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番外——展逸輝(三)
彩光觥籌,喧鬧肆意,HIGH到極致的叫喊響徹整個包間。
我靠坐在沙發上,聽著耳邊的*霏霏之聲,半闔著眼,有些心不在焉,只因跟這些紈絝出來到現在,一直想著蘇瑾萱到底跟誰一起的事。
「輝少,喝點酒吧~」軟糯的嗓音噴洒出一股香甜的酒味兒在耳畔繚繞。
我微動了動眉,卻沒有拒絕,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掃過幾個角落已經開始『上大餐』的人,暗了暗眸光。
以前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沒少瘋狂過,那時的肆無忌憚似乎已經遠去,曾經的自己也像他們一樣毫不避諱的壓了看上眼的女人直接就上,可現在……看著他們或興奮或媚態或喘息或嬌吟的模樣,我唯一有的感覺,就是厭惡。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升起,不知道是厭惡以前的自己,還是厭惡現在的狀況。
大開的衣領處突然滑上一隻素白柔嫩的小手,我收回神志,翹著二郎腿勾起一抹冷笑。
待那人沒有自覺的開始往我的□探去時,我猛地抓住她的手,乜她一眼,眸光儘是戲謔和冷厲,「就憑你的資貌,還不配碰我!」見她蹙眉抿唇嚇了一跳,我冷嗤一聲甩開她的手,「坐在一邊兒就老實呆著!」
我的動作和聲音並不大,不想掃了大家的興,但心頭湧起的煩悶卻越來越明顯,拿起桌上的酒自飲自酌,直到兜里傳來通訊器的震動。
看到顯示的名字,我起身跟邀我來的人道了聲「有事」,離開包間點開通訊。
「輝少,我們查出來往化工廠的車裡到底是什麼——死人和瘋子。之前弄的那幾瓶藥劑經過確認,可以肯定那些東西能刺激人體的大腦和神經,甚至改變人體的體質,但是因人而異,大部分人被注射后死掉,極小部分的人瘋了,幾個弟兄還受了傷。」
我邊走邊想著爺爺的目的,待鴻興說完,我道:「目前這些先告一段落,留幾個人手在那裡繼續觀察但不要有任何動作,其他人就回來吧。」
交代完一些事,我轉過幽靜VIP樓層,行到電梯口點了下下樓的按鍵,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驚呼,伴著熟悉的聲音讓我頓時蹙起了眉。
當我大步轉過拐角,看到另一邊的一個包間外,被一個男人擁住身形,甚至那張狼嘴就要親上他今天晚上心心念念了許久的女人時,一股無名的怒火焚焚燃燒在體內,讓我瞬間爆出一聲厲喝,幾步衝上去大力扯開男人的攀纏,揍了一拳到他的臉上去。
「展總——?!」
「蘇瑾萱!你在這裡做什麼?!難道你的錢還不夠,跑來這裡做『公主』賺外塊!」我冷然轉身,抓住蘇瑾萱的胳膊用力捏緊,早已失去了平日的冷靜,「如果錢不夠為什麼不跟我說,我可以給你,為什麼跑這裡來取悅別的男人!」
蘇瑾萱忍下手腕的痛,先看了眼倒在地上開始打鼾的人,這才看向怒火中燒的我,擰眉冷聲道:「展逸輝,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不管我做什麼都不關你的事。」
她那拒人千里的態度一下子激怒了我,看著她特意打扮過的容貌和掩蓋不住的美好身材,我心口一滯,瞬間噴湧出一股熱潮,自腦海直逼下腹,大手一按,整個人順勢貼到她身上,把她壓在了牆上,低垂著頭,貼在她額間挑唇低語,「不關我事?那我就讓你看看到底關不關我的事!」
霍然擄住她飽滿的唇瓣,我扣住她想要揮動的手腕壓住她亂動的身形,舌頭一下子滑進她沒有準備的唇舌里,肆意勾纏吮吸她唇瓣內的甜蜜和舌頭,只恨不得此刻就把這個可惡的女人吞吃入腹!
「嘶——你竟然敢咬我!」我猛地離開她的唇,邪眯起眼凝向她暈紅了的臉頰,忽而低聲笑道:「沒想到你平時一本正經,也會有這麼狂野的一面……」我親了口她的唇,慵懶道:「不過,我喜歡!」
「展逸輝,你到底鬧夠了沒!」蘇瑾萱的胸口劇烈起伏,狠狠瞪著我。
我目光從她那雙晶亮的眸子移到雪白飽滿的酥胸,喉頭微干,伸舍舔了舔唇瓣,意猶未盡道:「似乎……沒有夠呢……」
「你——」見到我的目光,她神色微僵,脫口道:「色狼!」
……
到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一個誤會,她們是朋友聚會,當時已經散會,她負責把這個喝醉的朋友送回家,才在門口鬧出了那樣一齣戲碼,可那又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看到的就是一個男人要佔我在乎的女人的便宜。
一連幾天,蘇瑾萱對我都是冷冷的,雖然我覺得自己沒錯,可眼見她又恢復了先前的冰冷,我咬牙忍了幾天,卻敵不過對她的想念,只好退一步,專門定了束黃玫瑰,向她道歉。
見她收了花,可還是那副模樣,我下班前忍不住撥通了內線,邀請她一道吃晚飯。
她透過玻璃窗瞅了我一眼,直看得我鬱悶非常,半天才蹦出一句話,「不好意思,晚上我要去醫院看我爺爺。」
「你——」我都跟你道歉了,你是不是太不把我當一會事兒了!
