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賣唱（七）

辛苦一天把自己折騰到十分之一死（-1000凈粉絲的十分之一），回到車場，黎昕有種好累，感覺再也不會愛的衝動。

木乃伊倒是挺開心的，會說話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黎昕，如果有根尾巴，他一定會晃起來，黎昕半搭著眼皮瞧他一下，一點也不開心，低下頭默默心塞。

說起來，黎昕真的不明白自己是哪裡入了這貨的眼。不過再讓這貨這麼下去，不出五天自己肯定完蛋，天知道他還會不會找更多的人來聽歌，那樣簡直太可怕了。黎昕看了他一會兒，嘴唇哆嗦半天，最終還是沒罵出口，只是委婉地說：「你今天為什麼要找那麼多人來聽歌，還搶他們的錢？」

眼睛再會說話也沒法表達那麼多情緒，啞巴瞪了半天眼睛，黎昕也不明白他的意思，不過這人應該是好意，於是他用委婉的語氣說：「我希望聽我的歌的人都是自發的，並不是被逼。如果我走在路上被人搶走身上所有的錢，強買強賣地塞給我一個據說是好東西的貨物，我一點也不開心。讓這些人完全不開心地聽我的歌，比一個人都不聽還讓我難受。」

木乃伊的眼睛黯淡下來，他低下頭一言不發，整個人都向外散發著十分低落的氣息。

黎昕不去理他，自己使用了營養劑后就閉眼休息，他今天彈了整整一天琵琶，又被人弄個骨折，實在累得要死，沒心思再說什麼，倒在睡袋裡便睡著了。

他睡得很沉，卻並不舒服，整個晚上都在做亂七八糟的夢，一會兒是第二天木乃伊用繩子捆來更多聽眾，凈粉絲直接-1000，系統自毀，他整個人都自爆了；一會兒是鼻青臉腫的聽眾用磚頭差點把他砸死，木乃伊抱著他逃跑，一路上折了十幾根骨頭，差點沒疼死。

真是惡夢折磨的一個晚上。

黎昕頂著個雞窩腦袋爬起床，天已經大亮，木乃伊不在身邊。

埃米爾星球流浪漢多，但木乃伊的能力，就算去當黑工也不至於沒房子住。他的行跡處處透著可疑，還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份。用失憶當借口什麼的，最沒意思了。

黎昕為自己昨天的心動心塞了一會兒，遇到木乃伊短短三天中，他的心一直都是塞著的，不知道要怎麼才能通開。

收拾起亂七八糟的心情，不管怎樣今天還是要去演唱的，希望今天不要再被激活大師外掛了，《小白菜》太喪心病狂，一彈十次什麼的，這已經不是破廉恥了，而是廉恥壓根就被扯沒了。

洗漱之後，木乃伊還不在，車場除了黎昕外沒有任何人的氣息。麻煩精跑了，黎昕卻並不開心，寂寞的日子真是太難受了，無論是他還是原主在這個世界都是孤苦無依，有這麼個朋友真是不錯。

一路走到昨天那個廣場，還是沒有人。黎昕繼續坐在大石頭上，撥動琵琶弦。心情很不好，唱不出什麼快樂的歌曲，只是隨意地彈著琵琶，不成曲調。

現在手頭只有琵琶，也不知道系統允不允許他用其他樂器，使用其他樂器得來的粉絲不知是否作數。現在的星聯帝國，已經沒有所謂的樂器了，只有光子音。他們製作軟體，將樂器的波譜錄入到光腦中，想聽什麼樂器什麼曲子，只要選擇就可以，光腦自動播放音樂。想聽歌，選擇喜歡的嗓音，光腦內有歌唱系統。

大概在兩千多年前這種技術就出現了，於是漸漸地沒有人去聽歌去追星，連譜曲都可以自己選擇想聽的類型的歌，光腦自動譜曲，這致使許多音樂相關職業漸漸地絕種了。然而光腦的能力有限，人的可能性無限。光腦只能機械化地譜一些曲子，它們不理解人類的感情，所譜出的曲子只有優美的音色，卻沒有感情。而同樣的，光腦演奏的樂器和歌聲，只有嫻熟的技巧和完美無缺的嗓音，卻永遠無法帶動人的情緒。

星聯沒有樂器，黎昕沒有額外的選擇，現階段只能使用琵琶。

那麼勢必要將自己所熟知的樂譜修改一下了，不能總是彈奏不倫不類的曲子。

其實樂器的可能性是無限大的，任何曲子都可以用任何樂器演奏出來。像《陽春白雪》這樣在21世紀經常由琵琶彈奏出的樂曲，其實本是古琴曲。而黎昕曾經也聽過一場演奏會，將大家熟知的廣場舞曲調改編成演奏會，多人演奏而成，一點也沒有廣場舞的通俗感，反而十分之高大上，聽得黎昕如痴如醉，險些去跪舔指揮家。

他對琵琶所知不多，只會五線譜，卻可以根據琵琶的音色修改一下調子。

只要投入工作中，心情總是好的。一提起音樂黎昕一下子就不心塞了，他仔細思考一番，想要修改曲譜，最先選擇的當然是一些中國風的歌曲。這些歌曲是他熟知並且能夠唱出來的，而且曲風本身就適合古樂器演奏，相對也好修改一些。

