時時刻刻地守著我們，所以我必須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一旦遇到危險的時候，能夠立刻而及時地保護他們，而不是等著別人來救。」一味地安於現狀，只會讓他越來越龜縮在別人（佘小美）撐起的□□里，一旦佘小美離開，他們一家便任人宰割，毫無還手之力。
失去至親的痛苦，經歷過一次就夠了。
佘小美一震，隨即露出笑容：「好！有志氣！我們妖族就該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自己強大了，別人才不敢欺負。依附別人生存，遲早會喪失獨立生活的能力，你能夠有這個覺悟，非常好！以前我一直覺得你還小，倒是小看你了。」
狐狸爸爸羞澀地笑了笑。
「外賣到了，爸爸和大姐頭吃飯啦！」客廳里傳來范希沒心沒肺的叫喊聲。
「對了，佘姐，今天我在君天大酒店……」狐狸爸爸和佘小美一齊往飯廳走去，順便把在君天大酒店外發生的事兒一五一十告訴佘小美。
「……那個女人看著不簡單，似乎是一個很厲害的女強人，范希說她是他母親，又說她是一個殺人犯。最後還逃跑了，那個女人要抓范希回去……」狐狸爸爸有些糊塗，范希說話有時候顛三倒四的，狐狸爸爸也不怎麼明白他今天在君天大酒店外面說的那些話的意思。
狐狸爸爸在給佘小美述說今天他們的經歷的時候，三隻狐狸寶寶聽到君天大酒店五個字，頓時興奮起來：「佘姨，爸爸今天帶我們過馬路，好有趣呀！大人們都在車裡睜大眼睛看我們！」
小魚兩隻小手握住筷子，興奮地一下下地敲著碗，弄得「乒乒乓乓」的清脆聲不停：「爸爸帶我騎馬馬！」
狐狸爸爸捂住眼睛，頓感無力。今天下午在別人眼裡稱得上是驚險的逃跑行為，在三個孩子的心裡，倒變成一種刺激的有趣遊戲了！
范希一邊夾菜，快速地塞進嘴巴里，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佘小美的表情。
佘小美似笑非笑地瞟了范希一眼，破天荒地夾了一塊紅燒肉到范希的碗里：「慢慢吃，飯菜還有很多，我還等著你給我說說今天下午的事情呢！」
范希先是受寵若驚，聽完佘小美的話后，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肩膀一下子耷拉下來。
他知道自己逃不過去了，便只好認命地給佘小美和狐狸爸爸解釋起他和他母親之間的事情來。
在一家子人一邊吃著飯，一邊「聊天」的時候，范希的母親比狐狸爸爸以為的更加迅速地運用自己的人脈和關係，通過監控裝置，準確地找到了范希最後消失的地方。
「幸福路23號『幸福小區』……」容嘉欣，也就是范希的生母把地址抄下來，隨即撥通了另一個號碼：「喂，是張天師嗎？……是的，我是容嘉欣，我的兒子找到了……恐怕得麻煩您跑一趟，幫我把這個兒子帶回來……遮蔽陰陽眼的符籙？要的，要的……價錢？價錢不是問題，只要孩子能夠好起來，我就別無所求了！我這個兒子從小就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我一直擔心他會不會因此有損陰德，活不長命，如果天師您能治好他的眼睛，那您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我們都不知道怎麼報答您才好……」容嘉欣語氣熱切而充滿感激之情，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冷。
哼，沒有了那雙眼睛，就看不到那些東西，看那個孽畜還怎麼胡亂說話！
不行！他見過妹妹，留在國內始終是個隱患。容嘉欣越深思，臉上的表情就越扭曲，漸漸猙獰起來。
滿懷恭敬地和「張天師」通完話后，她馬上撥通了事務所里的一個同事的電話號碼：「殷楚楚，是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一下。之前你給你老公兒子在美國找的療養院叫什麼名字？……啊，是啊，不知道現在還收不收人？管理如何……當然越嚴格越好！費用不低？我們鄭家這點錢還是有的，費用貴點不怕，就是希望孩子在裡面能夠學好，我也不求他什麼了，唉……」對方在電話里勸慰了容嘉欣幾句，容嘉欣耐心地應了。
掛上電話后，容嘉欣又回憶了一下今天在君天大酒店外面的事情，琢磨了一下當時眾人的語言和表情，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不好，那小畜生在外面竟然認識了高澤西這樣大有來頭的人。要徹徹底底地拿下他，恐怕還得多做些準備才行……
***
張天師掛了電話后，轉頭對辦公室里一個正在低頭看手機的年輕男子道：「子明，現在有一樁生意，是鄭家的……」
叫「子明」的年輕男子「霍」地站了起來，臉上咧開大大的笑容。像是沒聽到張天師的話一樣，握著手機，轉身就往外走。他步履輕快，神情興奮，彷彿是被一千萬彩票砸中了一樣。
「子明你去哪裡？」張天師被子明的舉動嚇了一大跳，眼見人馬上就要走出房間了，趕忙發問。
子明回頭，雙眼發亮：「師兄，是小美，小美聯繫我了！」
他的臉頰微微發紅，一向冷情的臉上竟然帶著淡淡的羞澀。說完，就消失在了房間門口。
張天師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他沒眼花吧？他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師弟剛剛臉紅了？
等等，他剛剛說什麼來著？
小美？什麼小美？
半天後，掛著「張天師」牌子的辦公室里傳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叫：
「那不是子明的初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