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沒有灰機在,我也爬得快!

第十九章 沒有灰機在,我也爬得快!

辦完繁瑣的督察科手續,已經是華燈初上時分。

送虛驚一場的焦枉回家途中,遲度的心裡是有喜有憂。解除對焦枉的隔離,無疑是藍瑜給遲度的胡蘿蔔,甜得很,至少能夠把遲度從焦家的繁瑣事務中解救出來。然而,她要調遲度去當「累死累活專背黑鍋」的內勤,則是一記大棒,是遲度才出狼窩右乳虎穴的開始――――想想那種曠日持久地窩在辦公室,被人使喚來差遣去的枯燥生活,當外勤野慣了的遲度,煩得不行。

車到略微僻靜的仿古路上,坐在計程車前座上,他不由得恨恨地向外猛吐一口惡痰,以抒發自己心中的惱火,「老子是幹部啊!」

可是,這話也就只能宣洩一下罷了。副股級好像是九品芝麻,中隊長就是,副中隊長的遲度呢,不入流呢還,他的細胳膊還掰不開副處女局長的大腿――――全面主持工作的藍瑜,說調動遲度,便能調動遲度,這一點,即便是同樣擁有一些人事權的政委也不能干涉的。因為一般來說,政委只能以某人思想政治因素而阻止其升遷而已,對於這種平調甚至於略降的調動,愛莫能助,更何況,人家政委根本就不會為遲度去得罪背景似乎不淺的藍瑜!

焦枉意識到了遲度的鬱憤不平,覺得很是詫異,到底有什麼事情會讓遲度在這應該高興慶祝的時刻卻竟這般鬱悶?

剛剛問清楚了遲度遭遇女局長搓揉的來龍去脈,焦枉正要安慰他幾句,不曾想,猛然間聽到一陣刺耳的剎車銳響,幾輛麵包和一輛三菱越野自后超了的士,一個擠迫扭向,逼得計程車也隨之嘎吱一下停了。一時間,刺眼的燈光照得車裡車外慘白白的,同樣慘白的,還有的士司機的臉,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禍從何出。

但遲度卻知道,禍從口出――――不說幾輛車中崩騰而下的十幾個刀銃混混了,光說那越野車上開門出來的一個中年漢子,衣著考究好似體面人物,卻以一種曾志偉式的聳肩扭頭模樣,側著膀子橫行而近,一根中指猶還死死指著左臉上。那臉上,坑坑哇哇中有刀疤一道,都不算十分特別,但最打眼的是,那上面有一口濃痰―――遲度吐的濃痰!

戴眼鏡的的士司機倒吸一口涼氣,認出了這個臉上有痰的中年人,正是盾縣八大班組大哥中的郭靖,恐懼之下他的腿肚子都打顫了,可司機見多識廣,深知一個不好,自己也難免遭受車毀人挨打的池魚之殃,不知道是靈光還是愚笨,陪著好話,「靖哥好。。好修養。。。。唾。。唾面自乾啊,難怪能這麼得。。。得兄弟們愛戴的。。。。」

那靖哥卻和一般混混有些不同,居然聽得懂「唾面自乾」是什麼意思,嘎嘎冷笑了一聲,二話沒說就是一咳嗽,便即有小弟上來扎了司機一刀,正中小臂,血流人慘叫。

焦枉和遲度焉能不認得在刑警隊有檔案的郭靖?只不過,人家郭靖卻未必認識一向下面轄區里廝混的兩位警官罷了!遲度終究是著了警服的刑警,不像那司機那般心慌,十分客氣地先道了歉,又凜然不懼地下車給那郭靖搽了痰跡,爾後一指動刀子的小混混,道,「我要拘捕他!」

老焦沒想到遲度忽然間如此憤青熱血,大吃一驚,郭靖也彷彿是聽了個難懂的笑話一樣,還在發愣。哪知道那小混混卻開始教育起遲度來了,「拘老子?好啊,來,反正老子不免進去幾年,信不信,老子也把你狗日的給做了結紮先?」

