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終)
轉眼,柳雲鶴已經登基十五載,這十五年來,他勵精圖治,強壯了兵馬,發展了農業和商業,並培養出大批的國之棟樑,西鶴國國力一時無兩,進入最強盛時期。
西鶴國能在十數年後與強國東鷹北狼並駕齊驅,離不開柳雲鶴的治國有方,但最讓柳雲鶴感激的卻是皇後向晴,若沒有她的支持和商機,西鶴國不會這麼快進入強國的行列,感激的同時,他覺得十分虧欠她,這十幾年來忙於國事,陪她的時間太少了,眼看國態民安,天下平靜,他決定讓出皇位,以後的時間陪她去遊山玩水。
他和向晴育有二子一女,長子大寶冷靜沉穩,次子小寶聰慧機靈,柳雲鶴想在兄弟二人中挑選一位接自己的皇位,好讓他抽身出去陪心愛之人怡然山水間。
然則,他將想法告訴兩個兒子后,兩個兒子第一時間表示不願當皇帝,只願當大夫救死扶傷,將他氣得七竅生煙。
兒子不願當皇帝,那他陪妻子遊山玩水的計劃就要落空,再一個,就算現在他不退位,百年之後總該是有人來接他的皇位,他只有兩個兒子,如今兩個兒子都不願當皇帝,難不成要讓西鶴國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柳雲鶴不甘心,一番追問才知是兒時聽聞諸葛寧說想當皇帝的人是傻瓜,這才打消了當皇帝的念頭,柳雲鶴一怒之下殺去南臨國,追殺了諸葛寧數十條街,然則,二寶還是不願繼承皇位。
柳雲鶴很頹敗,覺得他是世上最失敗的皇帝了,自己強大富庶的國家竟然沒有人願意繼承。
向晴得知此事後很是平靜,當初二寶不願待在皇宮,雲遊天下之時她便料到會有今日之事,看著書桌前捧著書靜靜翻閱的貝貝,這些年來越發沉穩安靜,說話做事也漸顯威嚴霸氣,她眸子微轉,獨自出門而去。
來到柳雲鶴殿內,見一國之君正在借酒澆愁,內待見她來準備通傳,她抬手阻止,命他們退下,然後面帶笑容輕步過去:「我們英武神偉的皇帝陛下怎麼獨自在此喝悶酒?」
「晴兒,快過來坐。」柳雲鶴放下酒杯張開懷抱。
向晴走過去坐下來,被柳雲鶴摟進懷中,雖已是老夫老妻,兩人獨自相處時仍舊像年輕時一樣親昵。
柳雲鶴將臉埋在她脖頸間,吸允著她的芬芳,這麼多年過去了,一點也沒覺得厭倦,好似罌粟一般,讓他越發上癮了。
向晴習慣了他的舉動,反手撫摸著他的臉,這些年來,只要他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便會像現在這般撒嬌尋求安慰,她也會這般安撫他,給他溫暖。
「晴兒,有你在真好。」柳雲鶴心中的創傷得到了修復,覺得舒服了許多,這世上怕是只有向晴一人能修復他心底的傷了。
向晴淺笑,柔聲道:「是在為繼承人的事情心煩嗎?」
「嗯,那兩個臭小子要打破我的計劃,可我卻拿他們沒有辦法,晴兒,怎麼辦?我不想再辜負你了,但西鶴國後繼無人……」
「誰說後繼無人?」向晴打斷他的話,往他懷裡靠了靠:「雲鶴,難道你忘記了在你登基之前,西鶴國是誰在管理?」
柳雲鶴想了想:「是母后……」他似乎想到什麼,一愣:「你是說……貝貝?」
「難道你不覺得貝貝這幾年越發有帝王之氣了嗎?還是你重男輕女,覺得只有兒子才能繼承你的江山?」向晴問。
柳雲鶴點頭又搖頭,驟然歡喜起來:「太好了,我是被那兩個臭小子給氣糊塗了,竟然把最合適的人選給忽略了,我這就下旨,封貝貝為皇太女,擇日登基!」
「不急。」向晴攔下他,笑道:「此事還得先問問貝貝的意見,國家大事豈能如此草率?」
柳雲鶴連連點頭:「晴兒言之有理,是我莽撞了,只是若貝貝也不願繼承皇位,又當如何?」
