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校霸
林塵心力憔悴的游弋眼神，最終定位在了舞台的中心。
聚會已經開到了高潮，相見歡的寒暄過後，制霸此次聚會的『主角』們享受了大部分人簇擁、矚目和阿諛討好。
其中最得意的，一個白馬王子式的陽剛青年，瞧著那模樣就是令人嫉妒的主角范。
林塵認識那人，名字叫李鳳初，大學時代是他們班的班長，三年校園生涯都未顯山露水，直到大三末期的政習生考試才初露崢嶸。原來卻是郴陽市朝書記的公子，政習生考試後去了郴陽市政府辦，如今大四學生的他，聽說早已有了正式編製，不日將下放縣區鍍金，前途不可限量。
政習生說著風光，是給各級地方政府抵禦末世災難狂潮提供先進技術支撐的後備力量，很容易出成績得升遷，但作為末世狂潮暫時沒能大面積光顧上，災難波及不廣的江南省來說，政習生的處境很是尷尬，立功表現的機會也不多，很難得到領導青睞，甚至每年都有很多政習生一直到大四畢業季過了都沒能得到編製，屆時失去了政習生身份的他們只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參加公職考試，成績優異的正式成為一名用生命捍衛群眾在末世中安逸生存權的公職人員；第二，先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然後進入各行各業的職場，自謀出路。
第一條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異常艱難；第二條路對於放棄了大四實習的他們來說也很是殘酷。沒有經驗、沒有實習證明的應屆生想找份不錯的工作談何容易。因而，儘管江南省每期都有十個政習生班，每個政習生班都有六十名政習生，但像李鳳初這樣未來前途明媚的真是鳳毛麟角。
強大的優越感讓李鳳初全身上下煥發著滿滿的自信，站在舞台中間，手牽一個容貌傾城，足以讓大部分男性神魂顛倒的女性，更是讓他意氣風發。
「今天，我要向各位鄭重宣布，從今天開始，我將要和小茵牽手一生！」李鳳初目光跋扈的審視著這所有政習生班的同學，不可一世的宣布佔有。
秦茵隨著李鳳初在台上，風光無限，林塵在台下的角落裡冷眼以觀，看著這個自己曾經瘋狂愛過也是第一個傷害過自己的女孩。
「我有一個秘密，你知道嗎？自出生至今，我遇上了許多形形色色的男孩，但是始終卻沒有一個是我命中注定的王子......大概，是上天故意壓后了我的愛情吧。不過......宿命就是宿命，終究會來的。」
女孩當初婉拒自己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可她卻最終和李鳳初走在了一起。
僅僅兩三年的時間就忘記了她當初信誓旦旦的憧憬了嗎？
是現實的殘忍改變了你的初衷，還是你根本從來愛的都不是某一個人？愛的只是王子的身份。
林塵清楚的記得，李鳳初在大學裝了三年的**絲，作為同班同學的秦茵三年都未曾發現過李鳳初身上的閃光點。而他所不知道發生過什麼的時段，也不過就是政習生考試之後的幾個月......
無論真相是什麼，林塵覺得自己都不會再悲傷。
他有著一個連他自己都後知後覺的秘密。
就是當年秦茵讓他最為瘋狂的，是那雙水潤清純得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眼睛，而後來和前女友盧思悅多年重逢后，發現了盧思悅有著同樣的一雙，那時才懵然醒悟：原來第一個撩動自己心弦的竟然是盧思悅。
但是，隨著兩場感情的徹底失敗，林塵開始對自己所痴迷的萌生了懷疑：是不是所有有雙那樣的眼睛的女人，都有著一顆傷人的心？
李鳳初手挽著清麗脫俗的佳人，伸手從侍應生的盤子裡面端過一杯甲天下，頗有幾分小看天下英雄的雄姿，審視的尋索在台下的人群中間。
林塵在哪？
沒有人知道，他是在找林塵。
他知道，在場若說有誰的女友論容貌和氣質，都比得上他身邊這位紅袖，恐怕也只有林塵了。
更何況，作為同班同學的他，比在場其他人都要了解林塵。胸有猛虎卻能細嗅薔薇，是一個絕不能用三本學歷來衡量的對手。
李鳳初不知道的是，他心中那強勁的對手此刻正在失意的看著他。
林塵木然看著無論處境和時運都和他截然相反的李鳳初，眼中沒有羨慕也沒有嫉妒，就連苦澀的悲傷也是留給那個選擇傷害他的人。
經歷了高考的打擊，經歷了暗戀的失意，曾經他以為他已然變成了一個不會輕易動用悲傷的人。但終究堅強不是代表無心，付出了，失去了，傷痛自然也來了。這騙不了人，更騙不了自己。
兩人眼神凌空相對，李鳳初猛然一頓。
不知林塵怎麼如此憔悴？
幸虧眼神還是依然鋒芒，否則他該懷疑這三年來，他樹立的假想敵是不是找錯了。一個眼中看不到希望的人是沒有希望的。
停留一瞬，很快李鳳初就把眼神轉移開了，家境的熏陶使他\知道該如何隱藏自己的想法。
林塵則是躲藏在角落，獨自斟酌自飲，自哀自傷。
