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嶽悲歌(二)
宣傳員功能已開放,還等什麼,趕快行動起來加入!!!趙不悲之死只是個小插曲,他在華山沒有什麼朋友,沒有什麼人去在乎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死人,更加可能是因為今天的死人太多了,眾人該幹什麼幹什麼。當大家以為一切塵埃落定時,猛聽一聲石破天驚的聲音,「等等」,呆了半天的李不嚴終於有了反應,只見他長劍一指,方向正是段清玄,那平穩的劍身似乎揭示著他的決心,所有人愕然。
段清玄不在意道:「李師侄這是什麼意思?」
李不嚴的聲音很冷漠,「沒什麼意思,只是要個說法。」
段清玄眉頭微皺,「師侄想要什麼說法?」
卓不凡目光複雜地望著李不嚴,他或許有些明白李不嚴的想法,可正因為如此,他阻止不了,男兒有些事情一定要做,雖千萬人吾亦往。
風清揚有些不悅道:「李師侄,氣劍之爭勝負已分,你又何必糾纏枉送性命。」周清臣也沙啞著嗓子,道:「李不嚴回來,你又懂什麼,你師父他武功不濟,怨不得旁人。」二人雖語氣不怎麼好,卻處處圍護之意,顯然不想看李不嚴做傻事,他這已經是在按江湖規矩正式挑戰的模樣,段清玄就算殺了他,其他人也無可話說。
可李不嚴並不領情,絲毫不讓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李不嚴今日不管什麼氣宗劍宗,只是作為一個徒弟給師傅討個公道。看著殺師仇人在此,不戰而逃,李不嚴做不到。」
這話說的極重,段清玄突然面色大變地朝周清臣看去,果然周清臣聞言臉色慘白之極,好一個做不到,周清臣上不能完成師命,下連累弟子枉死,何以苟且偷生,被世人恥笑。」語畢一拍天靈蓋,只見血漿四散竟自盡了。
馮不豫愣愣地看著周清臣血肉模糊的慢慢從懷中滑落,忽然大喊一聲,口中不停喃喃「為什麼,為什麼......」猛地起身飛奔而走,方向竟是懸崖邊,待眾人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馮不豫縱身一躍,已不見他的身影,從玉女峰跳下肯定有死無生。
驀地一聲狂笑傳來,吳清志神色瘋狂地叫道:周師兄不愧是劍宗弟子,到沒讓師弟小看了,男兒行事當一往直前,豈可貪生怕死。」說完橫劍一抹脖子,步了周清臣的後塵。
吳清志性情剛烈,他自盡卓不凡並不奇怪,可看到丁清明,鄭不疾相繼自盡而死,卓不凡終於想不明白了。丁清明一向是個老頑童一樣的人物,平時和弟子們沒大沒小,也從來不與人爭執,這樣的人怎麼也會剛烈如斯?劍宗,劍宗,難道劍宗的名聲真的如此重要?這一刻卓不凡茫然了。
幸好陸不非年紀還小,並不懂劍宗在這些人心中意味著什麼,才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只是一味地抱著丁清明痛哭。
今日的華山一次又一次地刺激著眾人的神經,所有人都變得有些瘋狂。風清揚神色不信地看著周清臣吳清志等人一個個倒下,他是最小的師弟,從小在眾人關愛中長大,劍氣之爭他知道,那不就是理念之爭嗎?大家都是華山派的,為何最終要弄成這樣,他不明白,但他至少清楚一件事,劍宗就剩下他一人了,「能獨活否?」風清揚慘然一笑,橫劍正欲自盡,不料「噹」的一聲,長劍被人打落,他抬頭一看,是段清玄那慘白的臉。
「風師弟,你還小,有些東西你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你的劍法不僅僅是劍宗劍術,還有那位前輩傳授的獨孤九劍,你就忍心看著這套絕學失傳嗎?」
猶如一桶冷水潑下,風清揚的神志漸漸清醒:對啊,我身負絕世劍法,隨意輕生怎對得起傳授劍法的前輩,可身為劍宗弟子,難道要我在師兄死後苟且偷生嗎?他痛苦地低下了頭。
段清玄不忍地看著這個他最欣賞的師弟,他能明白那種兩難的痛苦,因為他已經體會了幾十年。有時候活下去無疑要比一死了之困難的多,也需要更多的勇氣。
一個冷漠中帶著沙啞的聲音打斷了段清玄的思緒,「段師兄好大的本事,殺起人來如砍瓜切菜,現在華山是氣宗的了,你滿意了?」
段清玄望著越走越近的屈清書,臉上苦意也越來越濃,「屈師弟,你也要逼我嗎?」
這一刻的屈清書如同出鞘的長劍,凌厲若斯,剛硬若斯,一步一個腳印彷彿訴說著他內心的堅決。忽的被一人從後用力地抱住,他頭也不回,沉聲道:「不凡,你鬆手。」
卓不凡用盡全身力氣抱著臂中那蒼老清瘦的身軀,就像小孩子抱住要出門的父母,「師父,不要,求你了。」語氣哽咽。
屈清書使勁地掙了掙竟沒掙開,回頭大喝一聲「鬆手」,卓不凡獃獃地望著屈清書那駭人的面孔,那凌厲的目光刺得他眼睛生疼,情不自禁地送開了手。這是屈清書第一次對他大吼,恐怕也是最後一次。
屈清書終於走到段清玄眼前,看著這個無比熟悉的面龐,似乎變成了從前那個木訥的兄長,他神情一時有些恍惚,
「段師兄,還記得嗎,當年你,我,大師兄三人第一次下山時你說出的誓言?」
段清玄的眼神有些迷離,片刻后眼角竟有了淚光,「當然記得,那是我們第一次下山,都很興奮,在山腳下那棵老槐樹上刻下誓言:劍出不悔,同生共死。」
「那你還記得那次我們碰到了誰?」屈清書語氣輕柔,臉上卻又了譏笑之意。
段清玄熱淚滾滾而下,臉頰抽搐,「那時候我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惹到了李慕華,要不是周師兄替我擋那一劍,段清玄早死了。我小時候笨拙木訥,師父不喜,周師兄就手把手教我劍法,沒有周師兄就沒有今日了段清玄,我欠他實在太多了。」
你都記得,你全都記得,」屈清書聞言神色瘋狂地呼道,好一會才平靜下來,看了看周清臣那血肉模糊的屍體,眼淚潸然,」劍出無悔,同生共死,大師兄,不是你這句話,屈清書也不會苟活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