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V章

94V章

城鎮、荒郊,到處都是幹了又濕濕了又干不知塗染了多少遍的血。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來形容這次大戰最為不過。

從來,戰爭都是殘酷,慘烈的。

……

驚心動魄的誓死大戰,在耗時兩天兩夜的不休不眠中,總算度過了最為困難的時刻。

各地外的能控制喪屍和變異生物的異變喪屍因不明原因漸漸退去,剩下的不成氣候的變異生物,在眾人合力之下全部殲滅,解除了末世后大陸上的第一次危機。

站在城樓上面看著基地外成堆成堆點燃的大火,不論是喪屍、變異動植物還是人類的屍骸,都在這一場冉冉火苗之中被焚燒殆盡,不留一絲痕迹。而一片片焦黑的土地,卻也不曾記住到底沾染了多少人的血。

這是末世的悲哀,卻也是未來希望的必經之路。

聯合軍各自回了自己的基地,喪屍和變異生物依舊存在於這個世上,只是沒了搗亂的源泉,總有天,那些破壞了曾經美好生活的東西會被全部消滅。

一場動亂,作為主力的四大基地——B市祈安、S市宏遠、Q市木蘭、W市岳澤基地一時間成了整個大陸的四大巨頭,隱隱有佔據北、東、中、西方地域版塊稱主的趨勢。

三月卻酷似夏暑的天氣里,一場驟雨突然降臨,終於將所有乾涸的血漬和髒亂沖走,低洼水坑裡濺起的是一個個血色水泡,隨著一夜的洗禮,漸漸變淡而後消失。青綠的樹葉在雨水裡逐漸露出本來顏色,許多被破壞掉的林木廢墟里,慢慢長出鮮嫩的草苗。

顏箬竹那一覺睡了很久,來看望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她醒來的那天,是個有風的日子,從卧室走出,一步步扶著牆壁下到大廳時,留在家裡的所有人都驚喜了。看著這些陪她走過了許多困難和艱辛的朋友們,她在綿綿和曉曉可愛又軟糯的叫聲中,綻放了美麗的笑顏。

「大家,好久不見。」

她知道當初徐詩蕊說的話有虛假的成分在,可還是會一直擔心著、擔心著,直到見到白凌菲扶著拄著拐杖的步奕進入家門,看著活蹦亂跳的顏博瀚叫她「姐姐」,摟著由秦爸爸陪在身邊笑得幸福又慈祥的顏母,她想,她還是很感謝那個給予她一半生命的父親,畢竟這些人的命都是由他救回的,只不過他卻終是死在了那場大戰中。

她不想去問找她回來時,有沒有在附近看到徐詩蕊和楚天的蹤跡,因為顏母告訴她,顏父死在她懷裡的,走得很安詳,嘴角帶笑。

她想,那時候的顏父,一定是幸福的。

所以,既然大家都已經幸福了,她不想再因為徐詩蕊這樣一個人,而影響到以後需要繼續下去的,她的人生。

……

看著別墅里成雙成對的人,她顏箬竹心底微微發澀,那個曾經驚艷了她這一段生命的且最想看到的人,此刻,卻不在她的身邊……

「女人,陪我出去走走?」醒來的第二天,池羽站在窗檯逆光沖她一笑,有些蒼白的容顏看起來有幾分羸弱,她點點頭,和他並肩走出別墅。

她聽白凌菲說,池羽在她昏迷的時候一直陪在身邊,照顧得專業模樣讓他們那些人都自愧弗如,不過他的身體好像自從大戰後開始不好,有時會吐些血,這讓她對他有些擔心。「你身體還好嗎?你現在的模樣可沒最早見你的時候帥了!」

