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見性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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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山見性峰。
一座滿是素縞的佛堂，裡面跪坐著三個青年女尼，其他還有幾個十歲左右的女娃，想必就是恆山派現在的陣容了。恆山派屬佛門一系，不像少林那麼多弟子，每代總是那麼些人，似乎真是安心理佛的，現在「慈」字輩的死光留下十幾個小尼姑，甚是可憐，也真不知道摻和進這江湖幹什麼。
裡面人少外面可就完全不同了，佛堂外是一個老大的廣場，臨時搭了七八個大草棚，或站或坐著涇渭分明的江湖人士，少林武當佔一個，嵩山泰山佔一個，衡山佔一個，青城佔一個，崑崙峨眉佔一個，其他的都留給小門小派了。
恆山派慈月的死雖然震動，但在明清、明性、趙若海、玉玄子等人相繼離去后倒是見怪不怪了，這次所以來這麼多人卻是因為崑崙派諸葛屏山的一個提議：以九大派為主組成一個正道聯盟，共抗魔教。
既是聯盟必然要有個盟主的，這關係這大家的切身利益，當然要慎重了於是借著慈月的死都奔恆山了。
佛堂理寂靜肅穆，外面卻是人聲鼎沸，本是辦喪事卻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妥，慈月地下有知想必會氣的再死一次吧。
本來眾人正各自熱鬧著呢，突然聽到一個尖銳的叫聲，「華山派來了」，不理會聲音來源，一下子都看向前方，只見遠處幾個白色人影緩緩到來。江湖漢子出門在外極少有同時著白衣的，這明顯就是華山派了。
隨著人影漸漸離近，眾人終於看清楚了，為首一人身著大寬白袍，上面用細線紋著山、樹之貌，隨風的長發由一紫色錦帶束起，如冠玉的面龐卻是一點表情也無，想來就是華山派掌門卓不凡了。他身後三三兩兩的跟著十人，都是年紀輕輕，其中還有四個半大孩子。眾人心中好笑，華山派越來越不濟了，到哪兒都拖家帶口的，嘴上不說,心下鄙視。
據說因對抗魔教之事置身於外，九大派對華山多有不滿，眾人滿以為九派此時不會給華山諸人好臉色，少林、武當、青城、峨眉、崑崙如所料般端坐不動，嵩山掌門左冷禪、衡山掌門莫大、泰山掌門天門道人卻都趕忙站起上前一步，向卓不凡拱手行禮。
在一片詫異之色中，卓不凡淡淡一笑，隨意說了兩句就隨著莫大進入衡山之棚，坐下后也沒和任何人再說什麼，倒是身後的華山幾人左右看看頗為感興趣的樣子，李不嚴彷彿和衡山劉正風很熟，一見面就聊個不停。卓不凡倒是沒和莫大有什麼過節，也不是高傲的不想和人交談，只是莫大那副冷麵讓他興趣缺缺。
似乎哪兒都有不開眼的，卓不凡屁股還沒坐熱，一個貌似不忿的聲音響起，「華山派這種縮頭烏龜也有資格來拜祭慈月師太？」此話一出場中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把眼睛看向卓不凡。
卓不凡朝發話之人望去，在看不出哪些門派的棚內，一個滿臉虯髯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立起，臉上還滿是不屑之色。卓不凡緩緩走到他面前，盯著他的眼睛，冷冷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說對嗎？」
在卓不凡那無聲的氣勢下那漢子有了一絲畏懼，目光朝卓不凡身後閃了閃，隨即又昂起胸，高聲叫道：「你華山派害怕魔教，縮在窩裡不敢出來，難道我說錯了嗎？」
卓不凡還是抓住了他的小動作，彷彿不經意的順著他剛才的目光回頭瞥了瞥，然後眯著眼道：「你是指攻上黑木崖？那是武當沖虛道長請大家幫忙而已，華山沒去大不了算沒盡朋友之誼，怎能說畏懼魔教，這個帽子太大，卓某可承受不起，閣下更說不起。」說到最後聲音冰冷無比。
那漢子沒想到卓不凡可以這麼解釋，一時愣住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居然口吃起來，你狡辯？」