這話囂張!但囂張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道上規矩,小混混們為大哥扛事,大哥安頓小弟家小,乃是天經地義。不僅講義氣的好名聲,讓小娃子們願意踴躍為大哥們扛事,而且,在道上想要混出頭,其實和正途中要善於經營自己一樣,資歷和人脈想當重要,偏偏這兩樣,監獄裡面都有。。。。俗話說的好,坐牢未必大哥,大哥必定牢過!所以啊,說小混混不敢公開襲警,不牢靠的,尤其是對有上進心的小混混。。。。要不然的話,早就看見了三司銜的一身警服,混混們幹嘛還敢扎司機一刀?!

很自然的,小混混的那句反問,當然不是在問遲度,而是在問老大郭靖,一旦郭靖點頭咳嗽了,就在抽身一走之後,那磨刀霍霍的小混混就要把遲度狠狠教訓一番。

可問題在於,遲度今天是發了哪門子的瘋,他難道不知道道上的這些規矩?

他當然知道的,只是他在靈機一動的裝逼!這世界上,芸芸眾生,誰不裝逼。只不過,有研究的人懂得,對不同的對象,應該裝不同的逼,有時候要裝老,有時候要充嫩,有時候,卻要充楞。。。。。。

果然,那郭靖沒有咳嗽,反倒是虛握了一拳推搡了遲度幾下,在焦枉的拉去勸里,郭靖把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一面指著遲度的鼻子,一面伸出下巴擺出兇相,「老子現在就走,有膽拘老子試試看。」

卻是虛張聲勢的推無甚麼力道,更不曾咳嗽一聲招小弟來砍遲度。

直到他們嚯嚯狂笑著揚長驅了車,那郭靖才嘿嘿得意於自己的自制力,「當老子不會閱人啦?哼,年輕警察大多書生氣沒蛻,血還是熱的,腦子還是進水的,整一個愣頭青,打了他,他要是瘋狗一般盯著老子,不依不饒多煩人?還不如讓他的同事們慢慢教訓他們知道人生的進退呢。。。。哈哈,我真是該表揚啊,看來我在大哥的修養上又進了一個層次。。。。。」

―――――――

經了這場風波,面對血流不止的司機,身著警服的遲度很是不好意思就此離去。

他只好讓冷汗直冒的焦枉先換車回家,自己則扶了那司機上車,準備送他去醫院包紮一下。可司機的嘀咕更讓遲度覺得不好意思,「無法無天,無法無天啊,這讓我們老百姓怎麼惹得起啊。。。。。」

遲度知道這老兄的話外陰,心裏面一陣火冒,這種時候這種事情,完全有辦法事後討回公道的,急什麼,難道要寡不敵眾的我們光榮獻身?一邊打火換檔,他一邊冷笑道,「總有一天,我會讓郭靖跪在老子腳下的!」

司機猶在搖頭冷笑著不信,卻就只聽遠處的急促奔跑聲、砰砰悶響聲、鬼哭狼嚎聲響成一片,而且還由遠及近地向這邊而來,遲度打了大燈一敲,暗處里是什麼遲度看不清,但那郭靖卻一馬當先地向自己這邊狂奔而來。

「媽呀!快開車啊!」司機駭得都快哭了,一面催促遲度,一面閉了眼睛,不曉得那瘟神為何又去而復返。哪知道,閉眼祈禱中,司機卻並沒有等到想象中的毆打互斗之聲,反倒是郭靖幾乎快要哭了出來的哀求,「警官,快點抓我,我。。。我給你跪下來,求你快拷我啊!」

司機大為驚訝地一睜開眼睛,不由得目瞪口呆,郭靖果然給凌嘯跪了下來,實現了遲度剛才那好像是吹牛逼的話語呢。。。。。司機不由得呆了,看著遲度的身影,不覺糊塗了幾分,這傢伙剛說要人家靖哥跪在他腳下,人家靖哥馬上來跪。。。。他是不是算命的?