池羽側頭睨著她,沒有回答卻反問,「箬竹,我有機會嗎?」

顏箬竹一愣,對上他那雙認真的眼,囁喏了唇,「對……」

沒等她說話,他收回視線,凝著遠方,「唔,我明天就要走了……」

「去哪兒?」顏箬竹看他側顏上掛著的淺淡笑意。

池羽挑眉,「四海為家的爺,你覺得會去哪兒呢?」

當天夜裡,別墅的某間卧房內突然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本來淺眠的顏箬竹猛然驚醒,匆忙起床,循聲跑到池羽的房間,推門的一剎,她看到他捂著嘴巴從指縫間流下的血,腥紅腥紅。

百里修從池羽床邊站起身,看向顏箬竹的眸底清絲淡淼,「你陪他走完這一程吧……」轉身出了房間,替他們關上門,對聞聲而來的唐鑫幾人搖搖頭,「箬竹在裡面,我們給他們一個空間單獨聊天吧。」

眾人眼底戚戚,默默走向大廳。

走完這一程吧……

顏箬竹心頭回蕩著百里修短短几個字,顫抖著步子走到池羽身邊,眼底蓄著淚,「你說,你要回哪兒?就想這樣騙我,然後一個人離開?」

池羽想要回話,卻都化成指間的悶咳和血絲。

顏箬竹看得心痛,卻沒有辦法,木系雖能療傷,卻不能治病。當人類面對生命的時候,總是那麼渺小而又卑微。

見他漸漸緩和,她抬手替他拭去唇邊和手指上的血漬。

月色下,乾淨如初的他,依舊是那個俊美到人神共憤的妖孽。

他沖她一笑,那麼幽淡又美麗,卻彷彿用盡了他所有力氣。倒下的瞬間,他看到她驚恐的睜眼,還有眼角閃現的淚花。

跌入她的懷抱,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喜歡溫暖如陽的感覺,曾經生活在冷鷙的陰暗角落裡,他已經忘記了什麼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妖孽,池羽!」顏箬竹見他雙眸無神,心下刺痛,抬手輕拍了拍他的臉,「妖孽,別睡好嗎?你睡了我就不理你……」

「傻瓜……」池羽輕呵,不知那嘆息是為他,還是為她。

被她輕摟在懷裡,他嗅著她身上好聞的花香,聽著她隱忍下的哽咽,唇角驀然濺上了她的淚水,鹹鹹的,略帶點苦澀。

「女人……別哭……」他從沒見她哭過,她總是那麼堅強又獨立,甚至還會對他拳腳相向暴力叫板,那樣的她,才是他心中最美的樣子。

他有好多話想要對她說,可是腥甜的血液梗在喉間,他怕一多話,就會再吐出血。

他終於知道當初在地下基地里,雨雯對他說的話了,那句「我等你」和她用藏著病毒的指甲劃破他的皮膚從而植入他的體內,激發的要素就是他身體見血——直到他看到女人受傷時驚痛中被人傷了腰眼,毒素才真正被激發出來……

他問過自己,後悔嗎?可答案卻是整一的:從不!

只要她沒事,他便覺得值了。

「我想聽你唱歌……就那首……你給曉曉綿綿唱的……睡覺的兒歌……」他現在有些睏倦,唯記得當初在漠河鎮坐在她的房間外,聽她輕聲唱著這首暖暖的歌曲時,感覺很舒服,如果她有孩子,一定會是個溫柔可愛的媽媽……

顏箬竹鼻子一酸,淚如泉湧,她深呼一口氣,輕輕拍他的側臂,開口唱起。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夜夜安靜,美麗多溫暖」

——她記得初次見面,他雖被刀抵著要害,卻慵懶妖孽的模樣:我說小美女,一大早的,怎麼就火氣這麼大呢,難道是因為我昨天對你不夠溫柔嗎?再怎麼樣,你也不能這樣動刀動槍的對待和你同床共枕過的帥哥啊,昨天晚上的你,可是熱情似火的抱著我不放手,還讓我一直摸你……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世上已結,幸福源源」

