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大顯雄威
王氏在徐昭一字一頓的叫她老巫婆的那刻就已經快被氣炸了,可這老女人畢竟在後宮沉浮浸淫數十年,還是能一眼就看出徐昭這是在故意惹她生氣;當下忙穩住心神,深吸了幾口氣,目如刀割般的怒視著面前肆意張揚的女人。
「王家落得如此境地,是你動的手?」
「呦!看來太后在佛門清修還是沒修好吶,怎麼把紅塵俗事知曉的如此清楚。」徐昭臉上帶著諷刺的笑:「不過也是,要你這種女人伺候佛祖,佛祖恐怕也不敢收你這個信徒;所以讓你來清修哪裡是來修佛啊,分明就是來入魔的。」
「哀家不會同你鬥嘴皮子。」王氏瞪圓了眼睛:「徐昭,你很得意是不是?皇上將哀家送來這裡,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贏了?哈哈哈——告訴你,哀家自入宮之後就沒再輸過,當年蘭貴妃踩哀家一頭又如何,最終還不是哀家當了太后,那些出身士族高貴的妃子在哀家面前趾高氣昂又怎樣,她們還不是被送入皇陵,隨先帝陪葬去了。」
徐昭皺眉,看向已經有些胡言亂語的王氏:「陪葬?楚燁登基后明明下旨要沒生養過皇嗣的后妃們去了城外的清心庵帶髮修行……」說到這裡語氣一頓,然後霍然睜大眼:「是你,是你把那些無辜的人送進皇陵,是你違逆了聖旨。」
天啊!這老巫婆究竟還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居然連陪葬這麼惡毒的事都乾的出來,如果這件事傳出去,將會為巍巍皇權帶來多大的衝擊,她這是要陷楚燁於不仁不義、殘暴噬血之地。
王氏仰頭大笑,眼神瘋狂:「無辜?普天之下誰敢說自己是無辜之人,那群賤女人在先帝生前爭著搶著要伺候他,哀家這麼做是為了了卻她們的心愿,是成全。」王氏激動地腳步蹣跚,興奮的雙頰赤紅:「哀家的兒子是皇帝,哀家是這天下第一人,我再也不用看誰的臉色過活,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殺誰就殺誰;楚燁是個好孩子,他就算知道我做了許多事,他也捨不得動他母親一下,他也必須忍著哀家,讓著哀家;連天子都奈何不了哀家,哀家又有何懼!」
王氏長袖翻飛,長發飛舞,如入魔中邪的妖物,漲紅著一雙如血的眼珠,死死地、猙獰的瞪著徐昭。
看著癲狂至此的王氏,徐昭噴涌的血液卻慢慢平靜下來;跟瘋子談人性,終究還是自己太天真了些。
溫婉的笑容轉爾一笑,就像細雨灑在燒燙的紅鐵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王氏一愣,難以置信徐昭在這時候還能笑的出來:「你在笑什麼?」
「我在笑自己實在是低估了太后,本以為你只是權欲熏心、不擇手段,現在看來原是蛇蠍心腸。」徐昭眉眼彎彎,通透的眼睛里卻含著冰霜,帶著利刃,「太后殺了那麼人,做了那麼多陰私構陷之事,恐怕夜裡也不會覺得良心不安,應該睡的很安穩吧;在你這種人的心裡,殺人嗜血早成了家常便飯,那些死在你屠刀下的人在你看來也是活該;只是今日提起,我還是忍不住想問太后一句,午夜夢回中,坐擁錦繡榮華的時候可有故人入夢。」
「你到底想說什麼?」
徐昭目若秋水,盯著臉色漸漸慘白的王氏笑的娉婷妖嬈:「慕容素櫻,太后可還記得?!」
王氏腳步蹣跚的往後一趔,差點身形不穩的栽倒在地。
「看來太后還記得,您的記憶力還算不錯。」徐昭笑笑的扯了扯袖子。