算屁的命,要是遲度真會算命,他離開賓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應該把這身警服給換掉,穿內褲也比警服好,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刻。。。。

赫然就見,遠處奔騰衝闖而來的幾十號青壯男子,追打著滿地打滾的靖哥手下,已經頃刻間便到了五十米之內,而昏黃的路燈光,恰好照亮了那些青壯的體貌特徵~~~精瘦,戰士那種黝黑幹練的精瘦;平頭,帶帽帶出發箍印的那種平頭;背心,絕對是不要錢配發的那種背心――――追打小混混們的,竟然是部隊的戰士!

難怪牛逼烘烘的郭靖要跪求自己拘捕他的,原來如此,原來你不知道甚麼緣故,竟然囂張得惹了部隊啊。

正所謂,公安再威,也怕部隊。黑道再拽,也怕班排。!

只要是境內有駐軍的縣城,人們都明白,部隊是獨立於司法體系之外的,又和警察有家有室頗多掣肘不同,戰士們來自於五湖四海而沒有家世之累,加上尚武重勇和年輕好勝,一旦和地方上起了紛爭,整車整車的戰士就能呼嘯而來,上門討你不得不給的公道,任你是螃蟹橫行,乖乖讓道,任你是黑紅兩道,也吃不消!

當然了,老百姓卻對這樣的部隊戰士十分喜歡,不為別的,軍隊中人不會和老百姓過不去,要說囂張,他們也只跟想囂張的人比誰更囂張,要說欺負,他們也只同想欺負人的人比誰更善於欺負。這不,那司機雖是不敢當著郭靖的面表示暴爽,卻不自覺地哼起了郭德綱的山東二黃,「咚個隆咚一劍叫賊命歸西啊。。。。。」

司機哼唱里,遲度卻是暗自叫苦不迭,下車也不是,不下車也不是。

走了吧,結果都不會是很妙。。。。。。要是郭靖沒被打死的話,懷恨自己棄之不顧,定然遠甚於他沒資格去恨的部隊,半夜一銃悶了自己也是有可能的!而如果他真的被亂拳打死了,自己這枉顧職責的小小不入流,鐵定要當嚴重的軍地矛盾事件的苦命替罪羊!但是,留下來的危險也不小,萬一群情憤憤的戰士們,還以為自己是和郭靖警黑勾結的那種人,只要一個不對頭,便能讓自己挨上一頓老拳,說不定啊,內傷能使得咱烙下終身病根呢。。。。。為個班組成員的大哥,老子犯得著嗎!

可事情哪容得遲度多想?!

幾十號人須臾就要到了眼前,遲度把心一橫,權衡了片刻,忽地靈光一閃,嘴角陰笑浮現,開門就下了車。

而這開門的片刻功夫,大獲全勝的戰士們已經把小混混打得屎尿橫流,呼啦一下到了車前,見突然從的士上下來了一個全身警裝齊備的年輕警察,不由得呆了一呆。

郭靖終究是見過世面的人,知道戰士們是不畏懼警察的,呆也最多不會呆幾秒鐘的,於是,他立刻做了一個果斷的動作,這動作真讓全場人張口結舌。。。。。郭靖可不管遲度願意不願意,撲通一聲又自跪在了他腳下,伸手就去拉扯遲度警官的褲腰帶,口中還焦急喊道,「給我,我要,我要,我跟定你了!」

遲度曉得郭靖是在找手銬,可人家都不曉得啊。他們只看到郭靖想要扯下警官的褲腰帶,臉還貼著褲襠處左右磨蹭,口裡更是一副以身相許的荒唐話,一時間,面色盡皆不恥起來,尤其是戰士們的身後,還有兩三聲女孩子的唾罵聲。