——她記得在漠河鎮流光影月的傍晚,他俠者風範,豪氣肝膽的模樣:我池羽四海為家,不屬於任何勢力,以前過得儘是槍口上舔舐的生活,為了錢什麼都做過,也過慣了隨心所欲的日子。身邊跟著出生入死的兄弟,雖死了不少,卻還有一批在等著我,就算是這末世,我們也有足夠自保的能力,你和朋友如果不想攙和那些,不若跟著我,做個瀟洒隨風,無拘無束的人。

「嗨嗨溫暖,全都屬於你

……媽媽愛你,媽媽喜歡你」

——她記得分別之際,他嬉皮笑臉得無賴模樣:嘛,都要分別了,是不是該給爺一個擁抱什麼的,來表示一下咱們同甘共苦過的這將近半個月的美好甜蜜時光?

「一束百合,一束玫瑰

長夜睡覺,媽媽寶貝你。」

——她記得他清疏淺漠,一臉風輕雲淡的模樣:我明天就要走了……

她留著淚唱了一遍又一遍,他的呼吸漸漸變淺變淡,當他再也支撐不住閉上眼時,她握在手裡的那隻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無力垂下。

漫漫長夜,有月光,亦有淚水。

漫漫人生,有再見,亦有永別。

「他的臉上帶笑,走得很安詳。」百里修望向顏箬竹,唇角掛著淺笑,「他之前跟我說過,死後讓我替他超度,他怕今生殺孽太多來世不能為人,便再也遇不到你……」

之後,大家把池羽火化,骨灰盒被顏箬竹好好的放在空間里。

這是她第一次,送走一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凝著遠處微微泛白的天際,她想:之後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

翌日起床時,她忽然發現,枕邊多了一隻帶著露珠的紫色鬱金香。

也正是這天,百里修收拾了行囊,向眾人辭行。

「我這裡的事已經完成,望大家珍重!」沒有過多的言語,他依然是那個風輕雲淡的修行者,只和大家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表情也越發多起來。

他抱著太極話別顏箬竹,「你的機緣未盡,某一天,我們會再相遇。」

那淺淺的笑意,最終成為雋永的畫面,也凝刻在她的心底,成為第二個被她送別的人。

……

第二天一早,枕邊又是一朵嬌艷欲滴的紫色鬱金香。

得知她醒來的消息,從外面趕來看她的第一個人沒想到會是宋文浩。他西裝筆挺,還是她來到末世時,第一次見到時的斯文儒雅的模樣,只不過現在掛了副眼鏡,看起來少了分犀利和市儈,多了分書卷氣息。

也許是因為最近感悟了許多,和他在一起時,並沒有緊張或者害怕的情緒,淡淡的淺笑和問話,彷彿多年的老朋友般。

「這是?」顏箬竹指了指他的眼鏡。

宋文浩溫潤一笑,「唔,這段時間中部地區分制管理的項目和事情太多,我每天都要對著電腦到很晚,所以這幅是防輻射的,沒有度數。」

顏箬竹笑笑:「你這樣倒比以前看起來順眼許多!」

宋文浩挑眉:「難道在箬竹眼裡,我以前很不好?」

顏箬竹聳肩:「你以前對女人,真得挺渣!」

宋文浩:「……」

兩人在之後聊了許多,沒有利益牽扯和危害關係,宋文浩是個很好的談話夥伴,他會很細心的發現你感興趣的地方,從而說出許多相對應的事,那一天,算是兩人頭一次這麼心平氣和,沒有芥蒂的聊天。