「她願意與否,只需要略施小計一試便知。」向晴朝殿外望去,露出一絲狡黠的笑。
這日風和日麗,大寶小寶邀貝貝出宮遊玩,貝貝想著確實有多日未曾與兩位兄長玩樂,便答應了。
出得宮來,兄妹三人隨意在街上閑逛,是時,大寶小寶已是二十又五的年紀,貝貝也已然十七歲,端的是俊男美女,自成一道風景線,引得路人紛紛回首。
見得街道熱鬧,百姓安居樂業,三人臉上都掛滿了笑。
大寶贊道:「父皇真是治國有方,國家強盛,乃萬民之福。」
小寶道:「也有母后的功勞。」
「兩位兄長言之有理,父皇母后是天下最英明的帝后了。」貝貝一臉得意地答。
大寶小寶相視一眼,小寶問:「貝兒,你覺得身為一國之君,該當如何?」
「當然是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啦,這是治國之道。」貝貝隨口便答。
二寶道:「貝兒這些年常伴父皇母後身側,已然悟得治國良道,為兄慚愧。」
「兩位兄長言重了,兄長雖常年不在皇宮,但文武大臣皆說,兄長之德在天下,在百姓,是體現最實在之處,貝兒雖常伴父母身旁,能為國為民所行之事甚少,若有朝一日能像兩位兄長一樣為國家百姓謀福祉,貝兒才不辜負生在帝王之家。」
二寶再次相視一眼,眸中滿是笑意。
兄妹三人在人群中行走,時不時對所遇之人事發表一番感概,貝貝的言論總有一番獨道之處,讓二寶深感佩服。
忽然,前方的人群出現一陣騷動,一名衣衫襤褸的孩童從混亂中一瘸一拐地跑了出來,他的身後,一名中年男子持捧窮追不捨。
兄妹三人不知發生了何事,但見得孩童就要被中年男子追上,那般粗的棍捧下去,孩童不死則傷,大寶飛身而上落在中年男子身前,攔下了他,小寶將孩童護在身後。
「你別攔著我,我要打死這個小偷。」中年男子氣憤地揮著棍棒。
小偷?
小寶和貝貝這才發現小男孩懷中護著一個饅頭,因為手上太臟,白饅頭已經污黑一片,看不出本來面目了。
見此情景,二寶想到幼時遭遇,對這個小男孩同情不已。
貝貝自然也是聽聞過母后與兩位兄長昔時之事,亦覺得小男孩可憐極了,她安撫小男孩不要怕,然後向前詢問中年男子事情原由。
從中年男子口中得知,原來這個小男孩曾經到他的包子店去買包子,但因為只有一文錢,賣不起兩文錢一個的包子,中年男子便將小男孩趕走了,誰知中年男子一轉身就丟了一個包子,而原本被他驅趕離開的小男孩正鬼鬼祟祟地站在不遠處,中年男子便認定是小男孩偷了他的包子。
中年男子氣憤地向前索要包子,小男孩卻捂在懷中不給,中年男子氣不過,拿了根棍子打瘸了小男孩的腿,小男孩卻是個有志氣的,硬是沒給他包子,還跑了,他氣得持捧追打。
中年男子氣憤說完,指著小男孩道:「不知道哪來的小乞丐,買不起包子就偷,這種人我見多了,你們現在可憐他,將來必會助長他成為社會的敗類,不如讓我打死了,替天行道。」
「我沒有偷包子,這是我買的。」小男孩紅著眼睛大聲辯解。
中年男子見小男孩子仍舊狡辯,氣得七竅生煙:「小兔崽子,有娘生沒爹教的小雜種,老子打死你,看你還不承認!」說著將手中的棍捧朝小男孩重重砸了過去。
「二哥小心。」貝貝見捧子砸向小寶,急得喊道。
小寶眸光一閃,抬手抓住了棍捧,銳利掃向那中年男子。
大寶也是惱了,一把揪住了中年男子的衣領,怒喝:「你做什麼?街上這麼多的人,你若傷到旁人怎麼辦?」
「誰讓你攔著我教訓小賊人的!」中年男子囁嚅道。
貝兒見中年男子如此蠻橫無理,沉著小臉走過去道:「我西鶴國律法嚴明,就算他偷了你的包子你也不能動用私刑,應當交由官府審理,由官府定罪,誰給了你權利私自毆打他的?」