清譽很重要!遲度當然沒有帶手銬,但郭靖的拉扯提醒了他,遂嘎嘎狂笑地吼道,「知道錯了啊你,銬子沒有,皮鞭倒有一條,專打你這種為惡不悔的混蛋,想不想要?」

既然銬子沒有,被警官打,好歹也是一種能證明自己已經被抓了的途徑,郭靖見事不容遲,自然是下意識地一點頭。而遲度等的,卻就是這大解鬱氣的好機會,抽出皮帶挽了零字結,擺了個最能使得力氣的姿勢,劈頭照臉地,一鞭子狠狠抽下去。

啪一聲,好響,嗥一嗓,好慘。

光是第一鞭就讓那郭靖頭破血流得把腸子都悔斷了。。。。。日,親疼啊,操,你個龜兒子不曉得打別處,專揀著血管豐富的頭臉打?!

遲度就是要打臉,這傢伙剛才不也是損了老子的臉!一旦開打之後,遲度縱了性子,哪還收得住手,穿了硬底皮鞋的腳也用上了,沙缽大的拳頭也痒痒了起來,肘子和膝蓋更是難熬得緊,專找那郭靖大哥的軟扭部位下了狠心地狂揍暴踢,直到那郭靖經不住括約肌的植物性反應而屎尿橫流了,遲度猶不放過,一拳擂在了他的腦門上。。。。。毒打啊,還不暈死?

戰士們和那司機張口結舌,全都傻眼了,不解兩人之間有甚麼深仇大恨,同時,他們也很有福氣地重溫了《九品芝麻官》里的經典台詞,「你們都聽到了,他要我打我才打的哦。」

「當然啦,像這種嗜好我們一輩子沒見過,喀喀喀喀!」

清脆珠盤的笑聲從人群後傳出,赫然便是女局長藍瑜,正望著遲度盈盈而樂。

遲度驚愕里一怔,細看才知道,這個身著迷彩服的只是藍瑜的妹妹,那個據說是軍人的藍玉。。。。嚯,原來是那個烈性至極,還曾經給我一酒瓶的拽妞,這就難怪了,郭靖如果惹了她這樣的人物,哪怕鎚頭打到只剩下了木把,以這個拽妞的性格,也是要和你奉陪到底的,何況人家還是軍中之花?不長眼啊,郭兄!

遲度多少覺得尷尬,說一句「到時候別忘記了給我作證」,便用皮帶捆了那昏倒的郭靖,往身上一扛,向不遠處的一個破垃圾手推車走去,砰一聲,堂堂八大班組大哥之一的郭靖,就這樣,被遲度扔在了淺平又骯髒的垃圾車上!

他扶了車把轉身推著就走,方向赫然就是背後的繁華市區。

目睹這警官棄汽車不用,卻使用垃圾車的怪異行徑,戰士們很解氣,肅然起敬中讓開了道,當時就有幾個戰士,豎起了大拇指,遙遙高喊讚歎道,「好樣的,兄弟你真夠種,垃圾人只配坐垃圾車,哈哈,兄弟你一定是我們部隊轉業的!好爺們!」

戰士們的欽佩叫好聲里,藍玉卻上了心,就在戰士們閃人回營的時候,她忽然起了好奇心,要跟這遲度去看看,這特立獨行的遲度警官,到底要做些甚麼!

―――――――――――

是啊,遲度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不想幹什麼,只是想,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由人!

出了幽靜的仿古路,街景豁然熱鬧,晚上**點,正是人稠車密的時間段。。。。。而一個全身警服的人,推著一輛臟不啦唧的垃圾車,旁若無人的走在大街最中心,無疑,是件非常吸引人眼球的事情!更何況,那垃圾車子裡面還躺著個頭破血流的昏死之人?!!

那一刻,嗡的一聲,廣大人民閑眾圍了上來,還以為是有甚麼人命大案子的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遲度和垃圾車,一邊萬眾雲集地緊緊伴行,一面七嘴八舌地議論和詢問。好在,遲度也不是沒人認識的,那天打趣遲度的小偷頭子鐵老三,恰好就在人群之中,見到遲度這樣受萬眾矚目,自然是問了,「遲度副隊長,誰把這傢伙打得這麼不成人形?」

遲度臉一紅,「慚愧,是在下。」

遲度的名聲可與風雨滿城的違警案件聯繫在一起的,知名度婦孺皆知。大家聽得盡皆倒吸一口涼氣。。。。。好牛逼的遲度,手下刑警打死了人,他這副隊長也不甘寂寞,居然這回又打了人,而且還大言不慚地承認?!