先一步掛掉電話,我陰冷冷看著她收拾好東西,離開辦公室,捏緊的拳攥了又鬆鬆了又攥,最終還是開車偷偷到了她爺爺所在的醫院。
當我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窗看她細心替老人擦拭身子,陪著他講話的溫柔模樣時,原本的怒氣一點點消散殆盡,只覺得那樣的蘇瑾萱,一下子柔到了我的心底,讓我突然很想抱住她,就那麼和她一起,悠然靜好一輩子。
真正懂了自己對她的感情,我開始正式追求她,不管她以什麼樣的理由拒絕,我都不放棄,因為我想要她的溫暖,如同我早已深陷的不可自拔。
我不強求她什麼,卻也在和她的相處當中,一點點的改變。
「為什麼會是我?」吃完飯散步的時候,蘇瑾萱突然開口詢問,「我不漂亮,脾氣也不好,如你這般的世家子弟,應該見過無數好女人,為什麼非要選我?」
夜晚的江風有些冷人,我脫下銀灰西裝外套披到她身上,帶她到護欄邊,望著波光漣漣的江水,聲音清瀲,「我不想隱瞞你什麼,我從十四歲開葷,見過形形色-色的女人,要說為什麼非看上你,我也說不清是為什麼,也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你的從容應對,也許是你談判桌上的毫不相讓,也許是你對我的冷麵苟言,也許是你的真心而笑,也許是你照顧人時的細心周到,也許……」
我側頭看向她盈盈如水的眼,彎唇笑道:「你的每一面都吸引著我,從認識你到現在,我再沒找過別的女人,只因為心中有了你,對其她人再提不起半點興趣。」
從那之後,我們開始正式交往。
和她的第一次也在順其自然中發生,身心的結合讓我缺失了一半兒的心終於得以圓滿,擁著已經體力耗盡陷入沉睡的人,我吻上她的額頭,喃喃,「萱萱,我會對你負責……」
……
帶她回到展家說了我的想法,爺爺沒有做聲,反倒是父親先不顧顏面出聲反對。
「混賬,你以為我們展家能隨便什麼人領來說結婚?我告訴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別想娶這個女人為妻!」
「爸爸!請您尊重瑾萱!」我緊握住瑾萱的手,沉目看向那個從小根本沒有給過我多少溫暖的人,毫不相讓,「我來只是告訴您結果,我這輩子只會娶她一人!」
「孽子——!」父親怒髮衝冠,突然抄起桌上的煙灰缸就往我這裡扔。
速度之快在我沒及反應時,被身旁的人拉了下衣袖擋掉了飛來之物,「啪嗒」一聲脆響,瓷制的煙灰缸碎裂在地,嘣飛了不少碎渣,而最觸目的,卻是那點點染在地上的血色紅痕。
「瑾萱——!」看到她額角留下的殷紅血液,我渾身發冷,根本沒有心思去思考為什麼她會那麼快的替自己擋下,立在那裡無從下手的慌張,更是在看到那道深深的口子時,不知道要怎麼辦。
「讓雨醫生下來替這位蘇小姐處理下傷口。」坐在主坐上的展老爺發了話,掃了自己兒子一眼,道:「承志,你這次過了,先回自己房間里去。」
「是。」展承志瞪了眼不整爭氣的我,轉身離開。
女醫生是我從來沒見過的年輕人,看著瑾萱的傷口,我只是懷疑了一下爺爺請這人來家裡的目的,便帶了過去,也因此沒注意到女醫生在見到瑾萱流血時的異樣表情。
待女醫生處理完瑾萱的傷口,爺爺只道了句,「你爸爸那邊我來調解,你帶上雨醫生配的葯先送蘇小姐回家。」
見爺爺說出調解的話,我高興的應下帶人離開。
平日早就見慣了爾虞我詐的人,在當時竟信以為真的以為他答應了我跟瑾萱的婚事,卻不知道,那個時候,是我自己親手把我最愛的女人推向了一個看不見底的深淵,讓我日日夜夜飽受煎熬,再難成眠。
……
因為和父親鬧不和,我索性就和瑾萱住在我在市區買的一所公寓里,平時上班下班一起,跟一般的新婚夫婦沒有任何區別。
某天公司的一個項目突然出現問題,我急著處理,不想她陪著我操勞,便讓她去醫院照顧她的爺爺。我帶著一幫人趕急解決問題,待天空漸白時,才算挽回了一筆重大的損失。
本想打個電話給她,想到現在太早,第二天還要上班,索性在辦公室的卧房睡了段時間。被鬧鈴叫醒后,我發現已經到了上班時間,穿上衣服走到辦公室,奇怪的發現瑾萱這個時候還沒有來公司。
