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包青天篇番外
龐統回到太師府時已接近晌午了,顧不得先將被汗水浸濕了的鎧甲換下,他先問方慕此時是不是在府中。
「是,公主與小郎君此時正在南山苑。」老管家回稟道。
龐統那張冷肅的俊臉上露出些笑意來,大跨步朝南山苑而去。在尋遍了正廳、卧房、書房和湖心亭及碧蔭長廊后,他終於在小廚房內找到了忙著挫冰沙的方慕,以及乖乖坐在矮凳上的白嫩圓潤的兒子翎兒。
「阿慕!」龐統臉上的笑意愈顯深濃。
方慕聽到龐統的聲音后,忙將手頭的活計放下,轉過身來。而此時龐統已來到她的眼前,不等她開口回應便伸手擦了擦她額頭上沁出的汗珠兒,心疼道:「這樣熱的天氣往廚房裡鑽做甚麼,有想吃的只管吩咐下去!」
「天氣燥熱叫我吃我也吃不下什麼,只是想著你在烈日下奔波了半日,定然熱得難受,就想弄些冰沙給你解暑。」方慕抬手,拿汗巾子給龐統細細擦去額頭上、脖頸處的汗水,嗔怪道:「你卻只知道說我,瞧瞧你這一身汗濕!」
眼下雪白的冰沙已堆在色青似玉的碗中,小山一般的,方慕將色澤鮮艷的濃稠果醬澆到上頭,幾乎是瞬間,酸酸甜甜的果香味便出來了。她捧了一碗給龐統,雙眸晶亮水潤,暗含期盼之意,她道:「你且嘗嘗~」
龐統順著方慕的意思送了半勺送入口中,那梅子醬酸中帶甜、果香濃郁,配上略帶牛乳味道的雪白冰沙,直叫一股沁涼舒爽之意在體內快速遊走起來。不過他見方慕眼巴巴的瞅著他,暗含期盼,又裝作不在意的模樣,不知怎的就起了逗她的心思,於是皺起眉頭,說道:「這味道……似乎有些怪。」
「怪?」方慕道:「不應該呀……」
說罷,她探頭過來,吃掉了龐統剩下的那半勺果醬冰沙,細細品了品,而後道:「哪裡怪了?酸甜適中,冰涼爽口,當得起一聲好呀!」
龐統卻不答話,眉眼含笑,就這樣看著她。
方慕頓時明白方才龐統是故意逗她呢,又羞又氣,握拳捶了他的胸口幾下。不過很快她便沒什麼動作了,因為龐統已騰出手來,將她牢牢地禁錮在了懷中。
「哎呀,不能看!」本來乖乖坐在矮凳上的翎兒怒刷存在感,他抬起白嫩短胖的小手遮住自己的眼,奶聲奶氣道:「小姑姑說了,非禮勿視!」
不等龐統和方慕有所反應,他又張開手指,烏溜溜的大眼睛自間隙中顯現出來,小腦袋更是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又道:「不成,不成,皇帝舅舅和包三舅舅也說過,這樣是爹爹在欺負娘親,要幫忙的!」
自言自語完了,翎兒站起身來,邁開肉嘟嘟的小腿兒直朝方慕和龐統這邊撲過來。他伸手去推龐統,真是將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
「爹爹,你還是去吃冰吧!」翎兒勸道。
方慕這會兒都不知道是該窘還是該笑了。
偏偏這個時候飛燕一頭撞了進來,說:「嫂子,好嫂子,我快熱得化成一灘水了,快快賞我一碗解暑聖品吧!」
龐統正想找她算算胡亂教翎兒的帳呢,眼下可不正好,他冷笑道:「你倒是消息靈通!」
飛燕卻無知無覺,她先是同龐統打了聲招呼,而後一把將翎兒搶到懷中,美滋滋地蹭了蹭他的嫩臉蛋。
「翎兒,姑姑可想你呢!」飛燕道。
「翎兒也想你!」翎兒可乖地摟住飛燕的脖頸。
就在飛燕快被翎兒甜暈過去的時候,龐統冷颼颼的聲音自她耳邊響起,他道:「飛燕,你給我解釋解釋,什麼叫非禮勿視?!」
「大哥,我錯了!下次,不,沒有下次,你就大人有大量,饒過我這一回吧!」根據以往的鬥爭經驗,狡辯和抵賴沒有任何益處,還不如老老實實招認得好。
「饒過小姑姑吧!」翎兒不明所以,不過還是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瞅著龐統。
「親人吶!」飛燕快被感動哭了。
「沒有下次?我記得你這句話說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次了……」龐統不為所動。
