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就是要陷害你
方無邪不是沒進過局子,他當年四處流浪,坑蒙拐騙偷沒少被警察抓,可警察能拿一個十歲還不到的孩子怎麼樣?最終不過是說教一番放掉,連孤兒院都懶得送。
不過這一次卻有些棘手,方無邪有七成把握認定殺人的是蕭炎身後那個彪悍高手,卻不明白兩人的目的是什麼?
神神秘秘的只為殺一個高三畢業的小紈絝,值得嗎?
此時方無邪還沒意識到,他已經踏入了一個天大的陰謀中,一不小心可能就會丟掉小命。他還期待著警察快些辦案,能不能抓不抓到真兇並不重要,只要確定了自己是無辜的就行。妹妹去哪上學後天必須得定下來,然後就是考慮未來將何去何從的問題了。
想到妹妹,方無邪無聊的時間一下子有了打發,他靠在暖氣管上,手指輕輕敲擊,似乎在打些節奏。
這當然不是諜戰片里的什麼接頭暗號、摩爾密碼,卻是獨屬於他們兄妹二人的小秘密。
那年養父病逝,妹妹驟然失去父親,一場大病幾乎死去,脫離危險后一直萎靡不振。方無邪窮得叮噹響,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兌現諾言,讓妹妹過上更好的生活。
他終日里將妹妹抱在懷裡,一遍一遍哼著藏在他記憶深處的童謠,兩個孩子在黑暗中互相慰籍,竟然奇迹般的渡過了養父(父親)死去最痛苦的日子,自此後,那首童謠就成了兄妹二人黑暗中前行的燈塔,無論是生活上還是學習中遇到困難,另一人都會用這首童謠去給予對方力量。
方無邪輕輕的敲擊暖氣管,聲音不急不緩、不高不亢,讓他的心情漸漸平靜,和過去的艱難相比,眼前的困難又算得了什麼。
「咚、咚、咚咚、咚。」
一陣若有若無的敲擊旋律應和著方無邪的童謠,兄妹二人雖然難以相見,心卻連在一起。
張所回所里,並沒有馬上提審方無邪,而是先去見了蕭炎二人,他已經從上級領導那明確了蕭炎的身份,其行政級別為廳級幹部,自己小小科級,在人家眼裡連芝麻也算不上。
這樣一個大領導,有什麼道理跑來邊城小鎮,殺一個不相干的高三學生呢!
當然,張揚心裡也有另一個想法,那就是這麼大的領導,來小鎮做什麼?
張揚帶著疑慮,將兩個中央領導安排好,又親自給葉流雲做了筆錄。只不過這個高考狀元對整件事情所知不多,於案情並沒有什麼幫助。
做完筆錄的葉流雲卻不想走,提出要見一見方無邪。這個要求被張所拒絕,法律有明文規定,此時有權力見犯罪嫌疑人的唯有律師,當然,很多時候律師是不會在案情不明朗時來搗亂的。
牟軍適時站了出來,「葉流雲,我認識律師事務所的,咱們先離開此地,再作打算吧。」
葉流雲當時被劉洋強硬拉著喝酒,牟軍看在眼裡,卻躲在後面不出來,在她心裡是有些瞧不起牟軍的。不過此時情況特殊,一個好漢三個幫,何況她一個小女子,也就顧不得許多了。
葉流雲跟著牟軍離開派出所,想找律師介入。可幾個小事務所聽說被斬頭的人是鎮長的孩子,一時間都不敢接這個案子。
事實上怨不得這些律所,在這個邊城小鎮,鎮長就如同土皇帝一般,律所仰人鼻息,哪敢在案情不明確錢就去趟這個渾水。
牟軍帶著葉流雲四處求救一下午,終以失敗而告終。看著滿頭大汗的牟軍,葉流雲心裡多少有幾分感激,對之前他不夠男人的做法,也釋然許多。
葉流雲要去派出所等結果,牟軍勸她回家簡單休息,是假的真不了,殺人這種案子,警察沒有證據絕不會誤判,何況守在派出所沒有什麼用,不如養精蓄銳,以防變故發生。
葉流云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能暫且作罷,等明日在徐圖營救。
牟軍將葉流雲送回家后,又買了不少飯菜送去,也沒蹬鼻子上臉硬留下來「陪護」,很紳士的告退了。
給對方留一些空間,才會有更多自己的空間。牟軍頭腦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清晰,他奔走了一下午,仍是腳步輕快,對未來充滿信心。
張所和蕭炎就像是配合默契老夥計,誰也沒說要審訊蕭炎,只是整理一切與兇案有關的材料。
這期間劉鎮長和夫人來了趟派出所,差點沒把所里掀翻,還是蕭炎站出來,用「強權」平息事態,好說歹說暫時壓下了劉鎮長的怒火,把哭號震天的鎮長夫人送回了家。
隨著各種料的匯總,張揚發現根本查不到方無邪所說「黑衣人」的存在,一切證據都指向了方無邪,就連法醫鑒定的刀口,都和方無邪那把殺豬刀契合。
越是如此肯定,張所就越是懷疑。
真相往往掩藏在看似板上釘釘的事實之中!
張所在大華市場買了方無邪十年的醬牛肉,雖然二人相交寥寥,卻也是看著當年十四歲少年,成長為高大威猛的青年,他無法將方無邪與手法很辣的殺人犯聯繫起來。
再者說,即便方無邪一怒拔刀,也應該是拿刀砍或者刺,很少聽聞誰一刀剁下誰的腦袋來,沒必要,更犯不著。而且是方無邪說的「黑衣人」、「紅杉越野」、「虎口布滿老繭的用刀高手」,這些並非無的放矢。
更有想不透的是,中央警衛局的廳級幹部,鬼鬼祟祟的來這個邊城小鎮辦什麼事情?
這一切的疑點猶如層層黑紗,將真相掩藏在下面,讓張揚有理由去懷疑,又無法看的清楚透徹。
雖然死的是鎮長公子,但縣裡的刑警隊還是沒有來人,只是電話告知,讓鎮派出所全力配合中央領導,務必儘快結案。
張揚對縣裡刑警隊甩手掌柜的做法相當不滿,卻也沒表現出來,而是笑問蕭炎,下一步是不是提審方無邪。
「當然得提審了,否則如何給方無邪定罪。」蕭炎笑著點頭,心裡如是想。
提審的過程很簡單,方無邪當然不承認自己殺人,但似乎已經不需要他承認,所有的人證物證都指向他,或許欠缺的只是法院的最終判定。
張所從方無邪眼中看到了憤怒、絕望,他借口去上廁所,離開了審訊室,出門就讓心腹儘快調取有關方無邪一切的資料,他想要從中找出不尋常的部分。
審訊室里,小丁關閉了攝像頭。
方無邪盯著蕭炎身後像影子的那個小丁,沉聲道:「是他從四樓窗戶潛入,斬殺劉洋后越窗逃走。」
蕭炎摸著臉上刀疤,冷笑著點頭。
「為什麼要陷害我!」方無邪騰地一下站起,純鋼手銬甭的一聲,好懸沒崩開了,手腕處勒得通紅,硬生生蹭掉一層皮。
「還不算笨,這麼快就想明白了這不是巧合。」蕭炎踱步到方無邪身前,背手冷笑道:「我就是要陷害你,你咬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