而且他又不是自己作詞作曲，需要絞盡腦汁地想，只要將曲調稍微改變一下，適合琵琶彈奏就好。尤其是現代樂曲，一些需要搖滾演奏的部門，節奏不需要改變，只要將曲調變得更適合彈奏就可以。

一邊彈奏一邊改編，黎昕很快將幾首中國風樂曲的旋律記在腦海中，雖然有些部分還差上一些，但已經比直接原曲上來彈奏強上很多了。

醉心於工作時間過得總是很快，沒多久一上午就過去了。雖然還是只有一個人，但黎昕心中漸漸有了底子。

埃米爾星球雖然是個流放星球，但大部分人在躁狂沒有發作時，還是努力生存著的。人們在被帝國拋棄的時候，還遵守著帝國的法律，使用帝國的錢幣，沿用帝國的官員制度。埃米爾星球有自己的軍隊，不過數量並不大，無論怎麼擴招規模都大不起來。主要是軍隊內耗比較嚴重，一般哪裡發生械鬥，軍隊去鎮壓，最後打得最厲害的有可能是軍人本身。這並不是軍人或者體制的錯誤，而是精神異變憑藉人類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控制。

儘管如此，人們還是盡全力保持冷靜，讓埃米爾星球看起來像正常星球一般。

這裡一樣有工廠有商店有研究機構有執法部門，同樣就有人們聚集的地方。

只要是人，就不可能一直窩在家中不出門，這個廣場人少，他可以找人多的地方。而且選擇白天並且是工作日出門本身就是一種錯誤，人們都忙著開飛艇去工作，哪有時間理會他。

呃……好吧，黎昕不是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只是他穿越時的地點就是這裡，一個黑工礦場附近，在埃米爾星球是郊區部門。他是想走遠一點的，可是交通的不便讓他走了許久才走出不遠。這裡的人們開著飛艇一小時能繞埃米爾星球兩圈，飛艇還那麼便宜，距離根本不是問題，所以埃米爾星球基本上來說就只有一個城市。在帝國，城市是以星球為單位的，星球內都叫做短途，只有離開星球才叫長途。土地面積這麼廣，根本不存在街道擁擠的情況，而街道與街道直接的距離也十分寬廣，相鄰的兩條街徒步走都要走上兩天才能到，黎昕想要離開這條街去其他鬧市區演奏，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當然，埃米爾星球也是有公交車的，雖然經常報銷，消耗嚴重，但它是免費的。可是，免費公交乘坐，也要刷個人終端，沒有終端在帝國簡直沒法活。而在帝國中，星球間根本沒有計程車，人手一個的飛艇和免費公交都能在一小時內抵達星球中的任何地方，計程車這個行業早就絕種了。

好在在木乃伊的幫助下，他現在有錢了。一架飛艇大概是兩三百星幣的樣子，好一點的五六百，他現在有一萬多星幣，買個飛艇還是比較輕鬆的。

唯一麻煩的就是，最近的飛艇自動販售商場，離這裡有一千公里……

以人類1m/s的速度來算，24小時不停歇地走路，需要走11天半，再加上休息和疲勞什麼的，起碼二十天。

黎昕滿臉血，千里之行始於足下這句話，他現在是切身體會到了。

回車場休息一會兒，將營養劑放入空間箱中，用繩子把琵琶綁在背上。這金手指大概因為是系統產物，無法放入空間箱中，十分拖累人。

一切準備妥當后，黎昕深吸一口氣，向最近的商場出發！

才走出從車場大門，一輛梭形飛艇就停在他面前，外形十分漂亮，比整個車場里停著的飛艇都好看。黎昕記憶中原主母親去世前，也給他買過這麼一個飛艇，在賽特星價值星幣兩萬，是什麼什麼公司最新型的。之所以這麼昂貴，是因為它有火箭模式，可以衝出大氣層在星球附近轉圈，不過不能走太遠就是。

沒事可以領朋友去宇宙里溜達溜達，真是個不錯的自行車（飛艇）。

黎昕全身上下，包括木乃伊搶的錢都不夠買這艘飛艇的，頓時有種仇富的感覺。他上下打量著這輛車，等著車主將飛艇開進車場。話說能買得起這種飛艇的人，家中肯定有大型車庫，根本不需要停車場，所以這個飛艇的主人其實是在他面前炫耀來了吧？

黎昕正腹誹呢，飛艇門打開，一個全身纏著繃帶的木乃伊走下車，對著他揮了揮手。

黎昕：「……」

於是這貨一上午不見人影，是跑去買飛艇了嗎？如果不是每個飛艇只能在公證終端前雙方共同轉讓才能讓其他人駕駛的話，黎昕一定會猜這個飛艇是木乃伊搶過來的，實在是前科太兇殘。

話說，最近的自動販售商場離這裡有一千公里，木乃伊難道是用了一上午時間跑過去搶的？

想想自己大包小包的準備長途跋涉，黎昕一下子風中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