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十五)
「起來吧。」皇帝看了眼那營帳,問道:「你們娘娘可安歇了?」
淺淺立刻回道:「娘娘睡不著,出去吹風了,奴婢這就去找娘娘回來。」
「不必了,朕自己去罷。」皇帝說著便掀開帘子走了出去
而在遠處的林子里,沫兒只覺得胸前一涼,外袍什麼時候被他敞開,露出裡面銀白色的抹胸。
她從他的懷裡驚坐而起,忙掩上袍子,說道:「葉痕,不可。」
他眼中情/欲未褪,聽得她說話,也自知失態,替她將衣衫整理好摟進懷裡,抬眼看見滿天星光,不由感嘆:「如果我不是楚昭國的王爺,你不是黎國的公主,那該多好。」
她也生出許多惆悵,低低吟道:「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她撫上他修長的手,戚然道:「痕,我們兩不相欠吧。」
他卻反握住她的手,堅定的說道:「待與八弟平定了這江山,我必來娶你。」
她望著他痴痴一笑:「我還能信你嗎?」
他低頭吻上她的唇:「你一定要信我。」
一群鳥雀受了驚嚇,自叢林中呼得飛起,震落了幾片樹葉。
他雙眼如星,似乎有星芒噴濺,握著她的手更緊了一分:「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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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近楓見皇帝自營帳中走出,忙上前道:「皇上。」
「可看見昭儀?」
林近楓心下略一躊躇,正在猶豫著該不該說,就見一人影自林中款款走出,她披了一件素白鶴氅,長發如墨玉瀉雲,隨意的垂落肩上,一抹月光落於她身,隱隱似有華彩。
她走過來,然後在皇帝面前福了福:「拜見皇上。」
皇帝先是一怔,然後便笑著扶起她,替她整理了下衣衫,「沫兒怎麼這麼晚還獨自出去?」
「突然換了地方,一時半會卻睡不著了。」沫兒輕笑了一下:「皇上,這裡寒大,我們回去說吧。」
「我讓雲騫傳了熏香,最易入眠安睡,待會送些到沫兒的營帳。」
她急忙謝恩。
翌日,皇帝上午打獵,下午騎馬,阿秀和淺淺陪著沫兒沿著林子散步,正走著,突聞身後一聲馬嘶。
三人驚懼的回過頭,就見皇帝端坐於馬上,一身深色騎裝,冷俊中含著英氣,那模樣卸去了天子的威嚴,多了幾分江湖兒女的豪放。
「拜見皇上。」
三人齊齊跪下。
「免禮。」皇帝一勒韁繩停在沫兒面前,半俯下身子將手遞給她。
她抬起頭,正看到他指節修長,皮膚濕潤的手,陽光一照,似乎在反著層白光。
「沫兒,上來。」
見沫兒還在發愣,淺淺和阿秀都趕緊催促:「娘娘,快上去啊。」
沫兒回過神,將手搭在他的手心上,他大手一握一拉便將她置於自己身前,一隻手握著她的腰肢,一手拉著韁繩,雙腳一夾馬肚子,那馬便拋下一股塵煙向前飛奔而去。
他騎得很快,林子里的樹木被不斷的朝後面甩去,沫兒只能緊緊的回身抱著他的腰,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忍不住偷偷去看兩邊飛馳而過的風景。
他騎著馬,放慢了速度,由小跑變成了漫步,空氣里到處都浮動著青草綠葉的味道,遠處的山水模糊的就像是一幅潑墨畫,人暢遊於其中,如身臨畫境一般。
「沫兒,會騎馬嗎?」
她誠實的搖搖頭。
他一笑:「改日朕教你。」
笑完便不再說話,只是帶著她在這林中溜達,寂靜的空氣中只聽見馬蹄踩在草地上發出的嗒嗒聲,他將她越擁越緊,像是捨不得放開一樣。
直到日頭偏西,林近楓騎馬追來,匆匆在他面前停下,翻身下馬一揖道:「皇上,華妃娘娘受傷了。」
他臉色一肅:「傷在哪裡?」
林近楓有些吱吱唔唔,半天才說:「臉上。」
華妃今天閑得無聊,一時興起,跟幾個侍女打野兔,沒想到在樹林里遭遇了黑熊。
皇帝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臉上纏了圈紗布,正在嗚嗚的哭。
「皇上。」她一下撲到皇帝的懷裡,泣不成聲。
「愛妃不哭」他臉色一肅:「林近楓,你是怎麼護衛的?」
林近楓急忙跪下道:「請皇上恕罪。」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責你三十軍棍。」他眼色嚴厲,口氣不容反駁。
「謝皇上開恩。」
三十軍棍聽著數量極小,可是棍棍堅實,真要挨上了,這十天半個月是下不了床了。
沫兒看了林近楓一眼,他臉色平靜,似乎察覺到她的擔心,不露聲色的向她點了一下頭。
「皇上,這可怎麼辦啊?」華妃哭著問,臉上儘是愁苦嬌嗔之色。
皇帝安慰說:「愛妃莫急,朕定會請最好的太醫為你醫治。」
華妃仍是哭,這邊臉恐怕是要毀了,她容貌本就不及沫兒,此時心裡愈加的不平衡起來。
沫兒忽然發現她傷的臉正是昨天自己被她打腫的那面,心裡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測,眼光向葉痕瞥去,只見他神色如常,絲毫瞧不出端倪。
會是葉痕做的嗎?是他故意引來黑熊,又藉機傷了她的臉?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巧,這附近一帶都是經過嚴密搜查的,如何會有黑熊出現,她又瞥了一眼皇帝,以他的精明,他會察覺不到嗎?
華妃還在哭哭啼啼的,沫兒也懶得想那麼多了,不管是不是葉痕做的,華妃的事,她都鞭長莫及。
因為華妃受傷,回宮的行程提前了一天
聽說她毀容了,三宮六院的嬪妃都在暗暗竊喜,只怪她平時仗著皇帝的寵愛囂張跋扈,這下可好,臉毀了,看她以後怎麼再恃寵而驕。
嬪妃們都去探望,只有沫兒沒去,她知那些人探望是假,幸災樂禍是真,她與華妃沒什麼感情,也不想去裝仁慈。
她倒是托阿秀去打聽了一下林近楓的情況,他挨了那三十棍,正在府里養傷,阿秀悄悄說,皇上對林大人極好,雖是三十棍,但都沒讓他們下狠力,她今天去的時候,林大人正在院子里練劍呢,不出門是為了裝樣子。
沫兒掩嘴一笑,沒想到皇上做事也會徇私情。
她轉著手上的秋芒,想到他一回來就跟七王爺去了大郡,那裡是楚昭國的防守重地,他這是去視察了。
而在華妃的院子里,惠妃一邊哭一邊說:「姐姐怎地這麼命苦,咱們女人靠得就是這張臉,瞧瞧毀成這個樣子。」
其它的嬪妃也在哭。
這時,不知是誰說道:「怎麼那個大漠昭儀沒來,恐怕是在宮裡偷著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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