宋文浩離開時,看著她淡雅的笑臉,驀然開口,「箬竹,跟我回中部怎麼樣?」

顏箬竹搖頭,「你該知道我們不合適,而且我喜歡的自始至終都是展逸辰。」

「哪怕他現在根本不知所蹤?」宋文浩是有些氣的,卻不會失了分寸。

「嗯,總有天,我會找到他。」

晚霞輝映,宋文浩如玉的臉上鍍了層橘色,他爽朗一笑,熠熠生輝的眸子凝著顏箬竹,說出了離別的話,「希望你能幸福,我以後不會再來找你了……」

夕陽西下,那個不一樣的宋文浩,成了她第三個送別的人。

……

第三天一早,依舊是朵同樣的花。

而後來看她的,是一直沒有消息的蘇瑾萱。

「你之前去哪兒了?以後要不要就呆在宏遠基地?這裡有不少你以前的隊友呢,王教和博瀚他們都很想你。」顏箬竹見她似乎瘦了不少,但精神頭很足。

蘇瑾萱清雅一笑,「我之前回我跟逸輝曾經呆過的地方看了看,果然都是物是人非了啊,以後我會帶著他到處遊走,去我們以前想去卻沒有去過的地方。」

顏箬竹看著她手裡的藍色玻璃罐,微愣,「這個難道是……」

「嗯,逸輝當初從地下基地把我救出來,沒過多久就死了。」蘇瑾萱捏了捏她的臉,「別替我難過,以前誤會了他那麼多年,我知道他一直是愛我的就夠了,我的命是他給的,那我也不會隨意踐踏,我會帶著他好好的活下去。」

顏箬竹不清楚蘇瑾萱和展逸輝之間的愛情故事,但想來應該經歷了許多磨難,到如今有些替她心酸,卻在看到她能積極面對時,替她高興。

「對了,有個東西是逸輝讓我給你的。」蘇瑾萱從空間取出一個紅色試管,遞給顏箬竹,「這是中和展逸辰身體的中和劑,逸輝當初就是用這個抑制從來沒發作過的,不過他也說了,展逸辰身體里注射的應該是最早做出來的藥劑,你面含了最早喪屍的血清,這一管的效用也許不大,但我想有總比沒有強。」

顏箬竹將藥劑握在手裡,道了謝,心底靜若無風湖面。

……

第四日一早,顏箬竹把鬱金香插入梳妝台旁的瓶子里,裡面擺著三朵同樣的花。

這一天,她迎來了展逸辰的左膀右臂——邢飛。

「你身體還好吧?看起來氣色倒是不錯。」左右看了看,發覺她還長胖了,滿意的點點頭。暗道:這也算是間接照顧了嫂子吧?……

顏箬竹翻了個白眼,「如果你天天被人灌下各種食補飯菜,也會跟我一樣的。」

「哈哈,那今天我可要在這裡蹭兩頓飯了啊!」

「沒問題,先把飯錢交來!」

兩人因著展逸辰,關係不錯,笑笑鬧鬧后,顏箬竹突然問道:「當初在地下基地里,救出我的是展逸辰吧。」

邢飛瞧瞧瞄她一眼,見她臉上看不出表情,決定還是裝啞巴的好。

顏箬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把蘇瑾萱告訴自己的說給邢飛聽,希望能從他那裡得到展逸辰的消息,卻沒想竟然連他也不知道,「那天就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

……

第五日一早,又是同樣的花。

顏箬竹挑眉一笑,把卧室里的東西收拾了一下,該裝的東西都裝到空間里,又取出瓶子里的四朵花放在一起,擱置進空間。

早在醒來的那一刻她就決定要離開基地,到處尋展逸辰,雖然邢飛不對她透露,可她也不傻,接連幾天都收到花,她心底多少知道了些事。

孑然一身輕的告別,顏箬竹看著大家依依不捨的表情,只能把眼淚忍下,展開一抹自認為最美的笑顏,揮手告別。

……

這是她第一次在經歷大戰後走出基地,沒有雜亂不堪的景色,周圍的許多建築竟然已經開始慢慢修復,一路上沒有見到過喪屍或者變異生物讓她驚訝了許久,待開車離開宏遠約1個小時的路程后,才能隱隱看見一些。

