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笑傲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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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當玉虛宮，一片綠檐紅牆內是巍峨肅穆的真武大殿，殿內香爐升煙，仗高的真武大帝俯視螻蟻般地看著殿中眾人。
武當現任掌教沖虛居中，左側依次坐著少林，峨眉，崑崙，青城四派掌門，右側則是嵩山，衡山，恆山，泰山，末尾還空著一張椅子，也不知留給誰。諸人都是因為沖虛的一封書信而來，看模樣武當明清明倫的身死給眾人的震懾不小。
「哼，這個華山新掌門真是好大的面子，讓我們所有人在這等他，華山派，呵呵......」殿內一個矮胖的中年一口四川話譏諷道，他就是青城掌門余滄海，他接任掌門很早，現在已是西南第一高手。
今日只是沖虛招來眾人私下聚會，所以各派掌門只帶了幾名弟子前來見見世面，殿內雖沒有多少人，但個個都年紀不小，幾乎整個白道精華都在這，余滄海的年紀在各派掌門中是最小的，前時眾人說話他一直插不上，現在終於可以借卓不凡顯示下他的存在。
眾人默然，想來讓他們等一個後輩實在不應該，但余滄海的尖刻也讓人反感。
華山凋零已失去了往日的榮光，可畢竟五嶽之一，主人沖虛可不好不說話，「卓掌門他們昨晚才剛剛趕到，多休息會無妨，諸位請看在頻道面上再等等吧。」
話語剛落，幾個白衣青年進入殿中，為首之人朝眾人一拱手，朗聲道：「不凡來遲，請沖虛道長和各位掌門恕罪。」正是卓不凡，身後跟著李不嚴，封不平，成不憂，蔡不鐸。
雖是請罪可語氣平淡，渾然不把來遲當一回事。看到卓不凡無禮傲慢，本來就不舒服的殿中諸人都是心下暗怒，可面上都沒什麼表示，第一次見到卓不凡的更是細細打量這個華山新掌門。
卓不凡淡淡一笑走到右邊末尾坐下，眼觀鼻，鼻觀口，彷彿若老僧入定，身後李不嚴四人也是有學有樣低頭看著腳尖。卓不凡匆匆趕回華山便接到沖虛的信，留下胡不歸和陸不非照顧秦有懷，帶著其餘四人風塵僕僕地趕到武當，可迎接他們的沖虛和四岳掌門的態度就潑了他一瓶冷水。處處以前輩自居的眾人讓卓不凡心裡像吞了蒼蠅一樣噁心，回想幾月前五月會盟的風光，卓不凡幾人才真正地感覺到弱肉強食人情冷暖的滋味。卓不凡也從昨夜下了只依靠自己的決心，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幕，他已經不需要去刻意討好。
「貧道兩位師叔於黑木崖罹難想必諸位已經知曉，武當技不如人本無話可說，但眼下是剷除魔教最好的機會，我和圓空大師相商已決定攻上黑木崖，不知諸位意下如何？」沖虛站起沉聲道。
雖然眾人已知武當應該有所行動，卻沒想到這麼有魄力，一時有些怔怔，隨後又考慮此時攻打魔教的利弊，都是成了精的人當然不會被沖虛幾句話就蠱惑。魔教內亂元氣大傷他們都清楚，當時也這麼商量過，只是華山也內亂少了一大片高手讓他們措手不及。
武當好算盤，卓不凡心中冷笑，明清明倫的身死肯定讓武當聲望大跌，此時聚合白道攻上黑木崖不管成不成功都可以讓武當繼續當它的「泰山北斗」，雖說是問眾人意見，可誰敢不去，不去的就是貪生怕死，不去的就要被整個白道唾棄。
圓空人畜無害地看著在座諸人，可沒人敢對上圓空的目光，段清玄死後這老和尚就毫無爭議的被整個江湖稱做天下第一了，被天下第一看著總是有些壓力的。
余滄海就第一個熬不住，「自古正邪不兩立，吾等習武不就為了除魔衛道嗎？今沖虛道長倡議在前，青城自當追隨其後，不敢讓天下英雄小瞧了。」一番正氣凜然的話從他的口中說出分外的彆扭，余者聽得眉頭大皺。