「我說這位小姐,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哪家官府會為了一個小乞丐偷包子而開堂立案?你以為官府是你家開的,你說了算?」中年男子瞪著貝兒嘲諷她的無知。
大寶道:「我們馬上可以去報官,看官府是否會理會此事!」
若官府敢以此事尚小而不受理,那他的官位也就到頭了。
「不必報官!」貝兒一臉嚴肅道:「不過是一件再明白不過的事情,何需要動用官府。」她走過去把小男孩帶過來,拿出他懷中的黑饅頭舉高:「大家請看,他手中的並不是包子,而是一個饅頭!」
四周一片嘩然。
中年男子驚得張大嘴巴:「怎、怎麼會?」
「你誣衊他偷你的包子,卻不看他手中拿的是不是包子,無故動用私刑,我要替小弟弟告你誣衊及故意殺人罪!」貝兒指著中年男子威嚴道。
中年男子嚇得臉色大變,狡辯道:「我不過是打了他幾下,我沒有殺他。」
「這麼粗的棍捧,他只是個幼童,經得起你幾下打?而且先前你口口聲聲說要打死他替天行道,若非我們阻攔,他已是你捧下之鬼,你這不是故意殺人是何?」貝兒振振有詞道。
中年男子被駁得啞口無言,臉上的囂張氣焰也慢慢消散。
貝兒舉高手中的棍捧:「我國律法嚴明,講究證據,而這便是物證。」接著,她指著大家道:「在場之人都是人證,大家可願為這個可憐無辜的孩子作證?」
「願意!」眾人齊聲應道。
中年男子滿頭大汗,局促不安。
大寶小寶相視一笑。
「多謝大家」貝兒抱拳一禮,轉向中年男子再道:「現在人證物證俱全,你的罪名已經成立,依我國律法,肆意毆打幼童,依受害者傷重程度而視,處五至二十大板仗刑,危害性命者,斬首示眾!」
中年男子嚇得兩腿一軟,險些跌倒在地,情急之下,他想到什麼,指著貝兒道:「你又不是官府中人,憑什麼定我的罪?我店裡還有生意要招呼,先走了,不與你們小毛孩子一般見識!」
「她雖不是官府中人,也有資格治你的罪!」大寶攔下他道。
小寶正欲說話,這時人群響起一道威嚴冷冽的聲音:「沒錯,她是我西鶴國的公主,別說治你的罪,就是當場將你正法亦可!」
「公主?她是公主?」人群有人驚呼出聲。
中年男子不敢置信,有些搖搖欲墜。
「父皇!」貝兒看去,見是柳雲鶴帶著齊鳴和胡不歸來了,她趕緊跪地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兒臣參見父皇!」大寶小寶也跪地行禮。
「皇上萬歲萬萬歲。」百姓呼啦啦跪了一地。
中年男子看著柳雲鶴,他是皇帝?砰一聲跌坐在地,一臉死灰。
柳雲鶴掃了中年男子一眼,招手讓眾人起身。
眾人起得身來,貝兒跑過去挽住柳雲鶴的胳膊,撒嬌道:「父皇,您怎麼也出宮來了?」
完全是女兒家的嬌柔可愛,半點無向前的威嚴凌厲。
柳雲鶴面上雖然冰冷,然眸子一片溫柔:「朕若不出來,豈能看到朕的小公主伸張正義的一幕?」
「父皇過獎了,貝兒只是想為這個孩子討回公道。」貝兒指著那個可憐的孩童同情道。
柳雲鶴看了孩子一眼,點點頭:「貝兒,你做得好,但妨我西鶴國之人,斷不能存妄顧法紀之風,任何一人皆有權利維護律法,更何況你是我皇室公主?」
「是啊,貝兒,你剛剛很有父皇的風範。」二寶也笑道。
「公主千歲千千歲!」百姓對貝兒剛剛的舉動敬服萬分,紛紛跪地。
貝兒沒想到不過是一次見義勇為,竟讓她虜獲了民心,她趕緊對大家道:「大家快起來,不必多禮!」
面對如此親和的公主,百姓對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柳雲鶴滿意點頭,看向地上的中年男子,道:「齊鳴,將此人交至官府,依法懲治!」
中年男子被帶走了,小男孩抱著饅頭走到貝兒面前,怯怯地道謝:「謝謝姐姐。」
