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對不起

兩天後，霍太有所好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生命頑強還是她的意志力異於常人，在昏迷了這麼多天後，她竟然悠悠的醒了過來。

接到醫院的電話，霍展澤第一時間從公司里沖回家去接老爺子，他怕在路上告訴他的話，老爺子太激動心臟受不了。

包括千語在內，一家子急慌慌的衝到醫院。

當快要到達病房門口時候，千語輕輕放開扶著霍逸的手，而老爺子也因為心裡激動，沒有發覺她這小小的舉動。

「媽。」

「老伴，你終於醒了。」

霍逸和霍展澤都眼眶一紅，而醒來后的霍太，雖然很虛弱，可是思緒卻也是清楚的。

「我怎麼會在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媽，這裡是醫院。」霍展澤紅著眼睛，母親醒來了，這麼多天以後，他們終於可以和她面對面，可是現在的霍太，早就不是那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她瘦了，臉色蒼白如紙，手掌乾癟。

霍逸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以為，她就這麼去了，可能到死，都不會再睜開眼睛看他一眼，可是現在，她竟然能說話了，雖然已經脫了形，變了樣，可她，還是他最心愛的女人。

霍逸把霍太的手緊緊握在掌心裡，放在唇間親吻著：「你呀，嚇死我了。」

「老爺……我這不是挺好的么，你別難受。」霍太看到霍逸這樣子，心裡也很難受，雖然到現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得了什麼病，可是她看到自己的手，可怕及了，可是她不動聲色，而是輕聲問：「我昏迷了多久。」

霍逸：「十四天零八個小時。」老淚縱橫。

霍展澤心裡難過：「爸，我媽她剛醒，你別難過了，否則我媽也跟著你難受。」

話完，他悄悄的退出病房把空間留給二老。

千語正靜靜的坐在休息椅上等待，此時看到他，連忙站起來：「展澤，伯母她怎麼樣了？」

「醒了，思緒很清楚，正跟老爺子在裡面說話呢，不管怎麼樣，也是對老爺子的一種安慰。」

好累好累，這些天來，難受都壓抑在自己心裡，霍展澤話完，把千語拉入自己懷中，輕聲在她耳邊細語：「寶貝，要是沒有你，我撐不過去。」

千語心裡一抽，淚水無聲落下。但願一切都好起來吧，老天爺保佑。

十幾分鐘后，老爺子被醫生進去欠了出來，霍太現在才剛醒，身體虛弱，所以不能打成她太久。

老爺子捨不得走，又站在玻璃窗外往裡看，霍展澤連忙去欠他：「爸，我們走吧，你站在這裡不走，我媽她放心不下，也不會好好休息，等明天到探病時間再來。」

吩咐好管家一切后，這才離開醫院回家。

回去的路上，霍逸突然說了一句：「千語，伯父有個請求，可是不知道怎麼向你開口。」

「伯父，你直管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千語心想，不會是霍太醒過來之後，又固執的不讓她跟展澤在一起吧。

此時，連開車的霍展澤也微微擰起眉頭。

霍逸有些尷尬的：「是這樣的，你伯母她，她想請你帶阿寶去醫院讓她看看。」

這個請求，如果是對於自己的兒媳婦，那再正常不過了，可是對於霍太和千語之間的糾葛，真是有些強人所難的感覺。

「爸……過幾天……。」霍展澤正想說過幾天再說，因為他怕千語一時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要是放在他身上，也許他都接受不了。

可是千語打斷了他的話：「伯父，我去。」

……

隔天一大早，千語煲了一些清粥，把阿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後在霍逸兩父子的陪同下到達醫院。

這一次父子兩自然沒有進去，而是去空間讓給了千語和阿寶。

當千語牽著阿寶的小手走進霍太病房的時候，她可能是因為身體的原因，虛弱的閉著眼睛。

千語對正在出聲的阿寶做了個『噓』的動作，示意她別出聲，然後把粥輕輕放好，抱著阿寶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等待霍太醒來。

「媽媽……我害怕。」阿寶始終還是孩子，床上躺著一個人，她雖然已經看不出是那個兇巴巴的奶奶，可還是莫名的覺得害怕。

千語未來得及阻止她，霍太驚醒，緩緩無力的睜開眼睛。

當她看到千語和阿寶的時候，眼底掠過一絲潮紅：「千語，你來了？」

「伯母。」千語連忙坐她近一些，心裡還是有點阻礙，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傻孩子，不要叫我伯母，你應該叫媽了。」霍太的淚水往下掉：「對不起。」

