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墨齋之主
已近黃昏,紅霞蔽天,籠罩在霞光之下的紀府朦朧神秘,沉澱百年氣韻。
「笑而,明日我們去拜訪墨齋之主。」季子文垂下眼帘,清冷道,「今夜先向墨齋送去拜帖,另外告知府衙大人派人一同到訪,以便查案。」
「是,少爺。」笑而瞭然,如是去做。
季子文站在原地望著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他的綾羅,右手手指捻著衣袖一角,面癱臉上看不出什麼異常的神色。
綾羅牽扯其中的突破口,還有一個人,墨齋之主。
墨齋只不過是個讀書人看書的地方,晚上並不提供食宿,綾羅不顧及身孕,深夜到訪,見的只能是墨齋的主人,他好奇了,這墨齋的主人到底和綾羅什麼關係,引得綾羅深夜相探,還是那般神色。
白嫩版包拯,急什麼,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一個看書地方的主人,難不成還能是個粗獷大胸毛的兇惡糙漢,不過話又說回來,之前紀華去了那麼多次,怎麼就沒遇見過墨齋的主人?
這不科學啊摔,紀華總愛往墨齋跑,而且每次去都是紀莫陪在身邊。
咦,好像又有哪裡不對。
翌日,季子文在墨齋開齋之後的兩刻鐘,才帶著笑而與府衙派來的人一同進了墨齋。
墨齋之所以稱之為墨齋,源於滿齋的水墨之風,無論是門上牌匾、牆壁畫作,還是書架之色、座椅飾物,全然是水墨之色、水墨之作,方一進齋,滿齋的水墨氣息撲鼻而來,令人舒心沉醉,加上安靜平和,進齋只須一文錢,齋中各類典籍俱全,不怪讀書人愛來此大飽眼福、增長學識。
再說這墨齋的主人,傳言是個溫潤的中年男子,道是嗜書如命,恨不得將全天下的好書都收進自己的手中,這一行徑使得他成為了萬千讀書人尊崇之人,畢竟他收進了書,卻大度無私,讓眾多讀書人都能一覽好書。
不過,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墨齋在東城開齋數十年,時至現在,都未有其明確的相貌描述。
「華少爺,這邊請,主人正在後院等待。」身著白衣儒服的讀書人向季子文作揖,一邊引路,一邊恭敬地道,「華少爺今日前來所為之事,主人已經明了,此事定會給華少爺一個妥當的交代。」
「多謝引路。」
季子文三人跟著那人穿過放滿書籍的齋房,幾個拐彎之後,到了墨齋的後院,只見院落前滿地的奇花異草,徒留中間一條七尺寬的鵝卵石路一直延伸到院門前,在這單一的時節,竟然滿地開花無數,五彩斑斕之色搖曳在細風之中,令人讚嘆不已。
太美惹,好多他沒見過的漂亮花兒,他都叫不出幾個名兒來,等等,是誰說他孤陋寡聞?站出來,他保證不打死。
咦,他突然想起紀莫院落里也有一個種滿奇花異草的小園子,好像有好多種類這裡也有。
「主人就在院子里,只是主人常年不見人,喜好安靜,不耐人多。」引路之人躬身問道,「只能華少爺一人前往,不知華少爺是否願意?」
笑而擔憂地扯扯季子文的衣袖,低聲輕喚,「少爺,恐有不妥。」
府衙派來的人也有些焦急,他的用處本就是查案和照顧紀華的安危,這樣一來,兩件事情都不能完成,「你家主人既然常年不見人,誰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加上現下本就是嫌犯,若是對華少爺不利,你墨齋可擔待得起?」
那人淡淡一笑,依舊面帶溫和,「勿用擔心,這青天白日的,就算要行兇,也不是個好時機,再者,你二位在這裡等候,離房亦不遠,華少爺若有事,大呼一聲即可,亦或者兩刻鐘的時間,華少爺若還不出來,我帶你們進去便是,這下可放心?」
笑而和府衙的人相互看了眼,拿不定主意。
季子文一直觀察著說話的人,見狀,清冷的聲音放緩,「笑而,你二人勿須擔憂,他所說並非無道理,便按此行事。」
「少爺。」笑而仍舊擔憂地喚了聲,眼見著季子文只身前往前面的院子。
季子文獨自走在鵝卵石鋪成的石路之上,兩側的花草氣息混雜地飄來,不可言喻。
這味道簡直了,站在外面還好,走在其中,香臭都濃烈地混雜在一起,他一輩子都沒聞過這麼令人「陶醉」的氣味,卧槽,他快忍不住了,再聞下去,他就要與地上圓滾滾的鵝卵石來個親密接觸了。
季子文加快腳步,總算走到了虛掩的院門前,他知道自己的手有缺陷,便直接用身體輕輕撞開院門,原本以為終於可以結束這段「馨香」的路程,結果門打開之後,房前空地的兩旁還是兩叢花草。
卧槽,這個墨齋的主人每天聞著這麼**的味道,不會**致死啊摔!真是生活處處可見奇葩的愛好者。
季子文憋著氣兒,一鼓作氣地疾步走到房前,途中差點被「香」暈過去,所幸他剛走到房門前,門就自己開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踱進房裡,因為憋不過氣,呼氣的時候,直接將房門重新關上,發出「砰」的一聲,他不著痕迹地深深呼了幾口氣,才察覺這行為的不妥當。
天了嚕,他身為客人進別人的門,這麼不禮貌,會有什麼後果?
季子文的面癱臉上似帶著尷尬,隨即轉過身,清冷地道,「今日風大,齋主長居房內,不宜吹風,以免感染風寒。」
卧槽,人呢?剛才是誰開的門?
季子文四下環顧,才看到水墨屏風后,有人影隱隱走動。
「你這雙眼睛已經廢了。」低沉冰冷的男聲從後面傳來。
變……變……變態?
「醫治之法已經無用,你父親既然尋得我,又付出如此代價,你該知曉後續如何,只是再問你一句,可願一換。」
換什麼,換,換眼睛?古代的醫術已經這麼高超?卧槽,都可以換眼睛了,你確定不會病菌感染,或者血肉模糊地痛死嗎?
等等,說話的人是墨齋的主人,還是墨齋的主人是個瞎子?
「都到了這般田地,我還有何選擇的餘地,江湖人都知曉鬼醫的醫術,我自是信你。」另一道虛弱的男聲傳來,似乎是個少年郎。
「呵。」鬼醫嗤笑一聲,滿是不屑,「不過一方出了代價,一方得了好處,我亦不是全人,手下難免出錯,你有這功夫說話,倒不如擔憂自己未卜的結果。」
季子文怔愣地站著,不是說好的和他交流么,為什麼他一來就是這麼血腥的場面,別以為隔著一張屏風,他就什麼都不知道,少年忍耐的聲音、割裂肉的聲音、動傢伙的聲音簡直是折磨人啊摔!
「見諒,還請華少爺稍等片刻。」