「不用謝,小弟弟,快回家去吧!」貝兒毫不嫌棄地揉了揉小男孩子的頭。
小男孩垂下眸子:「爹娘病死了,我沒有家……」
貝兒覺得小男孩子實在太可憐了,她在人群中掃視一圈,想到什麼對柳雲鶴道:「父皇,貝兒有個提議,還請父皇裁奪。」
「你說。」柳雲鶴點點頭。
貝兒道:「父皇,西鶴國雖然已經強盛富庶,可流離失所,無家可歸之人仍舊眾多,貝兒想由皇室出一筆銀子,給這些無家可歸之人一個家,貝兒願意把我所有的銀子都拿出來,讓我西鶴國的街上不再有乞丐和流浪之人。」
「父皇,兒臣贊同皇妹的提議,兒臣亦願意將這些年的診金都拿出來,並願意為這些無家可歸之人免費診治,如果有人願意學習醫術,兒臣也會無償傳授。」大寶第一個支持。
小寶亦道:「兒臣之意與皇兄一致。」
「多謝兩位皇兄!」貝兒感激不已。
柳雲鶴掃了二寶一眼,這兩個臭小子又為自己找到了一個不當皇帝的借口,他輕哼一聲,看向女兒:「此事利國利民,朕准了!」
「多謝父皇,父皇英明!」兄妹三人高興極了。
柳雲鶴勾嘴一笑,轉向百姓:「公主剛剛提議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之人建造安身之所,朕已同意,大家有何提議都可以說出來,朕擇良選用。」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百姓激動不已,又跪地磕起頭來。
這樣一來,街頭巷尾將不會有乞丐,對大家的生活帶來了很多方便和好處,他們當然一萬個贊同的。
經此一事,公主貝兒在百姓心中的形象頓時高大起來,先前兩位皇子已是為國為民做了不少好事,如今公主又有這般惠及百姓之舉,真是百姓之幸,百姓之福,一時間,貝兒深入民心,為後面的登基打下了結實的基礎。
向晴聽聞此事後,十分欣慰,她就知道女兒有帝王之才,既然如此,她便更要幫女兒一把。
她把貝兒叫到身邊,提醒道:「貝兒心繫百姓,是為大義,母后甚為欣慰,然則天下流離者眾多,若聞之我國有此利民之舉,會否皆奔我國而來,介時縱然我們能有財力支撐一時,但不可長撐,再者,此舉若我國得利,其它國家會否有異議?」
貝兒低頭沉思片刻,抬頭笑道:「母后提醒得是,此事是貝兒未曾考慮周全,險些因小失大,貝兒這就寫信給三國君主,邀請他們與我國一同造福百姓。」
「貝兒年紀善輕,一時考慮不周也是情理之中,寫信之事應當交由你父皇去做,更能事半功倍。」向晴理了理女兒鬢邊的發,笑道。
貝兒點頭:「母后所言有理。」
「對於為無家可歸之人建造居所,母后還有些想法。」向晴道。
「母后請說。」貝兒坐下來,她也有很多事情想與母親討論,母后見多識廣,想法又高於常人,甚至強過父皇,她與母后說話總得受益頗多。
「我們不單單提供住所給他們,還可以給年長的人提供事情做,年幼的呢我們就供他們上學,將來成長為國出力……」
「母后說得太對了,這些對貝兒來說簡直是良策!」貝兒聽完后,高興地行了個大禮。
向晴拉她起來,笑道:「這些都是母后的見解,你再去與你父皇討論討論,或許能給你更大的啟發。」
「是!」
向晴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的兩位兄長從小跟著母后吃了許多苦,母后或者會在有些地方多縱容他們一些,有些事情恐怕得多辛苦你了。」
「貝兒知道,貝兒從小在萬千寵愛中長大,比兩位皇兄幸遠多了,貝兒也心疼兄長,若是可以,貝兒願意為他們做任何事情,還有父皇母后!」貝兒認真道。
向晴感動極了,女兒雖然從小嬌寵著長大,但卻半點也沒有侍寵而嬌,她何其欣慰!