「嘿，小子，你叫林塵是吧？」林塵想安靜點，卻有人不饒了他，肆無忌憚的喧囂道：「怎麼，一個人喝悶酒啊。來，我陪你。」
聞聲，林塵抬頭一看是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
對這人，林塵有點印象，據說是省城哪個學校的校霸，大家一起參加政習生考試，有過幾面之緣。
「你隨意。」林塵又為自己添上一杯普通的燒酒，不想多理別人。
「嘿嘿，燒酒哪夠啊。淡得和尿一樣。」五大三粗的校霸橫刀立馬的坐了下來，從下面摸出一瓶56度的白酒，咣當咣當的給林塵換上，又給自己滿上，嘿嘿笑著：「男子漢大丈夫就是應該喝最烈的酒，玩最烈的女人......」
停頓了一下，校霸又道：「而不是給女人玩。」
林塵蹙眉抬頭——這孫子話裡有話啊。
校霸燦爛的笑著，林塵看不出對方的惡意來，便以為自己太敏感了。
「你喝什麼酒我管不到，請自便。但是我比較喜歡燒酒。性溫，剛好。」
林塵將杯中白酒倒掉，換上尋常帶著火焰味的燒酒，耐著心道：「我是遇上了點添堵的事，煩躁著借酒消愁來了，但是不是來找死的。五十幾度的高度酒用果汁杯來干，活膩了是吧？」
酒被林塵倒掉，校霸也不惱，嘿嘿笑著便真的將一杯200ml高度酒悶了下去，粗獷的臉上一紅，就把見底的杯子放了下來。
「喂，小子。聽說台上那妞原本是你追著的，現在看樣子馬上就要給別人唆鳥了。」
校霸面不改色的起身來，譏笑道：「你小子這般畏畏縮縮，也難怪那娘們看不上你。吃屎你都趕不上熱的啊。」
林塵一股邪火騰的一下就上來了，好不容易壓制住，臉色黑得可怕，道：「屎我倒是不吃。我就是好奇，你吃上了熱的啊？——屎、嗯.......？
「慫包，嘴巴利索有什麼用，再叼啃骨頭你還能啃過狗不成？」校霸一指燈光中央的秦茵，伸頭誇張的道：「你的！女神！別人的黑木耳啊！」
「你特么腦洞是手榴彈炸得是吧。有病不去看醫生跑老子這裡來狗叫什麼。」林塵終於還是惱了，一杯酒潑在校霸的臉上，又一掌向校霸推去：「你剛吃屎回來啊。嘴巴這麼臭！」
被林塵一推，校霸不堪受力，胡亂踉蹌著沿著過道就奔上了舞台中央，碰撞了正在風光滿臉的李鳳初一下才堪堪停下來。
林塵皺眉疑惑的看了看跑出去十來米，比車禍還走得遠的校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自己應該沒使那麼大的力啊。
很快林塵又沒有心思再去思索校霸搞什麼飛機，坐下來斟上一杯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校霸這一撞，撞醒了洋洋得意中的李鳳初。
李鳳初不愉的望著校霸，由於形象問題又不好發作。
校霸卻對李鳳初的眼神視而不見，甚至將林塵也忘在了腦後，和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眼睛一亮，熱切的望著如天使墜落凡塵般美麗的秦茵。
「這個小浪蹄子，模樣長得不錯嘛。大爺我女人玩得不少了，可是像你這樣容貌和氣質都極品的騷貨還真沒玩過呢。來，趕緊陪大爺樂呵樂呵。」
說著，校霸摸了一把口水，就要一個虎撲向秦茵撲去。
就在秦茵大驚失色的那一瞬間，舞台背光的陰影處一掠而出一個黑影，一腳就將校霸踢飛了出去。
那個黑影是李鳳初帶來的兩個保鏢之一，郴陽市衙府的捕快，李鳳初老爸臨時調配他的。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子。拉屎都拉到太歲頭上來了，真是活膩了。」李鳳初輕蔑的望著橫飛出去的校霸。
李鳳初可認得這個校霸，在大學橫行了四年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殊不知外面順便動動手就能弄死這樣臭蟲的人比比皆是，很不巧他就是其中一個。
「沒事了，大家繼續。」李鳳初雙手一舉，朝下面一說，這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事情就電光火石的過去了。李鳳初還沒有把這點小事放在眼裡。
校霸飛出去的方向很不巧就是林塵所在的方向，射程也合適。
「砰」的一聲，校霸狠狠地摔在了林塵的面前。
捕快下手不可謂不重，校霸『噗』的一口老血吐出，眼睛翻白，就暈了過去。
林塵不堪打擾的抬起目光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就讓林塵的眉頭蹙得更深了。
林塵也不確定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校霸昏過去那一瞬間露出了一絲陰謀得逞的冷笑，同時凝固在校霸嘴角上邪魅的笑容弧度好像在拚命表達些什麼邪惡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