鐵老三也是佩服遲度敢頂風作案的勇氣,顫聲又問,「他是誰啊?」

遲度臉一正,「據說,叫靖哥。」

~~哄!沸騰了,遲度和手推垃圾車旁邊,一下子退讓開了四五米半徑的圈子,。。。。。。。靖哥啊,盾縣八大班組之一的老大耶,手下小弟足足養了四五十個,裝備了刀銃車馬,橫行街頭替人「排憂解難」,縱橫縣城給人「雪中送炭」!這樣的人物,你就敢打?還要打昏?再塞在垃圾車上招搖過市?!

那一刻,警官無語,垃圾昏睡,觀者沉默,車輛熄火,喧鬧繁華的街頭,忽然之間寂寂無聲。。。。。

遲度把頭扭轉,在人群中尋找到了藍玉的身影,在心底一笑之後,便以最大情商控制了自己眼神的篤定,從右後方人群到左後方人群,默默環視了眾人一眼,然後,鄭重而仔細的,整理了身上的警服、警章和大蓋帽,一操垃圾車扶手,昂首就推著便走。

「慢!」猛不丁,一個帶了紅袖章的老頭高聲呼喊,三步上前奪了車把手,「我來幫你推!」

「好!」

也不知道是誰,人群中爆出這一嗓子呼喊,卻激發了最廣泛的呼應,群情猛然一漲,街頭諸人向遲度這邊潮水般涌了過來,護著這一小警官一垃圾車向前去。而人團吸引更多的人團,雪球越滾越大,充盈了人行道,擁塞了機動道,堵住了商鋪門前,街頭交通,一時為之徹底崩潰。

而隨波逐流的鐵頭三,已經被嚇呆了,喃喃道,「靖哥掉了底子,肯定混不下去的,他將來從獄中出來,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何況他還有更大的老大。。。。。哦,我甚麼都沒說。。。。。」說罷,這廝醒悟到自己不屬於應該擁躉遲度的那類人,轉頭就跑,落荒而走,深怕這事情和自己攪和上半點關係。

但郭靖真的就恨遲度嗎?

繁華街頭交通崩潰,自然引來了刺耳的警笛聲,交通中隊的同僚們雖是同公管事業編製,卻也不敢在這省市調查組還在盾縣的非常時刻懈怠半分。也許是警笛對道上大哥們刺激很大,以皮外傷和毆擊傷為主的靖哥,一下子被刺激醒了,懵懂了片刻,微微探頭看清楚了身處環境的狼狽,不禁勃然大怒。

正待要蹦起來和遲度拚命,卻只見不再推車的遲度,裝作察看傷勢,彎腰把他死死按住,湊近了低了嗓子道。

「情非得已!第一,不把你打昏過去,他們是不會讓我帶走你的,我還想帶你幾個小弟走了,看吧,我這裡沒有,因為他們沒昏。第二,即使你昏了過去,他們還讓我只能用垃圾車推你走,我答應了,他們一片叫好聲呢。第三,你往四點鐘方向上仔細看,是不是有個身著迷彩服的女軍人還在觀望?!」

郭靖斜眼望去,果然,也被遲度計算在內的好奇寶寶,真的就一身迷彩服地跟在那裡呢!

遲度假作測試郭靖的頸動脈,又最後低言道,「他們生怕我和你是勾結一起的,現在不放心地盯著我的梢。。。部隊的膽子你也是知道的,真要是覺得佔了道理,大街上他們也是敢上來出手的,記不記得有次部隊還衝了老公安局大院,後來還闖到了看守所奪犯人?大丈夫四海皆能為家,將來,盾縣呆不下去,難道就沒有活命發達之所了么?閉上眼,繼續裝昏迷!」

登時,郭靖大為絕望之中,一方面深深懊惱,懊惱不該在網吧強行摸吻,和毆打了幾個貌似學生妹的通信連女兵!