王氏攥緊了拳頭,一雙瘋魔的眼珠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左右亂轉,慘白的臉色帶著青氣,如將要不久人世的病痾之人,「你怎麼知道她?」說著,王氏又一頓,眼神瘋狂:「是鎮國侯府的人告訴你的,不對,素櫻心高氣傲,絕對不會將當年的醜事說出去,如果他們知道真相,京城也不會如此平靜;說,是誰給你講的,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看王氏驚顫的渾身發抖,徐昭就知道自己戳到了她的死穴:「你說的沒錯,如果老侯爺知道當年真相,他就算把這大梁天下攪得天翻地覆也不會輕饒了你們;至於侯爺夫人,她芳魂已去,生前不受宵小之徒脅迫,死後你們更沒有資格來驚擾她。」
「哈哈——」王氏瞪向徐昭:「哀家知道了,你做這麼多是來替鎮國侯府泄憤的;但哀家不妨把實話告訴你,當年慕容素櫻活著的時候我都不怕見她,如今她變成鬼,哀家依舊不怕。」
「太后當然不會怕,您若是要怕了,恐怕這些年被你害死的那些人,早就把你給嚇死了。」徐昭神秘一笑:「可是太后,人都會有弱點,縱然是像你這樣兇殘成性的人,也有自己害怕的。」
徐昭彈了彈衣角,目光灼灼的看著冥頑不靈的王氏,慢慢逼近:「你不怕惡鬼討債,但怕王氏一族就此湮滅。」
王氏臉一白,腳步不穩的後退一步。
徐昭繼續上前一步,「你不怕雙手沾血,但怕死後無人哭喪。」
腳步又退後一步。
「你不怕敵人尋仇,可怕遺臭萬年,死後無法入大梁的皇室宗祠,受皇家香火供奉。」
王氏在徐昭的一步一緊逼的言辭中如遭重擊,整具身子狠狠地撞向身後的梅花樹,退無可退,身形顫抖,整張臉上的血色盡失,大有崩潰之兆;只見她雙手插進頭髮里,發狠般的撕扯著青絲,尖利的叫聲衝破耳膜,帶著喋血般的恨意:「不要再說了,不要說了——」
「我為什麼不能說?難道是我真的說到太后你恐懼的地方?」徐昭輕輕一笑:「王氏,你用盡畢生心血攀附這至尊之位,到最後,如果落得一個皇家宗廟不收,皇陵不得入的下場,你說說看,你這輩子到底爭到了什麼?你還得意什麼?到最後跟那些被你送入皇陵的后妃相比,你究竟是輸了還是贏了?」
王氏憤而瞪大雙眼,一根根鮮紅奪目的血絲爬滿了她青白的眼球,鮮紅的嘴唇被她咬破,滴滴殷紅的鮮血滴在雪地上,如妖異的紅梅,偏執的大喊:「哀家不會聽你信口雌黃。」
「是不是信口雌黃太后最清楚,驚天鼓一響,天下人盡知,楚燁就算有心偏袒你,可跟天下人心中的公道相比,你這個蛇蠍心腸母親他還會在意嗎?」
自己生的兒子自己最清楚,如果楚燁真偏袒與她,當初也不會將她送出宮外。
此刻的王氏就像是被逼入絕境的野獸,低低的在原地嘶吼咆哮,猩紅的眼睛裡帶著不甘,低鳴的咆哮夾著怒恨;最後猛然一抬頭看向將她逼到如此境地的仇人,忽然憤而發力,如一枚瘋狂的爆彈帶著刁鑽狠毒之勢朝著徐昭衝去。
經過上次在聖興宮一事,徐昭自然對這老巫婆多了戒心,看她張牙舞爪的沖撲上來,一雙染著艷紅指甲的手指直戳戳的就往她臉上抓;徐昭神色微凜,一個利落的側身堪堪躲過王氏兇猛的一撲,王氏見一擊不成又生歹意,不死心的又要衝上來;徐昭倒也不著急再躲,而是站定身姿,錦衣翩飛,如九天而降的天女,風姿卓越、抿唇勾笑,紅唇張啟,叫了兩個字:「元宵。」
聲音剛起,一道銀白色的閃電帶著風馳電掣之勢朝著王氏衝過來。
王氏只覺眼前一花,耳邊傳來數聲利器划傷肌膚的暗聲,跟著臉上一陣錐心的刺痛讓她尖叫著捂著臉跌倒在地;元宵小爺大顯雄威,驕傲的站在高高的梅花樹上,一團白雪似的飛舞著它銀白的長毛,眯著金色的眼珠對王氏露出不屑——敢當著小爺的面欺負爺的主子,讓你嘗嘗爺沾了毒粉的毛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