「哈哈哈哈......」卓不凡聞言大笑，笑聲嘹亮震耳，幾乎傳遍整個見性峰，內力不高者甚至捂住了耳朵，一時之間場中大多數人都變了臉色。
卓不凡笑畢又朝那漢子淡淡說道：「你沒理了就說我狡辯？你若講卓某怕死，我還可以當你失言不一般計較，可說華山派怕死？卓某隻好請閣下劃下道來了，畢竟華山派的名聲不能毀在我的手上。」
說完轉身走到棚外的空地上，背著雙手面無表情：「你可以出招了。」
那漢子一時進退不得，驚怒交加。
就在漢子不知所措之際，忽然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傳來，「呵呵，卓掌門，此人我倒也認識，一個沒有頭腦的豪爽漢子，想必是聽到什麼挑撥，卓掌門不妨賣我諸葛屏山個面子，不和他一般計較。」
卓不凡定定的看著這個崑崙掌門，忽然微微一笑，「這麼說來諸葛掌門是要攬下此事了，那卓某不才想試試崑崙劍法。」
不止其他人愕然，諸葛屏山更是愣住，隨後一擺手淡淡道：「卓掌門說笑了。」
卓不凡不再理會他，回頭繼續朝那漢子道：「你怎麼還不出手？是不敢，還是另有隱情？」
諸葛屏山見卓不凡把他當空氣，頓時臉上青氣直冒，尷尬非常。大概有人看到了他的窘境，「偶彌陀佛，今日乃慈月師太喪禮，又何必大動干戈呢，卓掌門說是嗎？」少林圓空站起來了。
就在那漢子大鬆一口氣時，卻聽卓不凡道：「想必慈月師太泉下有知，也不願看到華山派被莫須有的罪名侮辱，圓空大師以為呢？」
眾人不是愕然而是驚訝了，卓不凡居然不賣圓空的面子？他這是要幹什麼？
圓空先是白眉揚了一下，隨後只是深深的看了卓不凡一眼，不再言語。
卓不凡不屑的一笑，這笑容在旁人看來是狂妄之極，隨即臉驀地的沉下，對那漢子肅然道：「早知現在，何必當初。三招內不取你性命，卓某就當什麼都沒發生。」說完身子就似緩似疾地朝對方飄去。
那漢子聞言先是面如死灰，隨即又微泛喜色，見卓不凡攻來大喝一聲，不退反進揚手一刀橫削。
觀者大都心下暗贊，華山劍法以險聞名，那漢子要是避讓就失了先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卓不凡用絕招得手，此人明顯是經驗豐富之輩。
只有封不平看了朝李不嚴悄悄道：「這人原本還有點希望，現在是一絲都沒了，掌門師兄無需出第三招。」李不嚴點點頭又搖搖頭，「或許一招就解決了也說不定」。封不平沒有反駁只是眯著眼，似乎不想錯過。
只見卓不凡嘲諷的一笑，眼看就要被對方一刀兩段，卻在刀刃及身之際驀地看似誇張的後仰，然後立起一掌拍出。眾人只覺場中白影一閃，拿刀的漢子便如風箏般飛出老遠，倒地直接氣絕。
卓不凡輕舒一口氣，負著雙手冷冷的掃視一番，被他目光所及的人都情不自禁的縮縮脖子，大氣都不敢出，誰也不想不小心說了什麼被這殺神弄死。
九大派這邊諸人臉色大都不太自然，諸葛屏山更是不經意的抖了抖臉部肌肉。他們當然不是對那身死的漢子有什麼同情，而是震懾卓不凡一招都不用就殺了對方，所有想算計華山派的似乎要掂量掂量了。
此時佛堂的門開了，走出一個約莫三十的女尼，看到有個死人，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嘴裡又念了些什麼才正色對眾人道：「恆山定閑多謝各位前來參加家師的喪事，少林的師伯師兄們先請。」
圓空聞言帶著幾名和尚入佛堂上香，後面依次是武當、嵩山、衡山、泰山。輪到華山派上完香時，定閑對卓不凡一禮，溫聲道：「師傅生前多次稱讚卓掌門少年英才，貧尼兩位師妹也多有讚賞，華山派雖然大變，但最後卓掌門執掌門戶，貧尼也是高興地緊。」
卓不凡有些詫異，定閑他這是第一次見，五月會盟和武當之行她都沒出現，長的很普通，但很耐看，渾身透露出一股大家之氣。卓不凡當然不認為定閑是看上他了，他微一思索就明白：華山和恆山是同病相憐，都是一棒子年輕人，沒老的撐場面，這是想結盟互相幫忙呢。
卓不凡當然不會拒絕對方的好意，「恆山派的師太，卓某的師叔伯也是頗多讚賞的，常向我們這些弟子講述師太們的淡泊名利之心。卓某愚鈍，也是想要學習一二的。」
定閑微微一笑，煞是好看，「卓師兄是第一次來恆山吧，不妨貧尼帶著遊覽一番。」
「正有此意」，兩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