「余掌門青出於藍勝於藍，果然名不虛傳。」沖虛站起恭維道，余滄海頓時覺得很有面子，把目光瞥向卓不凡，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看這位華山新掌門不順眼，見其低眉順目，心中暗暗不屑。
余滄海表了態，其餘峨眉，崑崙也都無異議，只剩下五嶽劍派了。趙若海，玉玄子，慈月，秦羽四人目光交接，最後趙若海點點頭道：「五嶽劍派自然當仁不讓。」
聽到這句話，卓不凡笑了，笑得頗為開心，「趙掌門什麼時候當上五嶽盟主了？」
趙若海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頓時臉色難看之極，眾人也明白了卓不凡的意思，但都以為他小題大做，難道他卓不凡仍然以為華山是五嶽盟主嗎？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一個後輩譏諷，趙若海臉皮再厚也不能視而不見，猛然站起盯著卓不凡冷冷道：「在下只是替五嶽劍派表個態而已，趙某當然不是五嶽盟主，盟主之位需要五派會盟后共同選舉，既然上代盟主已亡，那還是趕緊找個時間再選吧，你說是嗎，卓掌門？」
趙若海氣勢逼人，卓不凡也收起笑容緩緩站起，目光從殿中眾人面上掃過，最後和趙若海毫不退讓地對視，「在下只是隨便問了一句，趙掌門何必如此激動？什麼時候再選五嶽盟主通知華山一聲即可。」然後不再理會趙若海，朝沖虛道：「除魔衛道本華山分內之事，卓某不該退讓，奈何世事艱難，現在的華山有心無力，恐怕要辜負了沖虛道長的一片情誼了，告辭。」說完躬身一禮，轉身而出，李不嚴四人連忙跟上，不一會兒，有道士前來通報：華山幾人已下山去了。
眾人沒想到卓不凡拒絕地如此乾脆果斷，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頓時面面相覷。沖虛怔怔地望著殿門，不知道想些什麼，良久黯然一嘆，圓空淡淡道：「今日之華山已非昨日之華山，攻打黑木崖這樣的事確實有心無力，我等還是好好商議怎麼對付魔教吧。」
「卓師兄，這次算是得罪了整個白道，少林武當倒也罷了，其他四岳要是排擠我們該如何是好？」李不嚴憂心忡忡道，蔡不鐸成不憂封不平也是沉默不語，昨晚確實氣憤填膺，但事後多少有些後悔，四人畢竟還是二十幾歲，少年心性顯露無疑。
五人正在武當腳下的一所茶棚里休息，聞言卓不凡放下手中茶杯，目光從四人面上淡淡掃過，明白他們心中所慮，微微一嘆，起身走到棚外，望著遠處的青山斜陽負手不語，凜凜寒風呼嘯，卓不凡就站在那一動不動。
四人也都來到卓不凡身後，隨順著他的目光遠眺，頓時被這瑰麗的殘陽美景吸引，這幾月來華山雖然平靜，但幾人都是戰戰兢兢，白日苦練武功，晚上憂思不寐，精神勞累之極，突然看到這天地間的壯麗顏色，彷彿一股清泉洗去心中塵埃。
「為何學劍？」卓不凡平淡地問道，四人一愣，集中精神想了許久終不得答案，學劍就像吃飯睡覺一樣伴隨著他們的成長，從來沒想過原因。
「卓師兄以為呢？」蔡不鐸問道，其他三人也都好奇地看著卓不凡。
「笑傲江湖」，卓不凡回頭微笑著眨眨眼，四人一怔，這是什麼破答案，隨即意識到被卓不凡耍了，頓時哭笑不得，不過心情確實輕鬆許多。
卓不凡不再理會四人，牽過自己的馬，才又對四人正色道：「我也不完全說笑，笑傲江湖一直是我思慕的境界。今日華山低聲下氣就不被人排擠了？華山勢弱誰都知道，與其低聲下氣丟前人的臉不如擺開姿態，大不了一死而已，我倒要看看誰敢找華山的麻煩。華山的威名是靠劍，想想段師伯，周師伯他們，就知道華山弟子該做什麼了。」說完不再管這四人，拍馬遠去，李不嚴等人聽的熱血沸騰，心中膽怯盡去，也都上馬緊隨其後。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只留下歌聲一路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