而另一方面,則是望著氣定神閑的遲度,他不知道心生了多少感激。。。。此人敢擔待,有肚量,善謀事,萍水相逢,便能仗義相救。。。。我若出獄后想捲土重來,一定力定你上位發達!

懊悔和感激,讓郭靖趕緊趕緊閉上了眼睛。甚至於,當遲度對交警們說怕移動傷者容易加重傷勢的時候,郭靖大是感動,就是轉什麼車啊,移動的時候萬一被迷彩服看出了破綻,豈不白挨打了一頓?

於是乎,群情激動,人心大快,警車開道,萬眾夾送,警官押著垃圾車,垃圾車裝著垃圾人,就這麼樣威風赫赫的,向縣人民醫院群卷而去。

―――――――

而很自然的,行進路線一定會經過省市廳局專派人員下榻的天怡賓館門前。

其實,賓館內的諸多警界督監們,晚上正好在開省市縣三級公安機聯議的系列調查總結會,不料剛開始了十幾分鐘,便被所謂的交通崩潰所打斷,待到聽說某刑警力擒某班組大哥而引起了縣城轟動之後,這些領導們全都是既震驚,又振奮。

他們震驚是難免的。。。。看看全國上下,養小混混的班組為什麼遍地生花,大哥們卻一個個沒有牢獄之災,誰都明白,就是因為有黑道的「頂罪機制」在起作用呢,哪個警察會傻到像盾縣的這位傻乎乎的,竟往死裡面得罪班組大哥?!

他們振奮也很自然。。。。前段時間,網路上不是有說盾縣公安局警匪勾結的』謠傳」嗎,不是要慢慢等「命案必破」謠言的日漸平息么?得,這下可好了,啊,同志們,你們看,一個小小刑警,獨擒班組大哥,百姓空巷相慶,夠應運而生了吧,夠一身正氣了吧,夠正面典型了吧,夠不攻自破了吧!

省廳牽頭的一個副廳,拍案而起,「你們聽好了,不管這個班組大哥現在有沒有確鑿的犯罪證據被我們已經掌握,本副廳命令你們,全部人馬壓上前,查,給我把他的罪行死死查出來!」

「人才啊!我要見這個小同志!」眾警界領導轟然遵命的時候,那副廳和幻相市公安局局長會心一笑,異口同聲,同時,又全都向新任女局長的藍瑜望去。

很顯然,他們在諮詢這小同志的姓名和職務。

其實,藍瑜的心中好生迷茫,一雙妙眸美得朦朧生霧,卻笑答道,「就在下午,我還剛剛召他來勉勵過的,他名叫遲度,由於母子雙屍案還算是他們中隊破的,業務能力不錯,難能可貴的是一身正氣,我正準備調派他去治安大隊當城區中隊長,好好扭轉一下那裡的風氣呢。」

。。。。。。。下午剛勉勵,晚上就發威?!

同為副廳級的兩個首長頓時哈哈大笑,一句「小藍果然會統兵」的誇獎之後,笑道,「治安大隊?喔,關了兩個副大隊長去隔離審查的治安大隊。。。。」

刑警大隊長曾靜文在後幾排聽了,差點昏了過去,嘴巴喔成了漏斗。

。。。。下午三點鐘,自己才打電話通知遲度來受藍瑜的訓,六個小時之後,首長們居然就「暗示」,把遲度的這個不入流芝麻,升格為正股級且享受副科級待遇的治安大隊副大隊長?!!

滿會場都是暗自羨慕,曾靜文雖然知道自己還比遲度高,卻也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暈,他怎麼爬升得這麼快?沒見天上有灰機呀!

唉,沒有灰機在,他也爬得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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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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