半個月後,四國商議妥當,皆籌集巨資在各州各府為流離失所的百姓建造居所,同時提供各種工作和學院,將所有人都安排好,一時間,天下一片安泰,出現無一乞丐的太平盛世。
這一偉大功勞自然是記在了西門貝貝的頭上,也成為她人生的第一件功績,更成為她開始女帝生涯的鑰匙。
一年後,西門貝貝在文武百官的盛情請求下登基為女帝,大赦天下,並減免賦稅三年,西鶴國一片歡欣鼓舞。
半年後,西鶴國國事進入正軌,柳雲鶴功成身退,帶著向晴開啟了幸福的旅途,大寶小寶隨侍在側,他們遊歷天下,懸壺濟世,路見不平,但妨所到之地,都會對其稱讚不已。
再後來,一家四口慢慢消失在江湖中,不過有經商的旅隊曾在桐城看到過他們。
幾十年後,桐城。
「老柳啊,你好了沒?」八十歲的老婆婆一邊理著髮髻一邊朝屋裡喊道。
滿頭白髮的柳雲鶴仍舊一身玄袍,頭髮梳得整齊光亮,提著口鍋走出來,聲音蒼老:「好了,這不來了嗎?」
「走吧,天色不早了,再晚些就趕不上時辰了。」老婆婆正是向晴,她也滿頭的白髮,但容顏卻並沒有像八十歲的老人,保持在四十多歲,看上去也還精神。
柳雲鶴點點頭,拉起她略有些皺巴巴的手出門。
屋子還是向晴母子初來桐城時住的那座小院,當初遊歷完江湖后,他們一家人就來到了這裡定居,大寶小寶也在多年前成了親,有了兒孫,這座小院經過了幾次擴建,如今已經四世同堂。
前面的院子里,一個小男孩在問祖父:「爺爺,為什麼曾祖父和曾祖母每年的今天都要去破廟啊?」
「因為那裡是你們曾祖父和曾祖母第一次相見的地方。」六十多歲的大寶酷酷地站在那裡,小聲告訴孫子。
旁邊另一個小男孩子也問自己的祖父:「那爺爺,曾祖父為什麼每次去都要提一口鍋呢?」
兩鬢斑白,卻仍舊俊氣非凡的小寶看了哥哥一眼,笑答:「因為當年你曾祖父是被你曾祖母用鍋從屋頂砸下來的。」
「哦,原來如此!」院子里另外兩名女孩子和兩名男孩一起笑了起來。
向晴和柳雲鶴牽著手走出來就聽到孩子們的笑聲,向晴樂道:「看,你的曾孫兒們又在笑話你了。」
「還不是你老是把我的糗事到處傳,咳,老臉都丟光了。」柳雲鶴雖然這樣說著,神色卻並不生氣,拉著向晴走到院子里,哼了一聲,把所有人都唬住了。
孩子們趕緊躲到祖父身後,不敢出聲。
大寶小寶行了個禮,問:「孩兒可用跟隨?」
「不用。」柳雲鶴臉臭臭的。
向晴笑道:「去吧,把孩子們也帶去,等到明年估計我的老腿就走不動了。」
柳雲鶴挑了挑花白的眉毛,明年應該是我上不得屋頂了。
「娘,您老身體康健著呢!」小寶扶住母親笑道。
大寶亦道:「可不是,你跟孩子他娘走在一塊,人家都說你們是姐妹呢!」
「都這把年紀了,還這麼油嘴滑舌,走吧,時辰不早了。」向晴笑看了兒子一眼,一臉慈愛。
柳雲鶴仍舊臭著臉,但未再說什麼,拉著向晴出了門。
小寶朝四個孫子女招手:「還不快跟上。」
「我們去拿地瓜!」四個小傢伙衝進廚房,一人提了一籃子地瓜,然後追了上去。
一家子上了馬車,往街上去。
來到街上,正巧遇到許三駐著拐捧在待上溜達,他笑呵呵地打招呼:「姑奶奶,你們這一家子又去破廟啦?」
「小三子,你腿腳不是不靈便了嗎?又出來溜達?」向晴伸出頭來問道。
劉三的孫子從後面走出來:「祖姑奶奶放心,我跟著的。」
「嗯,這還差不多,走走就扶他回去,別再摔了,我這把老骨頭可不想再去給他看病了。」