說不下去，千言萬語，終久只能匯聚成三個字。

對不起，當初我對他的愛情不應該這麼激烈，應該放任自流，睜一隻眼閉一眼，讓他們背著我偷偷摸摸的好下去？

對不起，更不應該那麼衝動，就算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丈夫，也不應該在一時衝動之下，做出那種一輩子讓她後悔的事情。

可是人的貪慾，人的性情，又偏偏那麼執著，試問這人世間的女子，有幾個願意自己的愛情只有一半，丈夫只有一半，全部人生苦果，卻由自己來品償？

千語重重的搖頭，讓她說什麼，二十年前，媽媽沒有錯嗎，如果真的是她先去勾引霍逸，又引起霍太流產，那麼這些罪責說起來，誰又該跟誰說抱歉？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搖頭，流淚，她說不出話來。

霍太再度哽咽：「千語，對不起我要那樣對你，不讓你進霍家，其實都是因為我自私，我不能夠面對你。你知道嗎，當年，如果不是聽信了陸達明的話，我也不會做那樣的蠢事。」

千語驚訝的：「陸達明。」

霍太點點頭：「他跟我說你爸媽喜歡在晚上去玉蝶峰看星晨，他們喜歡把車子停在懸崖邊上，然後爬到玉蝶峰后的小山丘上去浪漫。當時，我很恨你媽媽，所以那天晚上問過陸達明你爸媽還會不會去玉蝶峰之後，我開車到達那裡，遠遠看到你爸爸的車子停在那裡，我當時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就算不能把你媽怎麼樣，也要把他們的車子撞到懸崖下去，以泄我的心頭之恨。可是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你爸媽竟然滅了車燈坐在車裡。只到第二天看到報紙，說你爸媽開著車子雙雙衝進懸崖自殺，我才知道自己闖了天大的禍。後來，是我的懦弱和自私讓自己不敢去直面這件事情，也正因為如此，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竟然不知道陸達明正是用這件事情威脅著老爺子，我想，這就是報應吧！」

「伯母，別再說了，別說了，過去的事情都讓他過去吧，你只要好好保重身體就行。」

千語泣不起聲，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怪不得陸達明能拍下當時的事情過程用來威脅霍逸，他不是事先有準備的話，又怎麼知道霍太會這麼做。

「好，你也別哭了。」霍太伸手幫千語擦淚。

因為千語為了將就她，身體微微往前的原因，懷裡阿寶看到兩個大人都在哭，小小的心靈好像也受到了哀傷的感染，不由自主的，竟然伸出胖胖的小手幫霍太擦淚：「奶奶，不哭了。」

「好，奶奶不哭。」霍太心裡一暖，話雖這麼說，淚水流得更凶了。

這一切，得到得太晚，可是幸好，她還來得及。

霍太拉著阿寶的小手，看了又看：「這眼睛，跟展澤小時候一模一樣，這性子也像，就看不得誰哭，懂事又乖巧。」

「那我天天帶她到醫院裡來陪你。」千語一邊給霍太喂粥，一邊真誠的說。

「不行，醫院裡很多細菌，不能讓阿寶常來，最多兩天來一次就好。」

「好。」千語好脾氣的答應她。

「對了，在那年我流產後，我就為孩子成立了一個基金，等會我告訴你爸，讓他轉到阿寶的名下。」

千語詫異：「我爸？」

霍太啞然失笑，指了指她背對著的玻璃窗：「諾，你不是應該叫那個老頭子爸么？」

千語回頭看了一眼，不由臉一紅，著急道：「可是阿寶還這麼小……。」

「別小看孩子，我們霍家的孩子可不同於常人，反正教育阿寶方面的工作，你就教給我吧。」

千語看著心情大好，精神煥發的霍太，也高高興興的應了她：「好，等你好起來，阿寶一手交給你帶。」

阿寶撲在霍太的床邊看著她喝粥，大眼睛撲閃撲閃：「奶奶，等你不生病了，阿寶教你畫畫，很神氣的國畫。」

「哦？我家阿寶竟然會畫國畫？」

「當是當然，爺爺教我的，而且爺爺也跟我說過，霍家的孩子就是不一般。」

千語和霍太都撲哧一下笑起來：「這個小人精。」

病房外的玻璃窗前，霍逸用手肘拐了霍展澤的手臂一下：「兒子，你說，她們在聊什麼？」

「不管聊什麼，笑了就是好事。」

霍展澤和霍逸對視一眼，父子兩拉開大大的笑容。

豈知，一場平靜溫馨的畫面之下，一場更大的暴風雨正在悄然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