「嗯,約么有九百一十多次了,飛燕她可是個慣犯!」還沒等飛燕向她求助呢,方慕先點頭附和起來龐統來了。
「嫂子,你變了!你再也不是那個愛護我、疼惜我、對我千般萬般好的阿慕了!」飛燕很痛心啊。
「曾經有過嗎?」方慕忍笑道。
飛燕表示自己被方慕傷透了心,要拿碗冰沙回屋療傷去。她也是太貪心,這會兒乾脆利落的溜了多好,偏要為了幾口吃的把自己陷進去。
就在龐統將飛燕拿住的時候,一向最看重儀錶風姿、最愛乾淨整潔的白玉堂竟穿著褶皺明顯、染上塵埃的白衣疾奔而來,瞧著連髮髻都不如往日里齊整,直叫方慕等人吃驚不小。
「白五哥,你這是……」這會兒方慕已將翎兒接了過來,她抱著他迎了上去,面上堆滿了關切之色,「可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妹子,你前些時日可是寫過個話本名喚《開封奇案》?」白玉堂想橫眉冷對方慕,可對著她又著實做不出來,面上的神色表情便有些怪。
「的確是寫了。」方慕點頭道。她還沒來得及細說,便被又急又惱的白玉堂搶了話去。
「妹子,你可害苦哥哥了!」白玉堂前些時日回陷空島去吃侄兒的滿月酒,今日才回到京城。自進城起到開封府衙這段路上,好些小娘子偷偷地指點他,還時不時發出竊笑,叫他積了一頭霧水,心中好奇的不得了。
然後,他想方設法查清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然後,他想抽自己一巴掌——好奇心那麼強做甚麼,作死嗎!
要是早知道那些人在編排他和展昭相愛相殺的故事,他絕對忍著,打死也不會去探聽。
「我聽那些小娘子說了,是從《開封奇案之貓鼠奇緣》上頭看到的!」白玉堂怒道:「再說,什麼貓鼠奇緣,為什麼就不是鼠貓奇緣?!」
方慕:等等,你這關注點似乎不太對吧!
當然眼下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關鍵是得把從天而降的這口黑鍋給甩出去,方慕解釋道:「白五哥,你真冤枉我了!《開封奇案》由我執筆沒錯,但這《開封奇案之貓鼠奇緣》是誰寫的我就不曉得了!」
「是五哥糊塗了!」白玉堂也是一時頭腦發昏,沒多想便直衝了過來。這會兒細想,哪會再懷疑方慕,連忙向她賠罪道:「妹子這回便原諒五哥吧!」
方慕本就沒怪他,更談不上原諒不原諒的了。
「白五哥若是尋到那個寫話本的,打算如何處置?」龐統可沒錯過白玉堂提貓鼠奇緣時飛燕那心虛又不安的反應,面上微微一笑,便故意問白玉堂。
「自是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白玉堂也是氣得狠了。
「飛燕,你覺得呢?」龐統意味深長的問道。教壞翎兒,叫阿慕背黑鍋,這兩筆賬眼下該和她好好清算了!
「……這個,這個,得饒人處且饒人罷!」飛燕心裡那個悔啊,早知道,早知道不貪這一碗冰沙了,腳底下抹油早早溜了多好!然而世上並沒賣後悔葯的。
「飛燕,說那寫話本的呢,你怎麼冒冷汗了?你什麼時候膽子這樣小了?」龐統抓準時機道。
「難道說——是你?!」白玉堂本就是個極聰慧機敏之人,又跟在包拯身邊見識了許多破案手段,此番見飛燕這般表現,怎會猜不出此事與飛燕有關,當下一橫劍眉,咬牙切齒道。
「白大俠,白大俠,您消消火,消消火!」飛燕將手中的冰沙直往白玉堂手中塞過去,趁他一愣神的功夫,用盡生平所學,腳尖點地,飛身越過高牆——溜了。
白玉堂險些氣炸。
然後……也不知是氣暈了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他還就真吃了被強塞過來的這碗冰沙,然後,又吃了一碗,然後又吃了一碗……
等等,不對啊!我當初不是想借白玉堂之手叫飛燕吃些教訓么,怎麼就叫獨屬於我的冰沙遭了殃呢?!龐統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