「姑奶奶放心,下次我一定不找您,您兒孫滿堂,哪還用得著您老?」許三晃了晃拐捧道。
向晴呵呵笑了兩聲,朝許三揮揮手,縮回馬車:「回見。」
馬車走了沒多遠,許三突然摔在了地上,全身發癢。
「爺,您老這是怎麼了?」許三的孫子急問。
許三指著馬車:「姑奶奶又給我下藥了,哎喲,癢死了!」
「不是吧?」許三孫子朝馬車看去,見馬車已經出城了,他急道:「他們可是要幾天才回來,爺,您挺得住嗎?」
許三哀嚎:「挺不住也得挺,她是看不得我上街,這一把年紀了,脾氣一點沒變,快扶我回去!」
「噯!您小心!」
馬車裡,大寶的孫子柳澈伸回脖子對向晴道:「曾祖母,小三爺爺摔了。」
「哦,我就說嘛,不能出來溜達,這下摔了吧?」向晴一本正經道。
柳雲鶴嘴角抽了抽,卻半句話沒說。
大寶小寶相視一笑,搖頭表示同情。
小寶的孫女柳湘偷偷告訴哥哥柳鴻:「我看到曾祖母給小三爺爺下了葯!」
「我們都知道,曾祖母想讓小三爺爺摔倒。」柳鴻拉了拉妹妹。
柳湘一臉我明白了的神色,崇拜地看著曾祖母,她老了也要像曾祖母一樣,想讓誰摔倒就讓誰摔倒!
來到破廟已是下午時分,大寶小寶帶著孩子們搬東西,柳雲鶴拉著向晴進了廟,抬頭看著那個殘破不堪的洞,露出滿足而幸福的笑容。
東西搬完了,四個孩子問祖父:「接下來做什麼?」
「生火,架鍋,熬藥。」小寶說。
等弄好一切,大寶小寶拉著孫子孫女:「走吧,我們去拾柴火。」
「誰看火?」柳湘問。
「你曾祖母。」
「哦,曾祖父和曾祖母看火,我們去拾柴火是嗎?」柳清問。
「不,你曾祖父上屋頂。」
「上屋頂做什麼?」幾個孩子齊問。
大寶小寶神秘一笑,沒有回答孩子。
幾個孩子相視一眼,撓了撓頭跟著祖父走了,等撿了一抱柴火準備回去時,聽到廟裡傳來什麼爆炸的響聲,嚇得愣住。
小寶笑道:「你們現在回去看看就知道你們曾祖父上屋頂做什麼了!」
四個孩子連柴火也沒抱,興奮地跑回了破廟,抬頭一看那口鍋已不知去向,而地上的火還燒得極旺,旁邊,曾祖父正壓在曾祖母身上,兩人正在親親,小傢伙們立即羞紅了臉,呼啦啦跑了:「好羞人,曾祖父為老不尊!」
「哈哈哈……」大寶小寶捧腹大笑。
廟裡,向晴聽到孩子們的笑聲,老臉紅了,他推開柳雲鶴,「你壓死我了,怎麼越老越重?」
柳雲鶴委屈道:「這次真被你砸中了,老了,看到鍋飛來躲不開了。」
「受傷了沒?」向晴緊張問。
柳雲鶴搖頭:「沒事。」
「那明年不來了,砸了這麼多年,到死也忘不了這一刻了。」
「那怎麼行?要是明年不來了,我鐵定不自在。」柳雲鶴揉了揉胸口道。
向晴噗嗤一笑:「你這是被砸上癮了?」
「活一年就要被你砸一年,這是我當初對你的承諾,再說了,越砸越長壽,以後這裡估計會成為長壽廟!」柳雲鶴抬頭看了看頭頂的破洞道,好一會兒,柳雲鶴執起她的手,在她耳邊念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向晴依在柳雲鶴懷裡,露出幸福的笑容:「……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番外完。
文文到這就全部寫完了,感謝大家對本文的支持,希望親們人人幸福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