打了數通電話后無人接通后,我發覺事情不妙,放下手頭所有的事,跑到醫院詢問,終於在重症看護室外見到守在門那裡面容憔悴又脆弱無比的瑾萱,心中一疼,上前將她摟入懷中,柔聲道:「爺爺出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逸輝……逸輝……」她沒有回答,卻在我懷裡大哭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外強中乾的瑾萱流淚,那麼蒼白那麼無助,一滴滴從她滿是悲傷的眼中滑落的淚水滴落在我的胸口,一點點灼傷我的感官和心臟。
「爺爺會沒事的,會沒事的……」我輕聲哄著她,用盡我所有的耐心和寵溺,那時候我想,我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她再落淚。
瑾萱的爺爺自那天起便一直昏迷在病房裡,我每次看到瑾萱難過的面容都跟著不好受,卻沒有辦法,就算我動用自己的力量請到一些醫界有名的人來替他看病,卻都是搖頭的結果,之後,我想到了爺爺開發的另一片領域,找上了他。
爺爺聽完我說的事安慰了幾句,卻還是搖了搖頭,「你請來的那些醫生都是醫界名人,如果他們都看不好,我恐怕……」
「爺爺,請您找人試一試!」
「我也想幫幫蘇丫頭,不過你得先過你父親那一關,醫藥這方面大部分的人歸你父親管,他那裡我也不能做主,畢竟不少一直跟著他的人也不買我的帳。」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有什麼會在此發生變化,可我阻止不了,更不能改變什麼。讓我眼睜睜看著瑾萱為了她爺爺天天傷心?讓她爺爺明明活著卻用機器吊著生命?讓我看著她心疼到不能自已?
我愛她,所以現在的我,做不到……
之後的事情順理成章,我應下父親開出的條件,他便替我請來了醫療人員,裡面竟然有那天在家裡見到的女醫生雨雯。
經過他們檢查得出蘇爺爺有救,瑾萱終於舒展開眉宇。
看到她再次露出笑容,我終於明白古人所說的,為博紅顏一笑的真諦。
「逸輝,謝謝你……」瑾萱抱住我喜極而泣,我輕拍著她的背,表情一片沉肆。
蘇爺爺的病情好轉的很快,醒來后精神不錯,瑾萱照顧了半個月就開始正常上班,而我的『工作』,也變得的愈發忙碌起來。
……
「逸輝,晚飯我做了你愛吃的菜,什麼時候回來?」電話里傳來瑾萱溫和的柔聲,我抬起胳膊遮住眼睫,擋下瞬間乍起的波瀾,暗聲道:「我今天有應酬,你先吃了早點休息吧。」
「逸……」
「輝少,怎麼呆了這麼久還不進來?」
包間的門被人打開,今天陪我的『公主』嬌笑出聲,打斷了瑾萱那聲沒有叫完的名字,聽到那邊掛斷的忙音,我胸口一陣窒悶,揮開她攬上我胳膊的手,轉身離開。
這一晚,我在江邊吹了一夜的冷風,期間瑾萱打了幾通電話我都直接掛斷,任由胸口悶氣越堆越多。第二天在辦公室見到她即便化了濃妝也遮擋不住的黑眼圈,我心頭苦澀轉為臉上的冷板,交代了幾句工作上的事,轉身進入辦公室。
如此這般,我很少再回我們的小窩,偶爾還會帶個女的狀似被她發現,兩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緊繃,她不吵不鬧只守在家裡,更讓我心疼。
當蘇爺爺已經基本恢復,能站起來走路時,我在那天晚上提出了分手。
她靜靜看了我許久,無視我陰冷的目光,只問道:「你還愛我嗎?」
「我……」看到她秀麗如花的容顏,那句『我愛你』幾乎脫口而出,可我現在還沒有能力護你平安,在那雙期盼又略帶不安的眼下,我只淡淡道:「大家都是成年人,男歡女愛各取所需。」從衣兜里取出已經準備了許久的銀行卡和一張信封遞給她,「卡里是你工資,這間房的房主寫的是你的名字,拿上這張介紹信去龍騰公司,那裡的總經理秘書一職就是你的了。」
我看著她那雙細瘦的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猝然轉過頭移開視線,忍下心中的痛楚,不去看她流下的眼淚。
「對不起……」蒼白無力的字眼,從我齒間溢出。
她一言不發轉身到屋裡收拾東西,我眯眼看著她的動作,皺眉道:「你把你爺爺也接來住在這裡,我之後不會再來。」
「呵……」她冷聲一笑,發紅的眼睛射出不屑的厲芒,「你輝少的東西,我嫌臟!」
心臟驟然緊揪的痛楚讓我扶住門框穩□形,見她頭也不回的毅然離去,我忽然覺得,就算我以後掌控了展家,能夠站有一席之地,在這一刻帶給瑾萱的傷害,卻再也彌補不了了。
派人跟在她後面保護,我頹然跌坐在大廳,又是一夜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