第一天,她是在立了冰牆的車裡睡覺的,對於有些炎熱的天氣,降暑效果不錯。

早上醒來,沒有鬱金香花朵,她淡淡一笑,收拾行囊繼續出發。

就這樣,她走走停停,就像是旅遊一般,欣賞著異世里的山川湖泊,穿梭在蕭條卻逐漸恢復的城鎮……

之後的某一天,她開車去了蘇瑾萱曾經介紹過的古閣小鎮,古色古香的房屋建築,像極了穿越到古代,青石板上拖沓的聲響,在空曠的街道帶起綿遠又低沉的響音。

她走到一處,突然覺得這裡的場景有些熟悉,當她穿過長長的古巷進入小鎮的街道時,入目處微閃的折射光線讓她下意識抬起手臂擋住光芒。

驟然,地裂。她身子一沉,往下跌去。

忘記了身體反應,忘記了使用異能,她莫名害怕的大叫,「逸辰——!」

她仰著頭,在仿若無盡的下墜中,望向那抹匆遽出現在白色一線天中的黑色影子。越來越接近時,她終於再次看見了他的容顏,還是那張俊朗的容顏,只是眼球仍然呈黑色,虎牙尖銳溢出唇瓣,而膚色,卻是淡淡的灰青。

他披著黑色的斗篷,不停加速下墜企圖抓住他,顧不及那幾朵已經飛丟的紫色鬱金香,他凝著她,眸底染著她熟悉的,深深的眷戀和愛意。

霎那間,她的眼淚脫眶而出,如同珍珠般向上飛揚。

有幾滴分別濺到他的眼瞳、臉頰、唇瓣,他動了動唇,嘗到了澀澀的鹹味。

最終,他的大手抓住了她伸向自己的手,微微用力,便在墜落的過程中將人擁入懷中,感受她緊緊抱著自己,他心底微酸,回摟住她。

「我再不要和你分開,哪怕你以後一直都是這種模樣!」

「箬竹……」

「我們可以一起到處旅遊,我一直想要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

「箬兒……」

「展逸辰。」

「……嗯?」

「別再離開我了,我一個人會怕……」

展逸辰想哭,卻只是更用力的擁緊她。

顏箬竹抬頭看他,一字一句道:「如今今天我死了,我要你陪葬。」

展逸辰星眸如水,鄭重承諾,「好,我們一起死!」

沒有盡頭的地洞,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他略冰涼卻極其舒服的懷抱里,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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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

好吵……

顏箬竹皺了皺眉,鼻息間混雜著一股濃濃的消毒水氣味,她猛然睜眼,看到的是一片白白的天花板。

「箬箬——!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一個熟悉的女音傳入顏箬竹耳中,沒等她反應,她自說自話道:「看我真是,要先找醫生才是!」

沒一會兒,大門被人推開,她的床邊便出現了一個白大褂和幾個小護士。

這是……醫院?

醫生在她身上檢查了一番,對旁邊的女人道:「你女兒沒什麼大礙了,過幾天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一番變故,顏箬竹似乎有些短路,轉動僵硬的脖子,她看到床邊的女人,正是養了自己二十幾年的生母。

「媽……」暗沉又沙啞的聲音自她唇瓣溢出,伴隨而出的還有一連串兒的淚水。

「唉唉,怎麼哭了!」自從她和顏父離婚一來,自家女兒就變得懂事聽話,也更加好強了,她已經許久沒見她有這麼委屈又可憐的時候,讓她想起小時候她的模樣,就覺得心裡酸酸的,「箬箬不哭,病馬上就好,好了我們就回家,不哭不哭……」

被顏母這麼一哄,顏箬竹哭得更凶,彷彿要把多年以來的積怨哭訴出來。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為的是什麼,為的是誰……

在那裡,他們共同殉葬了嗎?那今生的這裡,她又該怎麼辦!

……

勸慰過後,顏母給女兒倒了杯溫水,笑著調侃,「你這孩子,多少年沒見哭過了,這眼淚都比上黃河泛濫了。」

「媽……」顏箬竹拿杯子擋住不自然,心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對了,你現在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不過你今天剛醒,不能吃得太多,要不我回家給你熬點湯粥什麼的來喝?」說著,她好像想起了什麼,道:「還得多煮點,那孩子也許這段時間也能醒呢。」

顏箬竹奇怪道:「誰啊?」

「媽差點兒忘了跟你說,當初你掉到地下時,多虧了那孩子給你當墊背,他抱著你的手勁兒還真緊,當初把你們抬上來時,可是連在一起的。」

想到這兒,顏母不厚道地笑了,見女兒若有所思,接著道:「你傷得不重,醒得也早,那孩子就有些麻煩,身上什麼證件也沒,又受得重傷必須馬上做手術,我想著如果不是他,那恐怕就是我女兒……後來我就替他交了手術和醫療費,相比起這些錢,我覺得女兒才是最重要的!」

顏箬竹自做鎮定的在床單下雙手緊扣,壓下直顫的激動,道:「我能去看看他嗎?」

「你的身體……」

「沒有關係,我身上一點兒也不疼!」

知道女兒的執著,顏母給她找了根拐杖,一邊兒扶著她走到旁邊的病房。

當看到那個躺在病床上,一臉安靜聽話的人時,顏箬竹潸然淚下,「媽,我想跟他單獨待會兒,成嗎?」

顏母看出了女兒的異樣,來回瞅了兩人一眼,「好,你自己小心點兒,有事就叫我,我在外面坐著等你。」

顏箬竹點頭應下,拄著拐杖走到他床邊,坐了下來。

伸手撫上那張已經恢復如初的臉,她真覺得老天玩了她一遍又一遍。心情七上八下起起伏伏,如同坐著過山車一般,而如果不是因為她有一顆健康的心,估計早就被玩死了!

「逸辰,我們沒死,還可以在一起……」

抓起他厚實的手掌,捧到自己臉頰邊蹭了蹭,「你要早點醒來,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要跟你說……這裡是現世,我的家,真正的家就在這裡,從幼兒園到大學畢業……差點忘了,我的容貌跟你那裡的不太一樣,雖然不是頂漂亮,但也算得上小家碧玉吧……你不能嫌棄我……」

窗外,晨霧在陽光的照射下漸漸散去,綠油油的樟樹在清風中颯颯作響,樹枝上有鳥兒立在上面,嘰嘰喳喳,唱著一首晨光曲。

院外,忽得傳來一陣笑鬧,樹上鳥兒受了驚嚇,撲棱著翅膀匆遽閃過窗邊,只在上面留下一道美麗的剪影,淺金色的暖陽透過窗棱照射進屋內,溫暖著兩隻交握在一起的手。

「傻瓜,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以前的那個顏箬竹。」他的聲音低沉醇厚,帶著初醒時,淡淡的沙啞,卻比平時更加性感迷人,「不論你變成什麼樣,永遠都是我心中最美的寶貝。不論滄海桑田,如月更替,我們再也不分開!」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艾瑪,終於打上完結字樣,第一次寫現言1V1的言情,好多地方都把握的不是很好,讓我自己重頭去看,┬_┬)很多地方都覺得慘不忍睹。好在堅持完結下來了,謝謝一直支持到現在的親們,不管如何,寫和寫下去都是因為有乃們才能有動力,有想法的!誠摯鞠躬感謝各位!

PS:吶吶,這章有哭嗎有哭嗎有哭嗎?~~~~嘛嘛,沒哭的娃子趕緊給姐去擠幾滴眼淚祭奠我完結,哭了的娃子姐來虎摸幾下,全當獻給我文的完結啦~~當然,我最喜歡得就是看到看文看哭的場景啦~~~

女王笑~~~哦哈哈哈哈~~~~

PSPS:之後會有後記和幾篇番外,時間不定,有空了就寫……碼到這個時候,果斷該補眠了……大家安安~~揮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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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文之女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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